季天明接到家里的电话,不得不百忙之中抽空回家一趟。
他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去了医院。
“哥!”
季素言委屈万分地喊一声,眼圈儿有些红了。
尽管她马上就50岁了,可是看到最疼爱自己的哥哥,顿时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儿见到了家长一样,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父亲去世得早,所以对季素言来说,季天明是哥哥,也是父亲。
“哭什么哭!”
季天明一反平常的好哥哥形象,开口就直接斥责。
这下,季素言被吓住了,委屈且不解地看着他。
“哥,你这是怎么了?”
林艳芬搂着季素言,不满地瞪了丈夫一眼。
“你这是干什么呢?妹妹受了委屈,你不为她做主就算了,怎么一见面就发脾气?”
“她受委屈也是自己作出来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做些画蛇添足的事情!”
季天明越说越生气,忍不住掏了一根烟出来,咔嚓点着了。
“你今天真是吃了炸药了,莫名其妙!这里是医院,你抽什么烟?快灭了!”
季天明不吱声,闷头抽了两口,就把烟给灭了。
季素言被哥哥痛斥了几句,正委屈地抹眼泪呢。
“哥,我知道你怪我。怪我将日子过得一塌糊涂,丢你的脸了。可是我也不想这样!我把心都掏出来给沈长风了,他还是不可多看我一眼,我能怎么办?”
想到这三十年来的辛酸苦楚,季素言哭得不能自已。她对着沈长风高傲嚣张,可内心里的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事儿也有你的错!当年要不是你非要跟沈家联姻,素言也不用受这种罪!”
林艳芬跟季素言本来就是好闺蜜,后来又成了姑嫂,感情一直都很铁。
“够了!你给我闭嘴!是我逼的吗?你也不看看她当年迷恋沈长风迷恋成什么样!我跟沈家联姻,也不过是顺水推舟!”
季素言伏倒在被面上,哀哀地哭了起来。
“你们别吵了!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窍,我活该一辈子痛苦!”
林艳芳冲过去,一把抱住她,苦口婆心地安慰。
季天明心烦到了极点,又掏出一根烟点着了。
当年那份消失无踪的证据,一直都是他心头的一根钢刺。即便三十年来风平浪静,他心里也没踏实过!
偏偏这个不省心的妹妹居然对赵嘉悦下手,招惹了夏家那个鬼见愁的老二!到时候要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季家就彻底完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
......
夏奕骋找了夏奕菲陪赵嘉悦聊天,自己则去了爷爷夏百刚的病房。
“终于舍得搭理我这个老头子了?”
夏奕骋挑了挑剑眉,没接话。
“嘉悦丫头怎么样了?伤口还疼不疼?”
“疼自然是疼的,不过已经好多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反正还得休养很长一段日子。南城妇幼医院的工作,没准也保不住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丫头的福气,在后头呢。来,陪爷爷下一局。”
夏奕骋知道他在医院憋了这些天,已经快憋坏了,所以也乐得尽尽孝。
警卫员端来棋具,在床上摆好。
夏奕骋直接执起一颗黑子,啪一声落在了某个位置上。
夏百刚气得胡子都翘起来,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兔崽子,一点儿也不知道尊老爱幼!”
“老在哪里?幼在哪里?”
夏奕骋左右看了看,表情严肃认真,堪称国宝级演员。
夏百刚差点没拿脚踹他,不过倒是让他给逗乐了。这小崽子从来就不知道哄他,却最对他的脾气。
接下来,爷孙二人都没怎么开口。
棋盘上,黑白子你来我往,杀得难分难解。
前面都呈旗鼓相当的态势,慢慢地,黑子兵行险招,最终取胜。
夏百刚输了,却半点没有不爽。摸着胡子,乐呵呵地点头。
“不错,不错!”
做长辈的,就想看到子孙有出息。棋局如战场,这孩子越来越沉稳,也越来越像他了。
夏奕骋挑了挑剑眉,问:“再来一局?”
这回轮到夏百刚执起白子,啪的落下一子。
厮杀进行了一会儿,夏奕骋才缓缓地开了口。
“爷爷,三十年前,沈季两家联姻的那一年,军中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大事?”
夏百刚仿佛没听到似的,直接吃掉了他的一个子,才慢悠悠的抬头看向他。眼睛里古井无波,任谁都看不出半点涟漪来。
“你想保护嘉悦丫头,我能理解。但是,这不是唯一的办法。”
夏奕骋沉默了一会儿,吃掉了一颗白子,才回答:“但这是唯一可以将他们连根拔起的办法。”
夏百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你爸爸跟你叔叔他们不见得会赞同。”
要将沈家跟季家一起连根拔起,绝非易事。搞不好,还要把自己给搭进去。
“只要爷爷不反对就行。而且,我不只是为了赵嘉悦。”
夏百刚不吱声,低头认真地观看棋局。
“将!”
当真杀得大气磅礴,毫不留情。
“那年,军中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但这件事极为机密,知道的人很少。而且事情发生之后,相关的档案资料也消失不见了......”
一盘棋下完,夏百刚的故事也刚好结束。
“没有人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自那之后,季家跟沈家迅速结成了联盟却是真的。”
夏奕骋捏着一枚棋子,在指尖上灵活地把玩着。一双鹰眸半眯,锋芒内敛。
“那爷爷对舒云轻有印象吗?你见到赵嘉悦的时候,有没有将两个人联系起来?”
“当年,沈长风跟舒云轻的事情确实闹得风风雨雨。但我那时候在部队里,忙得脚不点地,哪有时间管这些闲事?何况三十年前的事情,又是不相干的人,记忆早就模糊了。”
夏奕骋点点头,随即站了起来。
“我回去了。”
夏百刚气得抓起一颗棋子就砸向他,骂道:“难怪你妈总说你有了媳妇忘了娘!”
夏奕骋两手抄兜,施施然地走了。只是那始终半眯的鹰眸里,藏着谁也看不透的东西。
风过留声,雁过留痕。老子就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