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杨月所住的那所小院落,只见屋中灯火兀自未熄,我给徐辉祖一使眼色,当先走进屋内。
屋内杨月和徐福都未休息,徐福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而杨月则坐在桌帝盯着烛火发呆,两人都是默不作声。
我进了屋内,杨月惊呼一声,叫道:“啊!你回来啦!”徐福也急叫道:“杨兄弟,你回来了?王爷他……”身后脚步声响起,徐辉祖紧跟着我进门,大声道:“徐福,我在这儿!”徐福见状,忙滚下床来,道:“王爷,你……你还好吧?这真是太好了!”徐辉祖看了我一眼,道:“还好杨少侠及时赶到,不然我可就再也见不到你啦!”徐福闻言,忙对我叩首道:“谢杨兄弟救了我家王爷,徐福必当做牛做马报答杨兄弟的大恩大德!”
我心头冷笑:哼!装得可真像!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忙抢上扶起道:“徐兄说哪里话?你身上有伤,快请起来!”徐辉祖又道:“徐福,这次也真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冒死出来报信,恐怕本王已遭受不测了。”徐福谦道:“那是王爷鸿福齐天,杨兄弟武艺高强,小人有何功劳可言?”杨月在旁笑道:“你们都别站着说话了,快坐下吧!”
此时外面天已大亮,我四人一夜未睡,但谁也没有睡意,这一晚之间发生的事太多,让人很有种应接不暇的感觉。我们围桌而坐,徐辉祖首先开口道:“中山王府今日遭此大难,满门不存,究其本因,实是一部《武穆遗书》,此书至宝,但也是害人之物,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若中山王府无此宝书,也不会遭受这灭门的惨剧,也罢,为了保住我这条老命,我便将此书献与东方笑罢了!”徐福大惊道:“王爷不可呀!此时他已经杀了王府满门,如若再献书,那王府两百余口不是白死了吗?”
徐辉祖看了看我,又道:“唉!你以为那东方笑会善罢干休吗?此书我是不敢再放在王府了,要不我今天上朝奏明皇上,将此书献出,也好去了我的一个心腹之患!”徐福又道:“王爷,这也不妥,如若那凶手知道王爷如此做了,必定不会放过王爷,那人的剑法,谁也抵挡不住啊!”徐辉祖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叫本王如何是好?”
我开口道:“如果王爷信得过在下,请王爷将此书交与我手,那东方笑虽然厉害,但要想杀我,却也不易办到。”说完我偷看了一下徐福的脸色,发现他脸上忽然闪过一个异常古怪的表情,到底是什么表情,我一时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很诡异。
徐辉祖听我说完,大喜道:“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此书放在杨少侠那儿,一来我可以丢掉这个烫手的山芋,二来也不致使这宝书落入东方笑那贼子的手中,徐福,你说对不对?”徐福干笑了两声,道:‘“对!对,王爷英明!”我道:“那就请王爷告知藏书之处,我立刻前去取书!”
徐辉祖道:“那遗书是藏在中山王府……”说这里顿了一顿,看了一眼徐福,只见他听得极是专注,眼睛一瞬也不瞬,徐辉祖又看了我一眼,才说道:“中山王府门前上面挂的那块‘中山王府’的金字牌匾之后。”徐福闻言,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我起身道:“事不宜迟,我立刻前去取书,你们在此等我回来!”正要转身,忽听得杨月惊呼一声,双手捂着肚子,大叫“哎哟”,我吃了一惊,忙上前扶住,问道:“月月,你怎么了?”杨月脸现痛苦之色,痛道:“我肚子不知怎么?突然好痛,哎哟!痛得不得了!”脸上汗珠掉落下来,我读过胡青牛的《医经》,对医道也颇有研究,扶杨月到床上躺好,伸手搭了搭她的脉,但觉脉息平稳,毫无异状,我不觉奇怪,问道:“月月,你哪儿疼?”杨月不停地叫道:“哎哟!就肚子!肚子疼死了!”我心下暗惊,既无法找到病因,便不能对症下药,虽然我对胡青牛的《医经》有研究过,但医学博大精深,必有很多我未知的领域,而杨月此时的突发肚痛,应否是其中一种呢?
杨月捂着肚子叫道:“好痛!沐哥哥,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月月一个人!”我柔声道:“月月,你放心!我就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转头对着徐辉祖苦笑。徐福突然说道:“杨兄弟,杨姑娘突然肚痛,此症来得如此凶猛,绝对不能拖,我去找个大夫过来瞧瞧!”我道:“徐兄身上有伤,不如……”徐福忙打断我的话头,道:“这些皮肉处伤,算得了什么?我去了!”说完急匆匆出门而去,身手矫健,哪里像个重伤之人?
徐福一出门,我便与徐辉祖相视一笑,本来我也想找个借口让徐福单独出门,得知《武穆遗书》的下落之后,他一定会急着去通知东方笑,可杨月这一场急病,似乎也来得太凑巧了些,我不由得转头瞧向杨月,只见她稍稍平静,一双大眼睛正凝神看着我,我轻声道:“月月,你好些了吗?”杨月道:“比刚才好受一点了,沐哥哥,你不要离开月月,我好怕!”我点头道:“好!我不走,我陪我的好月月。”杨月会心地一笑,低下头去。
徐辉祖道:“杨少侠,我怎么觉得你这位妹子看着有些面熟?好象在哪儿见过?”我心想徐福既走,我也不必再隐瞒,便道:“王爷,舍妹杨月便是当年的‘天赐公主’!”徐辉祖大吃一惊,忙站起来道:“什么?她就是‘天赐公主’?那杨少侠你……你……”目光之中充满了疑惑。我笑道:“和公主在一起的,自然是驸马了,王爷,实不相瞒,我便是‘天赐公主’的驸马沐阳!”这一下徐辉祖更是惊得跳了起来,大声道:“你是沐阳?你便是……是沐阳?”我微笑道:“正是!”
徐辉祖后退一步,道:“这么说,你是朱棣的人了?”我正色道:“王爷,你不要误会!我与那朱棣仇深似海,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徐辉祖道:“天下都传你杀了我军‘荡寇大元帅’曹勇,此事你如何解释?”我苦笑道:“王爷,此事沐阳百口莫辨,我只能告诉王爷,曹勇并非沐阳所杀,信不信在王爷!”徐辉祖问道:“不是你,那是谁杀的?”我道:“待擒住了东方笑,真相自会大白,王爷还是信不过沐阳吗?”
徐辉祖沉思良久,叹了口气道:‘现在我不信你,又能再信谁去?是你救了我的性命,我不该怀疑你的。”我笑道:“这件事说来极难使人相信,王爷能信沐阳,沐阳感激不尽。”杨月忽道:“沐哥哥,还有月月相信你呢。”我回头一笑。
徐辉祖又道:“此间已经无事,我想进宫面见皇上,告知昨夜发生之事,唉!经此灭门惨事,我也不想当什么王爷了,只想能找个地方,平平静静终老一生!”我道:“还希望王爷在皇上面前替沐阳澄清事实,免得……免得我大哥,嗯,皇上他还不是不相信我!”徐辉祖道:“这个自然!”说完告辞离去。
我转头瞧向杨月,只见她脸色已趋于正常,不禁问道:“月月,你还疼吗?”杨月道:“已经好多了,我想问你一件事,最近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奇道:“没有啊!月月!你为什么这样问?”杨月忙道:“没……没什么!沐哥哥,如果有一天月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月月吗?”杨月睁着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凝视着我,道:“我是说假如,假如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而且是大事,你会原谅我吗?”我也正色道:“月月,你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就算做了,我也绝不会怪你!”杨月这才会心地一笑,右手一伸,握住了我的左手。
两沉默了一会,杨月突然又问道:“沐哥哥,你想不想回到现代去?”我一愣,说实话,我已经好久没想过这个问题了,似乎早已忘记自己是一个现代人了,现在经杨月劈头盖脸这样一问,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反问道:“那月月你呢?”杨月道:“我有时候真的想没有来过这里,但是我也不后悔,因为在这里,我找到了我妈妈,沐哥哥,现在我又好想爸爸了,想现代的那个爸爸,在这里,虽然我有妈妈,但是我真的过得好不开心,好多好多的事我都不想做,但又不得不去做,沐哥哥,我心里好矛盾,我总是在想,要是我能和妈妈一起回到现代,那该多好?那样我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
我心想我又何尝不是?在这弱肉强食的年代,不是战争,便是打打杀杀,到处充满了血腥之气,但我得适应,成王败寇,虽然我无意争霸,但“落后就要挨打”这句话我还是奉为上条的,因此杨月一番话勾起了我的无穷思绪,良久,我都没有说话。
徐福的进来打断了我俩回忆的线条,只见他身后果真跟着一名大夫,那大夫走过来道:“谁是病人?”我一指杨月,道:“是这位姑娘!”那大夫右手搭上了杨月左手的脉,良久才将手拿开,史见他沉吟了一会儿,道:“你们开什么玩笑?这位姑娘什么毛病都没有!”我奇道:“不会吧?刚才肚子还痛得不得了!”那大夫道:“老夫行医数十年,难道还会看错不成?你们别和老夫开玩笑了,我还忙得很,告辞了!”我心下奇怪,其实我的医术和一般名医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刚才我把脉的时候,也觉得杨月脉息正常,难道说杨月真的没病?可是……
想不明白,对那大夫道:“有劳先生了,这一点小小医金,还请先生笑纳!”取出十两银子递给他,那大夫接了银子,笑着摇了摇头,出门去了。徐福奇道:“杨姑娘这么快便好了?真是奇怪!”我转身对杨月道:“月月,你先休息一下,我和徐兄先去取书!”杨月看了徐福一眼,眼中似乎带着询问,徐福却不动声色,问道:“王爷呢?”我道:“王爷入宫见皇上去了,徐兄,咱们先去取了那遗书吧,免得夜长梦多!又被东方笑占了先!”
徐福点头道:“是!”杨月在身后道:“沐哥哥,一切小心,早去早回!”我嗯了一声,便与徐福一齐出门,转过大街,中山王府已经在望。
还未到王府门前,远远看见王府门前人影绰绰,隐隐露出剑光,似乎有人在打斗,我叫道:“徐兄,快!有一场好戏在等着咱们!”徐福问道:“什么好戏?”我神秘地一笑,道:“去了就知道了!”当先往前冲去。
中山王府门口果然战成一团,却是数十人围攻一人,只见被围那人左手持剑,右手铁钩,正是早上才交过手的东方笑,我凝神一看,只见东方笑左肩上插着一支羽箭,不由得心头一喜,心道:计策成功啦!身后徐福忽地冲前一步,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在他身后笑道:“徐兄难道不知吗?不是徐兄通知东方笑前来取书的吗?”徐福闻言身子剧烈一震,猛然回头,我右手一挥,早点了徐后背“大椎穴”,徐福脸上露出极度诧异的神色,似乎极难相信眼前之事,但身子却慢慢软倒。
我一笑,不再管他,飞步上前,这才发现地上已经躺了十几具尸体,心想要不是东方笑左肩受伤之后劲力大减,死的人将会更多,我冲了战团,大喝一声:“大家退后!”围攻的众兵将一愣,停手散开,但仍成包围之势。
东方笑持剑而立,瞪着我道:“沐阳,他们都是你的人吗?”我笑道:“东方笑,饶是你奸诈似鬼,今日也叫你落入我的手中,怎么样?被暗箭伤到的滋味不好受吧?”东方笑道:“原来你早有预谋,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此的?”我笑了笑,朝身后徐福的方向一指,东方笑循指望去,不由得脸色一变,道:“他……他怎么样了?”我笑道:“你放心,我没杀他,不过你却活不长了。“东方笑道:”原来你早就怀疑他了,利用他引我来此取书,事先在牌匾之上藏有强弓暗弩,我一时不查,竟然着了你的道儿!”
我大笑道:“此时才知,又有何用?东方笑,新仇旧恨,咱们今天一并算清。”话落双掌一引,两足一蹬,呼地拍出一掌,掌风夹杂着一股阴寒之气,呼啸向东方笑扑去,从枫林夜斗之后,我知道东方笑对阴寒之气有所畏惧,因此舍弃阳刚之气,转用阴掌,果然,东方笑不敢正樱我锋,只得避让,我学了乖,不能让他“独孤九剑”再抢得先机,左手紧接着一掌,拍向他避让之地,东方笑变招也是快极,不等身子用老,立即又向后飘出一步,同时左手剑出手,刺向我左胁,这是攻敌所必救,我毕竟吃了没有兵刃的亏,他虽退了一步,长剑却还是可以刺中我,我不敢怠慢,身子各左急侧,跨前一步,右手又一掌斜劈下去,劈向东方笑的左肩。
东方笑不料我如此之快,躲闪已来不及,情急之下只得双腿一屈,全身下沉尽许,肩头便躲开了这一掌,可他却忘了左肩之上还插着一支羽箭,肩膀虽躲了过去,羽箭却差了几分,我右手指尖扫着了羽箭的羽尾,只见东方笑身子一震,闷哼一声,似乎极为剧痛,我这才看清那羽箭插得极深,定已钉在了骨头之上,不由得佩服那巧设机关之人,能让东方笑如此高手躲让不及,那该是何等的精妙?
东方笑羽箭被我扫了一下,应是左臂剧痛,左手一沉,倚天剑也已提不起来,我得此良机,哪能放过,抢上一步,右掌上举,便欲击下,东方笑大骇,偏又无力使剑,只得勉强举起右手格挡,我强运内力,大叫道:“东方笑,今日叫你血债血偿!”右掌疾劈而下,眼看张敏儿大仇得报,东方笑便要死在我的全力一击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