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天已全黑,我换上夜行装束,嘱咐张敏儿和于大山不要随处走动,便动身前往皇宫。
皇宫大门侍卫林立,想是朱元璋新逝,要防御有人乘机行刺作乱,我沿着宫墙而走,来到一处僻静无人之所,飞身跃上,三四丈的高墙对我自不在话下。
皇宫依旧,里面更是到处有侍卫巡逻,此时距朱元璋去世已有半个多月,但皇宫内依然白色素妆,一片凄灵景象。
我心中打不定主意是先去见朱允文还是先去找杨月,心中拿捏不定,脚下信步而行,忽走到一殿门前,不由得悚然一惊,抬头一看,“天香宫”天字正挂门上,原来我在不知不觉之间,已来到杨月的“天香宫”。
这里却无侍卫把守,我跃墙而入,只见里边一片昏暗,丝毫不见生气,偶尔有一两个丫环婢仆走过,却都不发一言。依稀记得那日考驸马时杨月的寝宫,于是摸黑行去,想想真是好笑,我乃是堂堂正正的附马身份,却要这般偷偷摸摸地夜入公主寝宫,真是什么世道?
来到杨月寝宫,见四下无人,便欲破门而入,想想不妥,于是走上前敲敲门,里面没有火光,也无人应答。正无措间,忽听得一个女子声音响起:“朱大哥好没意思,我都问了他这么多遍了,他就是不肯告诉我沐哥哥在哪里?”我惊喜交集,听声音正是杨月。只听另一个女子声音道:“公主请勿着急,皇上已经派人出去找附马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两人脚步声渐近,我心念一动,推门而入。
我刚藏身屏风之后,两人便即进屋,只听杨月道:“小兰,你先下去吧,一有消息,马上来告诉我。”那小兰应道:“是,公主。”退了下去。
良久,听得杨月叹了口气,道:“唉~你到底在哪里?你怎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我悄然走到杨月背后,手一伸,一把抱住了她,杨月大吃一惊,正欲张口大呼,我一把按住她嘴,扯下面罩,喜道:“月月,你看我是谁?”杨月惊魂未定,定神一看,不由得大喜若狂,叫道:“沐哥哥,是你,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我也欣喜异常,道:“是我,月月,是我呀!”
杨月喜极而泣,两行清泪从两颊流了下来,只是紧紧抱住我,身子颤抖不已,当此情景,我也不知说什么好,忽地我想起一事,道:“月月,先别哭,我要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喜事,你听了一定会高兴疯了。”杨月抬起头看着我,说道:“还有什么比和你在一起更让我高兴的?”
我道:“月月,我找到你妈妈了,真的!”杨月一跃而起,叫道:“什么?这是真的?我妈妈……”我道:“是真的,她也和我们一样,被流星送到了明朝,现在她就是燕王妃。”杨月喜道:“太好了,沐哥哥,你带我去见我妈妈,好不好?”我一怔,道:“现在恐怕有些困难,朱元璋初逝,燕王朱棣北逃,不日便会谋反,你妈妈肯定已随朱棣到了北平,待此间事了,我便带你去找她好吗?”
杨月美丽的大眼睛中又流下了泪水,道:“沐哥哥,我好想妈妈,你一定要带我去见她。”我点点头,给她简要说了一下我见到她母亲的经过,只听得她“一枝梨花春带雨”,哭得泪人儿似的。
我又道:“月月,我这次进宫,是想见朱大哥一面,那朱棣谋反在即,需得早作准备。”杨月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我带你去见朱大哥,你跟我来,只是你这身衣服。”我苦笑道:“我只怕现在皇宫还在到处捉我,只得出此下策。”杨月道:“那只好从权了,你跟我来吧。”
杨月带我来到朱允文的寝宫,只见案前一人负手背立,宽带龙袍,身形瘦削,正是朱允文,我心头激动,久没见这位义兄,实是想念异常,如今他虽已贵为帝皇,但咱们结义之情仍在。
只听杨月叫道:“朱大哥,你瞧我带谁来啦?”朱允文猛一转身,在见到我的一刹那间,我俩如触电般呆立不动,一种久别重逢之情在心中流淌,良久,我叫了一声:“大哥!”朱允文叫道:“贤弟!”我猛扑上前,紧紧抱住了朱允文,心头激动,却不知说什么好!
朱允文哽咽道:“贤弟,你可回来了,我想得你好苦。”我喜道:“大哥,我也想你,只是小弟遭人陷害,只得逃走。”朱允文道:“此事我已经查清楚了,早已赦你无罪了,只是皇爷爷到死也不肯原谅你,唉!!”我这时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兄弟之情仍在,那就心满意足了。
杨月笑道:“这下好了,久别重逢,大团圆!”朱允文道:“是啊,贤弟,今晚别走了,就在宫里陪大哥,咱哥儿俩把酒言欢,不眠长谈。”我道:“好!大哥,今晚不醉不归。”朱允文笑道:“那只好委屈弟妹了,你们也是久别重逢,可别怪哥哥抢了你的头筹。”杨月笑道:“大哥哪里话?我不会再让他逃走了,今晚我也陪你们不眠不休。”
我和朱允文相对一愣,但随即笑道:“好,咱三人畅谈一夜。”三人一齐大笑,几月来的阴云一扫而光,所取代的,只有重逢的喜乐和欢笑。
当下叫人准备了一桌酒菜,样样精致。酒过三巡,我记起朱棣之事,道:“大哥,燕王逃回北平,须得防他有甚异动,大哥可要小心呀!”朱允文一愣,道:“你说四叔有异动?不会吧?皇爷爷初逝,四叔再怎么也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吧?”我急道:“大哥,这燕王野心极大,再说他和你一向不和,如今你做了皇上,他如何心服?”朱允文笑道:“贤弟太多虑了,我四叔虽不喜欢我,但我做这皇上是皇爷爷亲口封的,他再怎么也不敢不听皇爷爷的话吧?”
我心头着急,心想朱元璋在世之时或许朱棣还会忌惮三分,现在朱元璋已死,朱棣无所顾忌,举兵谋反,只怕是指日之事,偏生朱允文不相信朱棣会造反,这可如何是好?不过这也难怪,在这皇权大于一切的社会,又怎么会相信我这片面之词?朱允文见我沉思,笑道:“贤弟,今日咱们三人久别重逢,应当只叙兄弟之情,不谈家国之事。”我急道:“大哥,燕……”朱允文打断我的话头,道:“唉,贤弟啊,你怎么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还不如弟妹爽快。”我心头苦笑,杨月朝我使了个眼色,笑道:“朱大哥取笑了!”
我暗暗叹了口气,那也难怪,这时举兵谋反,是何等的惊天动地?焉能凭我只字片言,便相信有人会造反?何况这造反之人,还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换作是谁,都不会相信。因此我只有另想他策,今天看来他是不会相信的了。
于是我道:“好,大哥,咱们今日只谈别来之情,不谈政国之事。”朱允文喜道:“好!这才是好兄弟呢!”我问道:“怎么没见方先生?”朱允文道:“他这几天可忙坏了,这不,你来这之前一个时辰他还在呢。我看他辛苦,叫他先回去休息了。”我道:“说实话,我在应天没几个朋友,大哥和方兄我都特别想念。”朱允文道:“方先生也常和我谈起你,后来连你是被四叔陷害之事,也是方先生派人探得的。”我道:“真是多谢大哥和方先生了。”
杨月喝了几杯酒,俏脸晕红,如美玉生晕,我道:“月月,你还行吧?不能喝就别喝了。”杨月笑道:“今天我要陪你们大醉一场,我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朱允文大笑道:“好,咱三今晚就同醉一场。”
当晚我们酒到杯干,堂堂一个皇上,竟和我们两个现代人把酒言欢,真是再奇特不过了。席间我给他们讲了我这几个月来的所见所闻,经历之事,只是隐去了张敏儿一节,心想这事得私下和杨月讲。待我讲到被东方笑一剑刺伤,杨月满脸并切之色,我将胸口的剑创给他二人观看,他两人尽皆骇然,都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一夜一直吃喝到深夜方罢,三人都已醉得不醒人事,次日醒来,却是身处被窝之中,努力回想昨日醉酒之后,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这时一丫头模样的女子走入房内,道:“驸马爷,昨晚还睡得好吧?”我点了点头,正欲起床,猛地发觉自己全身****,惊道:“我……我怎么?”那丫头笑道:“昨夜驸马爷醉得不醒人事,是奴婢服侍驸马爷沐浴安寝的。”我大吃一惊,道:“沐浴……安寝??那……”那丫环笑道:“这些都是下人应该做的,驸马爷不必这么客气。”我暗暗叫苦,心想她给我洗澡,那不是全身都给她看去啦?这下可丢死人了。虽说我脸皮较厚,但这时也不由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那丫环又道:“让奴婢来服侍驸马爷穿衣吧?”我连忙摇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先出去吧!”那丫环道:“驸马爷可是嫌奴婢服侍得不够周到。”我苦笑道:“不是的,是太周到了,我有点不太习惯。”那丫头这才笑道:“驸马爷真会说笑,那奴婢就先行退下了?”我点了点头。
那丫环退下之后,我不由得暗叹封建社会皇宫的奢侈浮华,而妇女更是贫贱之极,哪有现代社会主义的男女平等,女士优先等政策,暗叹不已,起身穿好衣服,那衣服非丝非绸,穿在身上甚是舒服,对镜一照,宛然一个翩翩佳公子。
走出寝宫,却不见朱允文,一问才知道他上早朝去了,刚出宫门,却见杨月迎了上来,笑道:“沐哥哥,昨晚睡得好么?”我想起那丫环之事,脸上一红,道:“睡得好,睡得好!”杨月奇道:“你干嘛红脸呀?难道昨晚的酒还没醒吗?”我只得岔开话题道:“先别说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杨月问道:“谁呀?这么神秘?”我边走边道:“是敏儿姐姐!!”杨月叫道:“真的?那快带我去。”我忽地停下脚步,道:“月月,我和你的事我还未告诉她,呆会她看到你可能会有些吃惊,你可得主动一点。”杨月笑道:“放心好了,她一定也会喜欢我的。”我心想能这样最好了。
我和杨月来到那间客店,于大山早已在门口守着,见我过来,道:“沐兄弟,一日不见,你怎么穿得这么风光了?”我笑道:“先别说这个,敏儿姐姐呢?”于大山朝杨月看了一眼,对我道:“张姑娘一夜没睡呢,这时候睡着了。”我一把拉过杨月,道:“于大哥,这是月月,也就是‘天赐公主’了。”于大山大吃一惊,道:“你……你就是公主?”杨月甜甜一笑,道:“于大哥!你好!”于大山脸色不定,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来到张敏儿房门外,敲了敲门,张敏儿的声音在里面道:“请进!”于是我三人推门而入。张敏儿一见我,满脸喜色,道:“你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我道:“敏儿姐姐,一切顺利!”杨月接口道:“这位一定就是敏儿姐姐了,我常听沐哥哥说起,果然人长得漂亮,又温柔又体贴。”张敏儿一愕,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满了询问,我道:“此事说来话长,敏儿姐姐听我细细道来。”
于大山知趣的走了出去,并顺手带上了房门。我道:“敏儿姐姐,我其实早想向你说月月的事了,只是一直不知怎么开口?现在我带她一齐前来,希望你能见谅。”张敏儿道:“我怎会见怪?”杨月笑道:“我早知道敏儿姐姐人好,肯定不会怪你的,是吧?敏儿姐姐。”这小丫头片子,嘴巴倒甜,敏儿姐姐地叫个不停。
张敏儿却面无表情,我又道:“敏儿姐姐,你们两位都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沐阳不知几生修来的福气,能同时得到两个红颜知己,真是不枉此生了。”于是将我和杨月的重逢说了一遍,只是将我和杨月的家乡由现代变成了古代。张敏儿听完之后,脸上却不露丝毫喜怒哀乐之色,只淡淡地道:“沐阳能有这样一位妹妹照顾,我很欢喜。”杨月道:“敏儿姐姐,我并不是他妹妹,我是想和你一起来照顾她,咱们不分彼此,你说好吗?”
张敏儿还是淡淡地道:“好啊,有什么不好?”我觉得气氛有些异样,正想开口,张敏儿道:“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我知她昨夜为了等我,一夜未睡,而今天我把杨月带来,可能她一时还接受不了,只得道:“那好吧,你好好休息。”向杨月使了个眼色,杨月道:“敏儿姐姐,你千万别多想,我真的是很喜欢很喜欢你的。”张敏儿脸色略显苍白,只点了点头。
我和杨月走下楼来,坐在一张桌旁,杨月双手支颐,道:“怎么办?敏儿姐姐一定生气了,我看得出来。”我道:“不会的,她不会那么小气,不过这事来得太过突然,她可能还没有准备好。”杨月脸色忧郁,闷闷不乐,我有心要逗她开心,却觉得自己心里也像塞了什么似的。
沉默了一会儿,杨月忽道:“沐哥哥,你喜欢敏儿姐姐吗?我是说,是姐弟之情还是男女之间的爱情?”我正色道:“其实敏儿姐姐和我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一起出生入死,我早已习惯和她在一起了,我想,这也许就是爱情吧?”杨月幽幽地道:“我真羡慕敏儿姐姐,能和你一起行走江湖,即使在你身受重伤之时,也能在你身边,关心你,照顾你,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柔声道:“别说傻话,咱们一起来到这里,这不就是共患难吗?我俩本就是上天安排在一起的。”杨月道:“沐哥哥,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我道:“你说吧,就是一百件我也答应你。”杨月道:“你带我去找到妈妈,那时候你,我,妈妈,敏儿姐姐,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不要管什么事,咱们四个在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好不好?”我知道她的心意,柔声道:“好,我答应你,等朱大哥的事了了之后,咱们再也不要管俗世之事,只开心地生活。”杨月笑靥如花,满脸幸福之色。
正说之间,忽见小店门口走进一人,我一看之下,大喜苦狂,冲上去一把抱住他,叫道:“方兄,你怎么来了?”来人正是方孝儒,只见他神采不减,只隐隐有点憔悴之色,想是朱元璋死后,许多事都要他来打理,是以有些操劳。
方孝儒一见我,也是满脸喜色,道:“好,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我了。”杨月盈盈一礼,道:“方大哥好!”方孝儒一见是杨月,赶忙下拜,道:“原来是公主殿下!”我赶紧扶起,道:“方兄不必见外,月月也不是外人。”杨月笑道:“我也叫你方大哥了,早听沐哥哥说起你,知道你是好人!”方孝儒心下甚喜,道:“公主过奖了。”
我三人围桌而坐,方孝儒道:“我今日进宫见了皇上,皇上是春风满面呀!一见我便说你回来了,这不,赶紧问了你的下处,赶了过来,沐兄弟,数月不见,你可还好?”我苦笑道:“我差点就没命回来见方兄你了。”方孝儒惊道:“怎么?”于是我把少林大战的事又给他说了遍,只听得他也是心惊不已。
我道:“方兄,我这次来,本来是有件大事要告诉朱大哥的,但他说什么也不相信,还望方兄助小弟一臂之力。”方孝儒道:“可否燕王之事?”我一怔,道:“你知道了?”方孝儒道:“我进宫皇上都给我说了,依我看那朱棣胆子虽大,但也不会公然造反吧?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急道:“方兄,你就信我一次吧,你知道我是从来不打诳语的。”方孝儒沉吟道:“那燕王此次离开应天,确有可疑,可是他回到他北平根本之地,那也不能便此兴师问罪呀?”我道:“先皇初逝,朱棣心中要是没鬼,何以便急冲冲地赶回北平?”
方孝儒道:“可是没有证据,如何可以定罪?”我道:“我倒有一计在此,要是朱大哥肯听我的,便可试出朱棣是否有反心。”方孝儒道:“沐兄弟请讲。”我道:“清明将至,皇上可借先皇初逝之机,要求满朝文武前去祭祀,到时候圣旨一下,要朱棣前来应天祭祀先皇,他要内心无愧,便即前来,若他图谋不诡,则定不敢前来,到时候便可知道朱棣是否大逆不道。”
方孝儒笑道:“此计大妙,我可去和皇上一说。”我笑道:“其实试与不试都不重要,困为我知道朱棣一定不肯前来,如此一计,只是想要朱大哥知道朱棣的狼子野心,好早作准备。”方孝儒道:“皇上有你这么好的兄弟,我也代皇上高兴。”我笑道:“咱们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兄弟,身为皇上,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都没有,那岂不无趣?”方孝儒笑道:“好,说得好!走,沐兄弟,咱们到太白酒楼吃鱼去。”
我心想让张敏儿好好休息一下,等到下午再来和她说说,于是道:“如此甚好,月月,我带你尝尝应天一绝的‘太白鲤鱼’,包你吃了还想吃。”杨月笑道:“瞧你馋得这个样子!”方孝儒哈哈一笑,道:“我要两天不吃‘太白鲤鱼’呀,这肚子就会和我过不去,公主,包你在皇宫里也吃不了这原滋原味。”杨月道:“方大哥也如此赞誉,那我可真得去尝尝了。”
于是我三人出了客店,直奔“太白酒家”而来,这一顿只吃得我三人眉花眼笑,赞不绝口。方孝儒博学多才,口苦悬河,说到文采,我可及不让他半分,因此我和杨月就听他一人大发概论,长篇累牍,偏又豪气十足,一个读书之人,学的是儒家之书,胸中却豪气万千,我不由得心下佩服。
这一顿饭足足吃两个时辰方散,酒足饭饱之余,忽地想起张敏儿,于是对方孝儒道:“方兄,小弟还有点私事,等来日再和方兄举杯同醉。”方孝儒笑道:“来日方长,沐兄弟自管去忙。”我道:“那我就先去了,咱们商量的事记得给朱大哥说说。”方孝儒道:“沐兄弟放心,忘不了。”我道声告辞,和杨月又回到了客店。
于大山还坐在楼下,我道:“于大哥,敏儿姐姐还没睡醒么?”于大山道:“我一直在这儿,她在房中一直没有出来。”我拉着杨月来到张敏儿房前,敲门道:“敏儿姐姐,睡好了么?”不闻应声,我又叫了一遍,还是没人回答,我心想张敏儿是习武之人,就算沉睡,也绝对没有听不到之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心头一急,推门而入,那门却一推就开,没有上闩。
我走进房中,却见房中空空如也,哪有张敏儿的影子?早已人去楼空,伊人杳然了,我心头一惊,叫道:“敏儿姐姐,敏儿姐姐……”忽听得杨月道:“沐哥哥,这儿有封信。”我吃了一惊,暗叫不妙,伸手接过,只见信封上四个纤秀小字:阳郎亲启!我打开一看,不由得叫一声“苦也!”只见信上写道:阳郎见信,今君已有伊人相伴,我心愿已了,此后君有伊人照拂,我当放心而去,愿君长命百岁,平安喜乐,我当常记君于心中,我去了,敏儿执笔!”
刹那间我觉得天旋地转,我右手拿信,身子一软,颓然坐倒在椅中,喃喃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走?”杨月夺过我手中之信,一看之下,也是脸色大变,道:“敏儿姐姐走了,那怎么会?”对外叫道:“于大哥,于大哥!”于大山飞奔上来,问道:“怎么了?公主?”杨月问道:“敏儿姐姐什么时候走的?”于大山一脸茫然,道:“我一直在下面,没看到张姑娘出去呀!”
我心如刀割,不住问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走?”杨月急道:“沐哥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来的。”我道:“这不关你的事,是我不好。”于大山急道:“你们别自责了,赶快找张姑娘要紧。”我悚然一惊,心想正是。
于是来到楼下问掌柜的,可哪知谁也没看到张敏儿下楼,我想她一定是从窗户跳下走了,茫茫人海,却到哪里寻找?
我心乱如麻,本来应是个大团圆的局面,现在却弄得张敏儿离我而去。杨月拉着我的手道:“沐哥哥,你急糊涂了,咱们去找朱大哥,让他派人去找,那不是快得多吗?”我魂不守舍,道:“你去安排吧,我……我乱得很。”杨月幽幽地看了我一眼,我却双目无光,眼神散乱,的确,张敏儿这一走,已使我心神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