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远比历史更残酷，因为历史把生命浓缩成了两个字。」
某夜
洛子殇点着油灯在屋里全神贯注地捣鼓他那些小玩意儿。小栾云也还未睡，他坐在床上，一只小手拿着书本，另一只小手揪着被子，小眉毛皱的深深的，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
他在看燕云国的历史书。小栾云向来勤学好问，悟性又高，将军教他的东西基本上一学就会，很少有东西难得住他。而历史，就是这个很少有的东西。
白天洛子殇给他讲了三遍他也没有彻底理解。他不明白为什么历史上的将军都得死，不明白为什么皇帝都不让别人骂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犯罪全家人都会被连累……诸如此类的问题，他都想不明白。
突然，“叩叩叩！”庭院外面的大木门被敲响了，小栾云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了，他担忧地抬头看向将军。
洛子殇淡定起身：“放心吧，那群月牙可没有这么客气。”
小栾云想想也是，于是他就起身穿上外衣，跟着将军出来看看。
“吱呀”一声，门开了，洛子殇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孩子。“顾荆月？！”小栾云也探出头来，一看，不禁愣住了。站在雪地里的小荆月披头散发，浑身上下全都是结成一块一块的血，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被冻得瑟瑟发抖，小栾云离他也不算太近，但他已经听到了小荆月把牙咬得“咯咯”直响。孩子就这样一身狼狈，垂着头，紧紧地抱着一个盒子赤足站在雪地里，被冻得皲裂的脚不断向外渗出血液。
洛子殇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猜到一定是顾家出事了，此刻他的心情同样很复杂，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个孩子。但他不想让孩子在雪地里冻坏了，所以他伸手想把孩子抱起来。可是，伸出去的手刚碰到孩子，孩子就像突然被烫到了一样，瞬间尖叫起来，疯狂地挥开了洛子殇的手，可能是由于动作过大，孩子又太虚弱了，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洛子殇和小栾云这才看见孩子红肿的眼睛，眼眶全是肿起来的，眼白内布满了血丝，此刻他的瞳孔因恐惧而急剧缩小。干裂的嘴唇上凝固着几滴血液，看样子应该是自己咬破了嘴唇。跌坐在雪地上颤抖的身躯，显得瘦小而单薄。孩子无力地坐在地上，眼神有些涣散，神色无助。
洛子殇慢慢地靠近他，又一次对他伸出手。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暖，语调轻柔而缓慢，温言道：“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这九个字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让孩子原本焦虑的灵魂一下子得到了抚慰。孩子涣散的眼睛终于拥有了一丝光亮。
这一次，将军碰到他的身体时，孩子只是僵了一下，没有再剧烈挣扎，将军这才时发现，孩子体温高的吓人。
将军抱起孩子，给孩子裹上小栾云递来的外衣，抱着他进了屋。将军让小栾云去厨房熬药，把小荆月放到被窝里捂着。他见孩子的精神和情绪都很差，所以也没有问顾家的事。但孩子却亲自开口了。
“父亲死了……”躺在被窝里的小荆月哽咽了一下，下一秒他清秀的小脸五官变得狰狞可怖：“他死了，他断了手指，手臂，还有腿……他坏掉了……好可怕！好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