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明这些天可算是累坏了,诊所几乎每天都围满了人,弄得严明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了。
今天,严明早早起来,提笔写了个告示,“休息一天”,然后换上自己舍不得穿的一套衣服,拎着一个布包出了门,包里是他托七婶给亲手做的花裙子。
今天,是沈雪的生日,严明想到她,脸上便挂满了傻笑,沈雪是村长的女儿,和自己是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更是在前些阵子确定了恋人关系,让严明喜不自胜。
严明特意托七叔从城里买了一双皮鞋,花了快五十块钱,心疼了他好几天,但是他想要让沈雪看到他的成功。
他现在几乎想要立刻飞到沈雪的身边,告诉她现在诊所的生意火爆极了,过两年他就能攒够钱盖房买车,让沈雪过上好日子。
严明赶到村长家,就看到村长正坐在门口抽烟,急忙从腰里掏出烟凑了上去,亲热喊道,“叔,抽烟!”
“小明啊,不用,这有。”村长说着从腰里掏出一包中华在严明的眼前晃了晃。
“呦!叔,这是发财了啊!”严明顿时惊讶道,这烟他认识,一包就要好几十。
“嘿嘿,你今个儿怎么来了?”村长一脸的骄傲问。
“我找雪儿,她不在家吗?”严明急忙问。
“雪儿也是你喊的吗?你是什么东西!抓紧走!”村长听到他如此亲昵的称呼顿时有些不高兴,当即老脸一端,开始赶人。
“叔,这是怎的?”严明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村长这是唱的哪一出,脸说变就变。
“小崽子,我告诉你,你别总惦记着我家雪儿,她已经有人了。”村长直接和盘托出,他早就知道严明一直在纠缠他闺女,不过没管,现在沈雪找好了婆家,怎么还能任由严明乱来。
“沈雪!你出来!”严明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顿时在门前高声喊了起来。
“你个小崽子,作死不是,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村长一听顿时怒了,抄起门边的一块石头就要动手。
“爹!你作甚?”这时沈雪穿着一身粉裙子跑了出来,急忙将自己父亲拦了下来。
“你回屋吧,我跟他说。”沈雪这时将村长推进了屋,然后站到了严明的身前。
“叔说的是真的?”严明此刻脸色苍白,紧紧咬住嘴唇,半天才从嘴中吐出一句话。
“什么真的?”沈雪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疑惑问,但是头却偏了过去,不敢看严明的眼睛。
“你找到人了?”严明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猛烈的痛了一下,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的他几乎无法呼吸。
“陪我走走吧。”沈雪没有回答,但是她回避的样子却是承认了。
严明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沈雪,今天她穿了一身粉色的长裙,脚上踩了一双白色高跟鞋,配上她清丽的面容,美得不可方物。
严明却心如刀绞,这衣服鞋子只有城里才能买到,看来村长说的是真的,他原本还抱有一丝幻想,现在,彻底破灭。
严明双目呆滞地跟着沈雪到了后山,后山,是严明和沈雪经常约会的地方。
“小明,你听我说。”沈雪停了下来,低着头局促道。
“你还想说什么?”严明的声音因为身体的剧烈颤抖也跟着抖了起来。
“我其实早就想找你,跟你说了,但是我爹一直不让。”沈雪这时抬起了头,只是脸上的局促被冷静代替。
“好!说吧,我听着!”严明看到她的脸色,他知道他心中的梦已经破了。
“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自私自利,你给我买过什么像样的东西吗?你知道村里的姐妹都怎么说我吗?”沈雪深呼一口气,看到严明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严明沉默,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反驳。
他为了给她买一件衣服,连续啃了三个月的馒头。
为了给她买一双鞋子,他每晚去隔壁村的黑砖窑搬空心砖,一块砖才一分钱,他连续干了两个月。
为了给她打一副银手链,他走遍了十里八乡去给人扎针按摩,风雨无阻。
现在她告诉严明,他自私自利,他心中苦笑,他不知道他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她的一句话就全部否定了。
“你就是个废物!”沈雪一脸的冷漠,仿佛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恋人而是一个落魄的穷鬼,没有一点值得夸赞之处。
“沈雪,你变了。”严明沉默许久,双眼中水雾弥漫,颤声道。
“我变了?我怎的变了?我一直都是这样,是你没本事,还要怪我么?”沈雪的话像是一把刻刀,一字字刻进严明的心里,那么痛!那么深!
“那人给了你家不少钱吧?”严明这时抬起头,苦涩的看了沈雪一样,他仿佛出现了一种错觉,他心中的沈雪似乎不在了,眼前的人好陌生。
“光彩礼就给了十万!你知道十万是什么概念吗?你赚一辈子也赚不到!”沈雪一脸的自傲,双目如刀般盯着严明,刺的严明不敢直视。
“看到我身上的裙子了吗?一件就要三百多!”沈雪扯着自己的裙子大声吼道,“还有这双鞋,买都买不到,需要到城里专门定做!”
“闭嘴!”严明此时却站了起来,双目赤红,宛如一只发怒的狮子,死死盯住沈雪,声音更是冷酷无比,听的沈雪心中直发毛。
“你,你要作甚?”沈雪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得退后几步,害怕地哆嗦道。
“把我送你的手链还我!”严明咬着牙,恨恨出声。
“哼!废物就是废物!一条手链,我还给你!”沈雪说着就猛然拽下手上带着的手链,狠狠扔到了严明的脸上,然后扬长而去。
“啊!啊!啊!”严明等她走后再也止不住眼眶中的泪水,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每一次,都仿佛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悄悄跟上来的村长在远处看着严明发疯的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开。
整个后山不断响起一个人嘶吼的声音,惊起了安巢的飞鸟,吓退了捕食的走兽,只有一声声回音,越飘越远,似乎在响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