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晚上,村长家的乘龙快婿王道明,喝多了酒,天色又晚了,就宿在村长家没有回城里。
村长对这个女婿十分满意。要家世有家世,有模样有模样,又能干。年纪轻轻,已经自己开了家建筑公司,城里的几个楼盘,就是他的公司承建的。又擅长交际,你看那天的婚宴上,那么多朋友,不是那谁谁的儿子,就是那谁谁谁的朋友,有这么多关系,办起事儿来该多方便呐!
村长越想越得意,自家那个小子是成不了大器啦,幸好得了这么个好女婿,以后就让儿子跟着女婿混吧,以女婿的本事,他指头缝里漏下来点,也够自家没用的儿子吃喝啦!
王道明中午喝多了酒,一觉睡到傍晚才醒,吃过晚饭精神头上来了,村里又没什么娱乐,顿时觉得十分无聊。
村长让沈雪陪王道明出去转转,沈雪板着脸说:“这小破村子,有什么可转的?”一扭脸回自己屋去了。
当着外人的面,被自己孩子顶撞了,把村长气得直想骂这不懂事的闺女一场,可是当着外人的面,怎么好自己家闹起来?又唤沈小六领着姐夫去转转,消消食儿。
沈小六领着王道明在村子里面踱了一圈,回来看见村长精神抖擞地在灯下坐着抽烟。沈不六不愿意跟他爸多说话,胡乱应付了一会儿就躲回房去了,王道明坐下来,跟村长闲聊。
“爸,村北头有个三间瓦房,门口院子还挺大的。那是谁家?”
王道明被沈小六领着从那走过的时候,看那房子孤零零在那儿立着,原以为是个荒凉的地方,谁想走近了看,那房子被暮色笼罩着,屋子里面也没有灯光,安安静静的。可是院子里却干干净净,而且地面也踏实干燥,显然是被人常来常往踩踏成那个样子的。
“那家啊,嘿!”村长弹了弹烟灰,“你听说过我们村儿有个擅长针灸按摩的乡村医生不?”
“哦,就是他家吗?”王道明恍然大悟,“听说过,听说技术很好,被他治过的人都说他医术很神啊。可惜我身体没毛病,他再好也用不着,所以忘记了。哈哈。”
“医术很神?是啊,很神,简直神了。”村长把烟屁股扔在脚下,用脚尖碾了碾。王道明看见了,嘴角一撇,作出个鄙视的表情,村长没看见。
村长见王道明没什么反应,又说:“道明啊,那个人,你可要离他远着点。不然,不小心得罪了他,那可不得了。”
王道明笑了,“呵呵,爸爸,你言重了。首先,我又不常来,怎么会得罪他?其次,就算我真得罪了他,他又能把我怎么样?不过是个乡村医生。”
“这个乡村医生不简单呐!”村长颇有意味地说。
“怎么讲?”王道明听村长说得躲躲闪闪,心里有点不痛快,但也不好发作,只能耐着性子跟他一点点挤牙膏。
“道明啊,”村长凑近了点,又向四处望望,看到其他屋门都关得好好的,才回过头来低声跟王道明说:“你相信特异功能吗?”
王道明挑了挑眉,看着村长,慢慢地说:“你不是说你们那个医生吧?他会特异功能?”
“对!”村长一拍巴掌,拍的是王道明的大腿。
“嗤!”王道明一声笑,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我知道我说了你不会信,要不是亲眼看见,谁也不相信。”村长了然地看着王道明。
“那你亲眼看见啦?看见什么啦?”王道明好笑地看着村长那张皱巴巴的脸,他才不相信那些神神秘秘的事呢,都是不懂的人瞎想瞎说的。
“我跟你说啊,”村长把忘记抽就已经燃到尽头的烟屁股扔掉,又点上一枝,深深地吸了一口,“第一次,你知不知道前段时间我被人打过?”村长为了让王道明相信他的话,什么面子里子都不顾了。
“不知道,”王道明诧异了,村长还被人打过?“被那个医生打了?”
“不是他,是村外的人。”村长平时开会的时候,一二三四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可是遇到需要自己总结的事,却是牵扯拉杂、一塌糊涂。等他啰啰嗦嗦说完,已经深夜了。
王道明听得明白,想了一会儿,说:“你是说,第一次你被人打得吐血内脏明显受伤的情况下,被那个叫严明的治了一会儿就完全好了,到家就能下地,活动自如。第二次看见他在树林子里,脸上发光。第三次前不久,手掌被耙子戳了个洞,被严明的手握了一会儿,回到家就好了,连伤疤都没留。”
“还有呐,”村长又说,“他承包了十亩地种草药,药效特别好,被一个大商人找上门来高价收买他的草药。上个月又被一帮人把整块地连土带草挖走了,后来严明往那地里填了新挖出来的土,又种了草药下去,这还不满一个月呢,地里的草药就长成了,前几天都收割卖出去了。”
“道明,你没种过地不懂。那种子什么的,种下去多久能发芽,多久能长成,那都是有数的。谁种东西能像严明那样,十天半个月的就有收成啊。那块地以前种什么都长不好,就是块孬地,不然人家怎么可能一下子包给严明那么多?可是到了严明手里,那地简直跟有神仙帮忙一样,一天一个样的。”
“这么好的一块地,怎么不给要回来自己种?”王道明也不是个好东西,如果他知道有块地这么神,还不早夺过来了?
“怎么没有,”村长早就不顾脸面了,什么都能往外说,“有段时间严明不是到镇卫生院上班了么,小腾就把那块地要过来种了,谁知到了小腾手里,地里的草药死的死,烂的烂,怎么弄都没办法。”
“我估计呀,把那块地整个挖走的那帮人,回去以后也没办法,就是挖回去几车烂泥巴,恐怕以后来得来找麻烦。”村长最后总结说,还刻替别人操心。
王道明听了这些,也信了个七八分。“我们要能控制住这么一个人,那我们可就发啦!现在中医全世界有名,这个人不仅能种出有奇效的草药,还能迅速治愈各种疾病……我得回去告诉爸爸,这种人有大用啊!”
“对对,要把这种人充分利用起来,还要控制起来。你想啊,他这么有本事,如果拿来害人,人不知鬼不觉的,那可就危害国家危害人民呀!”村长见王道明信了,后面还有县长做后盾,终于放下一颗心来。
又叮嘱他:“道明,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个严明很有心计,惯会收买人心。他是个孤儿,从小在我们村长大,村里人对他都不错,他也时常免费帮人瞧病。外村人来找他看病,遇到实在付不起医药费的,他也就免了人家的费用。所以大家都当他是个好人。要是被人知道严明有特异功能,大家还不把他当神仙捧着?咱们可就控制不了他啦!”
“知道了,爸爸,你放心吧,这件事你知我知,回头我再告诉我爸爸。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了。”王道明点点头说。
村长长长的出了口气,把这些天来郁结于心的恶气闷气发出去,心情轻松起来。他想,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这个小崽子。此时,放下心的村长终于感觉到疲惫,瞌睡也来了。
“道明啊,这件事你心里有个谱,要做就趁早,免得夜长梦多啊。天色不早了,去休息吧,明天回去先跟县长商量好,再行动。”村长站起来,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王道明也站起来,“放心吧,爸爸,我会跟我爸爸商量好,把这件事办好的。”
下一天的晚上,王县长工作结束,应酬结束,回家后看见儿子正坐在书房等他。
“有事儿,小明?”王道明也叫小明,严明也叫小明,可是两个小明差别何其大呀!
“爸爸,这次陪沈雪回门,沈村长跟我说了件事儿。”王道明完全没把村长放在眼里,当面“爸爸爸爸”叫得甜,背后却只称呼“村长”。
“哦?”王县长松开领口的扣子,脱了外套随手往沙发上一扔,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抬手按了按额头:“去给我倒杯水,喝酒喝得我头都疼了。”
不一会儿王道明端了杯水来,放在王县长手边。县长拿起来喝了一口,“加了蜂蜜?”
“嗯,加了蜂蜜的水解酒。您要注意身体,能不喝就不要喝。今天又是谁请客,让您喝了这么多,下次我去治治他。”
“唉,招商引资招商引资,资金来了留不住,政绩从哪儿出呀!还不得拼命喝。”王县长虽然是县长,可也就是个县长而已,需要喝酒的时候也得照样喝。
“爸爸,小河村有个神医,您听说过吗?”
“神医?好象听文静跟他爸聊天的时候,听过一耳朵。怎么啦?”
“这个神医是真神医,他有特异功能。”
“特异功能?”王县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特异功能?咱们县?”
“爸爸,沈村长跟我说……BLABLABLA”王道明的条理性比沈村长好多了,不一会儿就把村长跟他说过的事情清清楚楚地跟王县长复述了一遍。把王县长听呆了。
“道明,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咱们县可出了个宝哇!”
“爸爸,你还没明白。这个人如果是真的有特异功能,那他可不能是咱们县的,他得是咱们的才行。”王道明眼睛盯着他爸爸,很认真,也很严肃。
王县长想了想,“对,他得是咱们的才行。”
“爸爸,如果这个严明的特异功能真的像沈村长说的那样,那咱们可以用他为咱们制特效药,那可是无本万利的买卖啊!”王道明眼睛都亮了,好象成堆的钱就在眼前。
“他好像还能起死回生。”王道明又补充地说,眼神跟着飘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