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血衣山庄的那粗犷少年简无非眼睛愈来愈红,身上杀气涌动,若不是顾忌这是百花楼,以他的性格定已上了雅间把那人拖出来一刀刀割了。
而陈余却颇有无赖之风,硬是在他之上加一百两银子,气的那简无非脸色涨红如猪肝。
被这般对待,简无非还不能像陈余一般加一百两,他已经亮明了自己是血衣山庄之人,若是出口喊那一百两银子,那堂堂血衣山庄的脸就被他简无非给丢光了。
这人他简无非还丢不起!
等到价格抬高到八千一百两之时,简无非怒吼一声,直接砸烂了面前的桌子,丢下一百两银子作为赔偿费,转身而去。
“楼上的那位,江湖再会,我简无非会好好款待今次之辱!”他撂下狠话,如同刚刚的严杰一般离开了百花楼。
其他的看客到了这般价格,也不会再去加所谓诚意。诚意也要看时节,八千一百两听惜柳一曲,再往上加就是傻子了。
这惜柳姑娘并非只奏一曲,也并非之陪一夜。
改日再来便是。
方才为众人讲诉的那红衣女子再次出现,走上了中堂高台,一脸艳羡道:“恭喜这位公子,惜柳姑娘有请,还望到后院一叙。”她款款施礼,随即轻轻一笑,道:“可惜公子今夜是惜柳姐姐的贵客,否则奴家真想与你促膝长谈呢!”
陈余的笑声也从楼上传下,笑道:“那便待来日再与姐姐好生交流,到时姐姐可别见怪才是。”
身披红缎的女子掩嘴而笑,带着嗔怪语气道:“公子哪里话,如若来日公子前来,奴家定要与公子把酒言欢。”
她踏着碎步,上了二楼雅间,站在雅间的珠帘前,轻声道:“公子还随奴家来。”
于百花楼后有一院,同属百花楼的地盘,却少有人到此处。
便是垂柳轩,那叶城第一花魁惜柳的居所。
垂柳轩四季皆有柳树与院内,现柳叶尚未落,依旧青翠,柳腰微弯,伴月映在院中湖面上,倒是美不胜收。
建筑风格如江南小筑,别具一格,给进入其中之人有踏进丹青圣手精心绘制的画中。
湖上有桥,横跨两岸。虽湖不大,甚至可以称作池,但在上方建一座桥,其聘请能工巧匠便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陈余讶异的看着这垂柳轩内景物,心道此女子果然不凡。
凡人岂能独占如此宝地?
红衣女子再对陈余一福,引起胸前一阵波澜,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笑道:“公子真是生得俊俏,看的奴家都快忍受不住了。”
陈余也同样眯起动人的桃花眼,在她胸前转了一圈,揶揄道:“姐姐走路小心些,莫要踏空了台阶。”
那红衣女子顿时俏脸绯红,眼波在陈余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道:“好了,奴家也该告退了,公子莫要忘了奴家才好。”
看着夜幕之下的垂柳轩,陈余叹了口气。
要是手边有酒就好了。
“公子既然来了,何不请进?”
屋内传来一声清雅的女声,宛如出世仙子。只是陈余苦笑一声,这世间哪有出世仙子,真是出世仙子怎么诚意就是白花花八千一百两银子?
陈余推门而进,屋内熏烟袅袅,一股檀香扑面而来,便见得那百花之魁惜柳姑娘。
琴台上置琴一架,一人席地而坐,身着淡青色长裙,挽随云髻。她抬起头望向陈余,眼中忽闪过惊艳之色,柳叶长眉轻轻一挑,便是挑起了风情万种。
而陈余同样被这女子之美震撼了一番,每一个细节都似被最精湛的雕刻匠精心打造出一般,杏眼如水,只是也淡如水,白皙而不病态的白嫩,宛如羊脂玉,透着一抹桃红。
几丝黑发落在脸颊,更添加了此女子惊心动魄的美貌,她探出如葱十指轻轻撩起了脸颊上的落发,檀口轻启:“想必便是今日贵客?陈公子?”
未等陈余开口,她笑了一声,道:“方才小女子失态了,存于世间双十,尚未见过似陈公子一般俊俏的男子,不禁多看了几眼。”
“惜柳姑娘更是名不虚传,倒是我今次诚意不足了。”陈余似乎很认真的省视了自己,只不过是不是真心话,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互通几句身份客套后,陈余便坐于客座,接过惜柳斟满的酒,道:“上好的竹青?”
“公子好眼力,此乃奴家私藏的五十年竹青,闻公子前来特地取出,不知入得公子法眼?”惜柳眼睑微垂,自斟满一杯,抬起敬了陈余一杯。
陈余抿了一口,眼睛一亮,道:“何谓眼力,不过是鼻子长罢了!”
惜柳罕见的愣了一下,旋即花枝乱颤,银铃般的笑声传出,道:“公子真会逗弄奴家,观公子鼻子,可没长得吓人!”
“真若吓人,也吓不到惜柳姑娘呀。”陈余叹息一声,眼中带着玩味的神色。
惜柳停下了笑声,问道:“公子这是何意?”
“在下略有疑惑,在百花楼此地,却有如此高手。”陈余脸色闪过一丝笑意,这才是他借徐正等人来百花楼的缘由。
陈余这些话刚刚说出,惜柳的气场瞬间变得寒冷非凡,她眼底带着杀意,微笑道:“公子来百花楼,怕是不止听小女子一曲那么简单吧?”
“那是自然。”陈余笑了,举起酒杯再饮,“不过姑娘也不用如此紧张,我看上去,像个坏人吗?”
他无辜的指了一下自己,耸了耸肩。
惜柳本已调动而起的气息缓缓降下,打量着陈余,在印象中,叶城并没有如此妖孽的一号人物,这使她更加疑惑了起来,这少年是谁家之人?
“还未曾听惜柳姑娘亲手抚琴,便来一曲‘忆昔年’如何?”
惜柳席地而坐,既无恶意,抚一曲又如何?
玉指叩弦,顿时铿锵声起,转入低缓,如诉如泣;时而高亢激昂,如人少年;再有铁马金戈之意;再是柔肠百转;曲终一扬,似人一生,走马观花。
陈余闭眼细听,只剩那湖那月,那琴音,与那惊鸿一般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