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不仅是顾伯没有睡好,佟安歌也同样因为想着夙钰的事情没有睡好。
第二日一早,她顶着两个黑眼圈醒来的时候,就听到绣荷过来禀报,墨染已经醒了。
闻言,佟安歌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快步朝着墨染休息的房间赶去,刚刚醒来的墨染脸色还是那样惨白如雪,上面带着几分痛苦之色。
看见佟安歌进来,墨染叫了一声小姐,挣扎着就要起来,却被佟安歌阻止:“你好好躺着,不要乱动。”
“谢小姐。”墨染应了一声,目光打量到陌生的房间,忍不住出声问道:“小姐,我们这是在那儿?”
“夙王府。”佟安歌吐出三个字,双眸闪了闪,看向墨染:“你今日感觉如何?郎中说你伤到了五脏六腑,要好生静养。”
“奴婢没事,”墨染说着,看向佟安歌那青紫的都有些触目惊心的脖子,目光里面闪过一抹内疚:“是奴婢没有用,让小姐受伤了。”
“我没事,小伤而已,过几日也就消了,倒是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与墨染相比,佟安歌觉得自己脖子上的掐痕简直不值一提。
“多谢小姐体恤,奴婢一定会……”
“佟二小姐,王爷请二小姐去书房。”
俩人正说着话,突然外面传来绣荷的声音,打断了墨染。
佟安歌回头,挑眉看向绣荷:“王爷请我去书房做什么?”
“奴婢不知,王爷只是吩咐奴婢来请二小姐过去。”绣荷恭声道。
佟安歌回头看了一眼床榻上一脸虚弱的墨染:“你好好躺着,绣荷会在这里照顾你。”
“是,小姐。”
原本一路上佟安歌还想着会不会是因为昨日的事情,夙钰这是缓过神儿来要找自己算账了,可是等她到了书房的时候,看到里面的王谦和,瞬间明白了夙钰请她过来的来意。
“见过王大人。”佟安歌对着王谦和行礼道。
王谦和摆摆手:“是本官有事要劳烦二小姐。”
“可是牛家村的案子有了进展?”佟安歌的双眸里面闪过一抹亮光,此刻对她来说,最为关心的事情就是牛家村的案子了,她隐隐的感觉到,这个案子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不然,怎么会有人去想要娶了她的性命呢?
听见佟安歌这么问,王谦和微微叹了一口气,眉头也忍不住皱了皱,说道:“今日一早传来的消息,牛柱的媳妇也死了。”
佟安歌闻言双眸一闪,正要说话,王谦和的声音再次传来:“与先前那些孕妇的死状相同,村中的刘拐杖判定为得了疫病而死。”
“可是昨日我诊脉,桂花的身体并无异样,只是闻了那有毒黄花的气味身体不适,将黄花拿走仔细调养几日便可痊愈,怎么会这么快没了性命?”佟安歌说着,眉头微微一蹙:“里正的媳妇如何了?”
王谦和这会儿也忍不住犯愁:“里正的媳妇还活着,只不过,此案……”他说着,声音顿了顿,眉头也皱了皱,看向佟安歌,眼神之中似乎带着几分遗憾之色:“此案皇上已经下旨,交由牛家村所属的钱知府来审理。”
如此一来,在钱知府审理的过程之中,王谦和肯定是插不上手了。
佟安歌想要参与,那更是不可能了。
这个钱知府与他们从未有过往来,听着先前牛二的话,钱知府一直听信里正和刘拐杖的话,觉得那些孕妇不过就是病死,现在此案让他审理,只怕也审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想到这里,佟安歌的双眸缩了缩,看向王谦和:“王大人,牛柱的媳妇桂花,什么时候下葬?”
“约莫就这两日,刘拐杖和里正说是疫病,村子里的村民为了避免疫病传染,肯定也不会按照平日的习俗停尸五日。”
闻言,佟安歌点点头,眸子一闪,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钱知府查钱知府的,她查她的,不顾如何,都一定要将这个剖尸贼给找出来。
坐在书桌后面的夙钰将佟安歌眼底的坚决神色看在眼里,深邃的双眸眯了眯,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等到王谦和离开之后,他看着佟安歌脸上的神色,才淡淡的说道:“夙王府的暗卫已经潜伏在牛家村,若是那边有什么动静,王府会第一时间得知。”
听到夙钰这声音,佟安歌惊诧的转头朝着夙钰看过去,对上夙钰那双深邃的双眸,一时之间愣住,她感觉那双眸子里面似乎像是有吸铁石一样,几乎要将她的心魂都吸进去了。
她愣了一瞬,反应过来,连忙别开眼,有些尴尬的开口:“那个,你……你身体没事了吧?”一边说着,佟安歌一边心中暗暗的腹诽,心道自己这两日是怎么了,怎么屡屡对着冰块男愣神,难道是得病了不成?
她这幅好似做贼心虚的反应落在夙钰的眼底,夙钰的眸子里极快的掠过一抹好笑的神色,然后才淡淡的说道:“无碍。”
听到这无所谓的口气,佟安歌忍不住皱眉,她自认自己也算是半个大夫,大夫最忌讳的就是听到病人对自己的病情毫不在意,方才的尴尬和不好意思好像一瞬抛到九霄云外,佟安歌开口,声音之中带上了几分不赞同:“王爷中毒已久,若是不尽快寻求解毒的方子,好生调理身体,只怕就算王爷身体健硕,也撑不住毒性蔓延侵体。”
夙钰闻言,挑眉看向皱着眉头的佟安歌,眼底闪过一抹戏谑的神色:“佟二小姐如此担心本王的身体,倒真是让本王惊讶。”他说着,唇角勾了勾,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神色来。
被他这样一说,佟安歌就好像是被人戳中了尾巴一样,脸色一变,立刻开口反驳道:“谁担心你了,我不过是……是……”
“是什么?”夙钰挑眉。
“是……”佟安歌才刚张口,看到夙钰脸上的神色,一窒,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牵着鼻子都猴子耍了!
顿时心中升起了一股气恼,开口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赌气:“救命之恩礼尚往来罢了,王爷高高在上,又何时轮到我一个小女子来担心了。”说着,佟安歌站了起来,哼了一声:“王爷公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就要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见状,夙钰眼睛里面的笑意更浓:“二小姐难道不打算去牛家村找找线索?”
闻言,佟安歌脚下的步子一顿,夙钰带着几分引诱的声音再次传来:“牛柱的媳妇刚死,今晚上真是凶手动手的好时机,二小姐不打算过去瞧瞧,一句抓到凶手吗?”
“我……”佟安歌张口吐出一个字,声音又猛地顿住,感觉整个人都别扭极了。
她并不知道,她这个样子,令一向不苟言笑的夙钰竟然染上了淡淡的笑意,虽然只是淡淡的,但却好像拨云见月,那样的灿烂至极。
“早膳已经备好,先用膳,待会儿你看看暗卫传回来的消息。”夙钰说着,人已经走到佟安歌的身旁,回头看了一眼面色窘迫的佟安歌,眸中的笑意更深,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看着夙钰的背影,佟安歌恨不得将自己一巴掌拍到地下去,她最近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啊?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患上了结巴的毛病,在夙钰面前都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了了吗?
她从前不是好好的吗?不管是和夙钰对峙还是争执,从未惧怕过他分毫,可是现在自己这怂样儿,难道说是因为年龄越大胆子越小,还是因为对方救了自己几次,她就到了这种在夙钰面前都不能挺直腰板做人的地步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佟安歌就忍不住叹一口气,这还真是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
她总不能一辈子都受制于这个冰块男吧?
不行不行,她要想办法将欠冰块男的恩情一并还清了,以后也不需要在他面前的时候感觉自己低人一等,处处受制于人,这可不是她佟安歌的风格,她向来都是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
想到这里,佟安歌的双眸闪了闪,心里就拿定了主意。
绣荷从院子外进来的时候,就见佟安歌一脸大义凛然的站在书房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口中还呢喃了几句什么,她微微一愣,然后开口道:“佟二小姐,你……你怎么了?”
她奉了夙钰的命令前来请佟安歌过去用膳,可是看见佟安歌脸上这样的表情,心中就忍不住奇怪起来。
突然传来的声音瞬间将佟安歌从自己的世界之中拉了出来,她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面前满脸疑惑的绣荷,然后轻咳了两声,故作镇定的说道:“无事,不是用早膳吗,先用早膳吧。”说完,佟安歌就抬脚朝着院外走去。
后面的绣荷诧异的看着佟安歌的诧异背影,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这佟二小姐,不会是……得病了吧?
她哪里知道,此刻一脸平静淡然的佟安歌,心里简直都要窘迫死了,她恨不得拍死方才那个丢脸的自己,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中邪了,从前那个淡然自若镇定从容的佟安歌去哪里鬼混了?留下这么个尴尬癌晚期的中二少女,简直都要丢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