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官府的人走了,佟玉芙院子里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佟安歌和芸香进去的时候,郎中正在为佟玉芙把脉。
此刻佟玉芙依然处于疯疯癫癫的状态,又哭又笑的,嘴里一直喊着鬼啊鬼啊的,哪里有半点往日里端庄贤淑的模样了。
见状,佟安歌挑挑眉,如果佟玉芙不是真的被吓成失心疯的话,这演技,她是绝对要给满分的。
佟逾明看见芸香进来,眉心一蹙,有些紧张的说道:“你还怀着身孕,怎么过来了?”
“妾身担心老爷和大小姐,便想着过来看看。”芸香对着佟逾明行礼,柔柔的说道。
一旁的乔氏看着芸香,再看着佟逾明那一脸紧张的模样,心里狠得牙根儿痒痒,一想到芸香这个狐媚子将佟逾明迷得三魂去了七魄,乔氏就恨不得上前撕了芸香的脸。
不过,乔氏毕竟是乔氏,虽然心里狠得要死,可是一垂眼,便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佟安歌看着乔氏这变得比翻书都快的脸色,唇边闪过一抹似笑非笑,果然不亏是乔氏,这样更好,表现不出来,才能气成内伤不是?
“芸香妹妹太客气了,你既然有身孕,还是好好回去躺着,芙儿的院子刚死了人,你过来,万一撞了晦气可如何是好?”乔氏的话这么说出来,一旁的佟逾明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
可是不等佟逾明说话,乔氏的声音继续响起:“老爷,你还是快陪着芸香妹妹回沉香阁去吧,芙儿这便有妾身和郎中照料就好了。”说着,乔氏的与其之中尽是真诚和贤惠。
闻言,佟逾明还诧异的看了几眼乔氏,然后才点点头:“那好,那这边就有劳你了。”说着,佟逾明看向芸香:“走吧,我陪你先回去。”
“是。”
佟逾明和芸香都离开了,佟安歌自然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她过来无非就是想要看一眼绘春的尸体而已。
回到了西苑,贞娘便迎上前问道:“小姐,大小姐真的疯了吗?”
“佟玉芙真疯假疯只有她自己知道,不过绘春的尸体倒是有点意思。”佟安歌坐下来,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贞娘有些没理解佟安歌的话,可跟在佟安歌身边的墨染方才也见过绘春的尸体,听见佟安歌这么一说,她的眸子一亮,立刻问道:“小姐,你的意思是,绘春是被人杀的?”
佟安歌投给墨染一个赞赏的眼神:“不错,绘春并非自杀,更不是被你吓死的。”虽然表面上看着,绘春很像是被吓死的,相信就算是仵作验尸,除了绘春脖子上的那根簪子扎出来的伤口,肯定再也找不出任何致命的伤,可疑点就在这里。
如果绘春这得是被墨染假扮成的尔岚吓得精神崩溃,抵不过那种折磨而自杀的话,她将簪子扎进自己喉管的时候,鲜血肯定会喷溅到她的手上,但是佟安歌看到她尸体的时候,绘春的手上并没有半点血迹,她手里抓着的被面上也并无血迹,难道说那根簪子是自己扎进绘春的喉管吗?
“小姐,会不会是大小姐知道了此事杀了绘春,想要假货到小姐的身上?”墨染说着,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担心起来。
佟安歌双眸闪了闪:“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如果佟玉芙想要嫁祸给我的话,让绘春活着会比死了更有用处。”
究竟会是谁杀了绘春呢?而且这个凶手竟然会选择用杀死尔岚同样的方法杀死绘春,难道……
这么想着,佟安歌眯眼看向旁边的墨染:“昨晚上你去佟玉芙院子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你?或者是回来时候,有没有撞见什么人?”
如果绘春并不是被佟玉芙杀死用来嫁祸她的话,那此事对她就有些不妙了,这就证明昨夜有人尾随在墨染的身后目睹了墨染装鬼吓绘春的全部过程,等墨染走后,那人便杀死了绘春。
可是,他这么做,到底是有什么动机呢?难道是为了对付她?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人的存在对她的威胁可比乔氏母子给她的威胁大多了,她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又何来应对之策呢?
墨染的眉头皱了皱,然后摇摇头:“没有啊,奴婢很小心,就怕被人发现,从墨染的房间离开的时候,也仔细看过没有人啊。”
她这么一说,佟安歌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就更强烈了,像是明明不对,看就是找不出什么地方不对。
“你收拾收拾,随我出府一趟。”说着,佟安歌站了起来。
现在佟玉芙身边的丫鬟都被王谦和带回了京兆府衙,她想知道什么,去那里最为直接。
“是。”
佟安歌带着墨染出府,并没有直奔京兆府衙,而是去成衣铺换了一套男装,才朝着京兆府衙的方向赶去。
等佟安歌到了京兆府衙的时候,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见夙钰从京兆府衙的大门口出来,俩人的视线刚好对了个正着。
“王爷怎么会在这里?”佟安歌挑挑眉,没想到会在这里撞上夙钰。
夙钰闻言,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佟安歌:“事关二小姐,本王自然是有几分好奇的。”
闻言,佟安歌的眉头一蹙,心中瞬间就明白了夙钰此言何意,当初尔岚的死状夙钰是见过的,如今绘春有是这样的死状,还有那枚簪子,夙钰怎么会不知道?
看着夙钰像自以为明白一切的眼神,佟安歌勾勾唇:“王爷可别冤枉我,这件事还真不关我的事,不然,只怕我就是被押进府衙而非自己过来了。”说着,佟安歌抬脚朝着府衙大门里面走去。
夙钰抬眸,看着佟安歌的背影,深邃的双眸眯了眯,不可否认,他在看到绘春尸体的第一眼,下意识就觉得是佟安歌杀了她。
可是方才看着佟安歌的眼神,夙钰眉头皱了皱,难道是他判断错了?
但是那枚簪子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
约莫是王谦和一早便猜到佟安歌回来,特意叮嘱了门口守门的衙役,所以衙役看见佟安歌,直接领着她进了停尸房。
佟安歌进去的时候,王谦和与一个仵作已经在里面了。
看见她进来,王谦和说道:“佟二小姐看来看看这具尸体,能不能从上面找出什么线索来。”
佟安歌看了旁边的仵作一样,又看向王谦和:“大人可有从这尸体上发现什么异常吗?”
王谦和看了旁边的仵作一眼,仵作说道:“从尸体的表征上来看,明显是惊吓过度,死者在死之前应该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尸体全身只有脖子上这一个伤口,其他并没有明显伤痕,也没有与人接触挣扎反抗的痕迹,衣服完好,再根据其他丫鬟的提供的线索,所以老朽判断,应该是自杀。”
闻言,佟安歌微微蹙眉:“其他丫鬟提供的线索?”
王谦和点点头,伸手从旁边拿过一份状子递给佟安歌:“伺候在佟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冬梅说,今晨她去叫死者起床的时候,发现门窗都是从里面紧闭的,是之后叫人撞开,才发现死者已经死在屋里了。”
佟安歌接过来迅速将那状子扫了一遍,眉头皱的更紧,门窗从里面都反锁着,绘春自己死在了房中,这种听起来确实很像是自杀,可是,就门窗反锁这一点,她就可以肯定,此事绝对有蹊跷。
墨染离开的时候绘春被吓得三魂去了七魄,难道还可以自己下床去将房门反锁上之后再自杀吗?
想到这里,佟安歌的双眸之中闪过一抹厉色。
一旁的王谦和见佟安歌目光紧紧地盯着手上的状子,脸色很是不好看,以为她对着状子上的证词有什么不赞同之处,便出声问道:“二小姐难道是觉得这些证词上面有什么疏漏?”
佟安歌摇摇头,目光看向绘春的尸体:“证词上面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这具尸体!”
闻言,王谦和眉心一蹙:“什么问题?”
“死者并非自杀。”佟安歌笃定的说道。
旁边的仵作闻言,立刻出声不客气的反驳道:“佟二小姐,老朽从事仵作的行当十余载,验过的尸体也是多不胜数,你凭什么说老朽验尸有误?”
在他看来,如此明显的线索,条条都指向自杀,佟安歌一个黄毛丫头,凭什么质疑他的结论。
佟安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看你岁数大我也不和你争辩,就一条,若是死者自杀,这簪子必然是她自己扎进自己喉咙的,那么鲜血喷溅出来也一定会喷溅到她的手上,你现在不妨再仔细检查检查,死者的双手上有没有血迹?”
被佟安歌这么顶的一窒,仵作转头朝着绘春的手上看去,果然,那双手上半点血迹也无,他不甘心的想要将绘春手里紧攥着的割断的被面拽出来,正面那棉布上有血迹,可是,绘春攥的死死的,他废了吃奶的劲儿才拽出一小段,但是那上面干净如初,出了有一些褶皱痕迹,也根本没有血迹。
见此情形,仵作的脸色就有些变了。
闻言,王谦和看向佟安歌:“那佟二小姐是觉得,是有人潜入室内杀了死者,然后再潜逃出去?故意伪装出死者自杀的现场?”
“不!”佟安歌双眸一眯,冷静的脸上迸发出一道让人移不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