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海差点被顾老爷子的这声爆喝吓尿了,耳边犹如惊雷炸响,耳膜嗡嗡作响。
跟让他双腿发软的是,一溜拿着棍棒的佣人呼啦啦、齐刷刷从打开堂屋大门里跑进来。
这特么的,完全就是古时候大老爷“升堂”的架势啊!
似乎只要他一句话没说对,就会被乱棍打死在当场。
沈文海觉得自己膝盖有些发软,哭丧着脸。“姐夫,您要教训我,也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啊!我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那个……”
他咽了咽口水,借着这功夫,垂下眼皮,眼珠子骨碌碌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您说的是那个……《忆长安》剧组发生的事情吧?那什么……”
“你小子再给我打什么马虎眼,我就先把你那双乱转的眼珠子给抠出来。”顾老爷子阴恻恻地冷笑了几声。
什么叫做扶不起的阿斗?沈文海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别说是顾老爷子这种老江湖老狐狸,但凡有点心智的人,只要看看沈文海现在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就能知道他的肚子里憋着一坨坏屎。
就他这样的,还想学人家做坏事?
呵呵,要不是有他这个做姐夫的罩着,沈文海都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居然还敢在面前耍心眼?
“姐夫……”
“快说!”
“是是是,我说……”他特么说什么呀?说他是故意把搜救队撤回来的?为的就是因势利导让顾砚哲也回不来?
他要是真这么说,才真是胆子太肥,忘了害怕了呢!
眼前的这位,可是顾砚哲的亲爹啊!就算对顾砚哲的“不听话”“不受教”有再多不满,也比他这个做内弟的亲上一百倍好不好?
其实沈文海做了这些事情,也没想着能瞒住顾老爷子,可是他实在没想到这么快就“败露”了。
事先想好的各种理由和托辞,顾老爷子强大气势和犀利眼神的压迫下,根本说不出口。
“怎么?真没什么想说的?”顾老爷子点点头,示意佣人再给他端一碗茶过来。
佣人点头照办,很快就拿着茶碗过来了,还弯腰,想把地上的茶碗碎片收拾一下。
“不用!”顾老爷子挥挥手,制止了佣人的举动,勾着嘴角看看地上的碎瓷片,又看看满头大汗的沈文海,笑得阴柔狠戾。“就让它们留着,说不定待会儿还能派上用场!”
沈文海虽然没说话,却还留意着顾老爷子的一举一动呢!
闻言心里狠狠跳了一下,心脏随即一个用力收缩。
老头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几片碎瓷片很用什么用处?为什么说话的时候用这种眼神看着他,该不会是……
心里这么想着,沈文海忍不住抬眼,小心翼翼扫了顾老爷子一眼。
这一下子,他的目光正和顾老爷子阴森森的眼睛对上。
顾老爷子还很“温柔”地对他笑了笑,笑容也同样“温柔”。
沈文海背上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总算聪明了一回,顾老爷子对此表示很欣慰。“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否则,你就给我到瓷片上跪着!我不让你起来,你就给我跪到死位置。”
“姐夫……”
“想哭?”顾老爷子呵呵一笑。“这么大个人了,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子?再说了……我不是你姐,我的心肠可没她这么软。你哭出来一吨眼泪,对我来说也是没用的!”
“不是……我这不过是想帮齐思那丫头一个小忙……我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演变成那样……”让他跪在碎瓷片上,他的腿还要不要了?
沈文海觉绝壁不可能让自己成为一个瘸子的,可是对于顾老爷子心肠的冷硬程度,他从来不敢低估。
无数念头从沈文海的脑子里闪过,最后只能结结巴巴把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当然了,说的是他能说的那一部分,至于不能说的,打死他都不会说。
说出来,他可真会被这死老头子打死当场了。
顾老爷子手里端着茶碗,那茶碗盖在碗沿一个劲的撇来撇去,发出一阵让人听了耳朵很不舒服的声音,眼皮耷拉着,也不知道把沈文海的话听进去没有。
“……事,事情就是这样……我,姐夫,我说完了!”沈文海的眉毛都被汗水打湿了,汗液滑落到眼睛里,又酸又涩的,却连抬手擦一下都不敢。
顾老爷子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点头。“说完了?没有要补充的了?”
“没,没有了!”应该没有遗漏什么了吧?
沈文海为了把自己从这件事里面摘出来,可是把责任都推在了齐思身上。
反正那女人也是傻,自己冒出来当出头鸟的傻帽,他不利用白不利用!不是说顾砚哲那边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么?
齐思被顾氏集团全面封杀,演艺事业算是完了大蛋了。既然已经落入尘埃,还能为他顺便顶个缸,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沈文海可不觉得有什么愧疚的。反正齐思的心思大家都知道,她和林子妃水火不容也是事实,计划最开始的实施者也是齐思……他不过是抓紧时机推了一把而已。
刚才说的那番话,也有七八成是真的。
唯一可惜的是——顾砚哲和林子妃实在是太命大了,这样都能从树林里出来。
枉费了他的一番布局。
最最可恨的是柳絮楠,她掺合个什么劲儿啊?没看见顾砚哲根本没把她这个未婚妻放在眼里,和外面的小妖精眉来眼去的么?
这么积极主动的跑去救人,柳絮楠不会是以为顾砚哲能就此看重她几分吧?
所以说啊,女人就是天真!有女人掺合的事情,九成九成不了事。
事已至此,不可挽回!可每每想起来自己曾经距离目标如此接近,最终却功亏一篑,沈文海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椎胸顿足。
顾老爷子定定看了沈文海好一会儿。沈文海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已经透过一双眼睛反应了出来。
“好!”顾老爷子笑笑,点头。“看来你是不打算抓住我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了!……来人,把他给我按跪在这些碎瓷片上!”
“是!”佣人们昂首挺胸,气运丹田地答应了一声。
顾老爷子的几个保镖身先士卒,气势汹汹的上了就拧住了沈文海的胳膊。
沈文海用力挣扎,可以他的力气和身手,怎么可能扛地过这些练过两手的练家子。
胳膊很快被用力反拧到了身后,几个保镖拎小鸡崽似得把沈文海拎到来顾老爷子面前,而他的脚下,就是那茶碗的碎瓷片。
这些碎瓷片的尖端,在屋外的光线照射下,隐隐散发出让沈文海胆儿发颤的寒光。
“姐夫姐夫……您不能这样啊……我真的该说的都说了……”沈文海的膝盖后弯被用力踢了一下,脚一软,眼看着就要跪下去了。
这下眼泪真的被吓出来了。知道顾老爷子是来真的来,为了保住自己的双腿,他也顾不得在嘴硬。“我说,我说……我全说了!”
“不撑着了?”顾老爷子冷笑。“瞧你这点骨气?你要是真能硬撑到最后,说不定我还能高看你一样!……简直就是无胆匪类!”
说着给几个保镖使了个眼色,沈文海重新被拎到一边,保镖们松开制住他臂弯的手,还很“贴心”地给沈文海抚了抚有些凌乱的衬衣。
这群狗腿子!
沈文海涕泪横流,却不忘在心里把动手的几个保镖的历代宗亲问候了一个遍。
特么的!给老子等着,等老子得势那一天,看你们这几个家伙是怎么死的!
沈文海很隐晦地瞪了退到一边的保镖几眼。
顾老爷子把他的这点小心思都看在了眼里,勾了勾嘴角,对佣人们挥挥手。“你们先下去!”
如来时那边,这帮人又潮水一样退了出去,还把堂屋的门关上了。
“说罢!”顾老爷子扫了沈文海一眼。“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沈文海咽了咽口水。“齐思要对付林子妃,我知道了。想着这样的女人没资格进我们的家门,可偏偏顾砚哲那小子……不是,我是说,砚哲,砚哲不知道被那狐狸精灌了什么迷魂药,放着出身名门的柳絮楠不要,偏偏要和这么个上不台面的女人混在一起,连姐夫您的话他都不听了,别说是我这个舅舅了
……我苦口婆心地劝了砚哲几次,他非但没当成一回事,还怒了,找人查我的账……姐夫,这些年我对顾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吧?所以吧……所以吧……”
说到这里,沈文海有些说不下去了,一个劲儿用眼神溜向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冷笑。“所以嘛,你一不小心就把公司的钱当成了自己的了。你要说的是这句话吧?”
水清则无鱼!这个道理顾老爷子也懂,有缺点的人远比无欲无求的人更加容易控制。可要不是沈文海太贪,砚哲那小子看在******份上,多少也会给这个舅舅留点面子。
至于沈文海说什么“因为顾砚哲恼怒与他干涉自己和林子妃的事,所以才派人查账”的话,顾老爷子一个字都不信。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顾砚哲从来不是这种公私不分的人!
就是他是,那又怎么样?顾氏是顾家的产业,未来除了交给顾砚哲还能交给谁?他想要对付一个人,难道还要经过被对付者的同意不成?
沈文海要是身上没有屎,怕什么被查?
就因为知道落在顾砚哲手里没什么好下场,沈文海就敢对付自己的亲外甥。
这样的人,那天要是翅膀硬了,会不会也对他老头子动手?
白眼狼,怎么喂都是喂不熟的!
顾老爷子在心里已经给沈文海判了“死刑”,所以眼睛深处也是森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