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景恬一路作怪,想尽各种办法拖延时间,最后没有办法了,下了车之后她趁利凡盛不注意,朝黑暗处跑。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直升机仓库,停着四五辆直升机,后面有堆积物,所以能藏身。
利凡盛看到后,吩咐司机卸行李,立刻追过去。
景恬不知道往哪里跑,而且也不敢蒙着眼乱跑,只能尽量挑着勉强能看清的地方来跑。但是没跑几步,胃部的不适再度袭来,她忍不住只得蹲在原地吐了起来。
但是因为之前连吐了好几次,胃里什么都没有,所以她吐不出东西,只能干呕,难受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利凡盛追来时,就看到前方的黑暗中有一团小小的身影,听闻她的声音,知道她又在吐。忍住自己的怒火,他上前拉着景恬就往回走。
因为顾忌景恬的身体,他还是斟酌了力度的。
景恬措不及防被拉着往回走,努力挣扎却挣扎不开,只能到处瞄找寻借力的地方。在绕过一个弯道的时候,她一手拉住一个外部的管道。
利凡盛没注意到,继续拉着她。突然,他手臂一顿,反被景恬拉得往回退了一步。
景恬被这一拉车,疼得低呼了一声。
利凡盛看着宛若孩子般拉着东西不肯走的景恬,怒喝道:“放手!”
“不放!”景恬的双手被拉成了一条直线,但是却不放:“利凡盛,我不跟你走,我不走!”
“不走也得走!”利凡盛很坚持,手臂增了几分力。
景恬感觉手臂拉扯得厉害,那股拉力还在扩散,隐隐到了小腹。她却不肯放,一旦放了,她就真的要被弄走了。
“利凡盛,你放了我吧。我们不可能的,你这样逼迫我,我会恨你的。”
利凡盛听闻恨字,心头一颤,可是却仍然不肯放手:“我说过,永远很久,我们有的是时间。”
“你……”景恬还想再说,但是小腹突然隐隐作疼,她害怕了,只得放手。
利凡盛踉跄了一步,立刻抓住机会拉着她往回走。
这时,黑夜的天空突然划过一道明晃晃的闪电。两人看到后,纷纷一愣,随即抬头,这时一道震耳欲聋的惊雷声在头顶炸开,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震碎了。
“啊!”景恬被吓到,捂着耳朵叫了出来。
利凡盛紧拧着眉,立刻将她护在怀中,抬起双手帮她隔绝那道声音。
景恬余光瞥见利凡盛的手,看着那只因为救她而骨裂被医生叮嘱不能抬起的手,它隐隐颤抖着却不肯放下,仿佛是用着最脆弱的姿态来表达自己最坚定的守护态度。
她的心微微一疼,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而同在天空下的正在急速往那边赶的沈维霆等人,听闻这声震耳的声响,更是焦急。
“要下雨了,利凡盛肯定急着走,我怕我们来不及了。”
沈维霆闻言,戾色催促他:“快点,快点!”
“我已经最快了!”
专案组的人在后面,也是急得不行,一旦利凡盛出境,还不知道他带着所知晓的国内机密去哪里。而且,他有严重的经济犯罪与杀人嫌疑,绝对不能被放行。
否则,后患无穷。
浩瀚的夜幕挡住了四周的星光,遮蔽了隐弱的明月,带着雷霆之势携来了风雨。
在景恬被利凡盛带回停机坪的时候,天空开始下小雨了。
景恬挣扎不开,用着极其怨怼的眼神望着他:“利凡盛,我恨你。”
利凡盛充耳不闻,只是在雨下来的时候抬起手,为她挡去零星雨泪。
景恬无声哭泣,眼泪混着雨水,蜿蜒而下。
“利先生,行李已经放好,可以上去了。现在下雨了,我们必须马上起飞了。”
司机从直升机上下来,对利凡盛说道。
“好。”利凡盛放下手,先把景恬托上去。
“我不走!我不走!”景恬奋力挣扎,说什么都不上去。
利凡盛开始是单手扶着她的,见她挣扎得厉害,不得不抬起骨裂的手。但是景恬还在挣扎,他刚用力就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景恬闹得厉害,他快支撑不住,只得让司机来帮忙。同时还让正在调试直升机的外国人来帮忙。
三个男人一同使劲,景恬纵然要闹,也争不过他们,很快就被搬上机舱。
利凡盛手上一空,当即就垂下了左臂,用右手紧紧捂住,疼得脸色苍白,满脸细汗。
“利先生,您没事吧?”司机见利凡盛脸色不对,惊慌的问。
“没事,帮我一把。”利凡盛单手攀住机舱的内壁。
司机见状,推着他上去。
利凡盛上去后,外国人回到座位上继续调试。
安美子已经到了这里,听闻从里面传出的空气切碎声,她急急往里追。正巧就望见坐在机舱内的利凡盛,她站在按出,没有上前,只是默默的旁观着。
景恬还在挣扎,但是利凡盛却强势的把她压住了,并为她系上了安全带。
螺旋桨正在旋转,似是在为离开而热身。
没等多久,螺旋桨的速度加快,整个直升机开始缓缓离地。
她捂住嘴,以防自己哭出声。
突然,景恬趁利凡盛不注意解了安全带,站到了登机门处,背对着她,面朝内,面对着利凡盛。
她见状,惊得从黑暗中走了出去。
刚靠近,就听到了利凡盛的爆吼:“景恬,你进来!”
景恬已经没有办法了,她不能走,可是却逃不了,她只能选择这样。
她的手被利凡盛拉住,但是她的身却不断的往外倒,因为她的腿在登机门处,所以登机门关不上。
利凡盛顾念她怀孕,不敢用力过大,只能和她僵持。
“利凡盛,放了我!你走!我绝对不拦你!”
“不可能!”利凡盛大声吼道,声音含着深切的悲怒。
景恬见他还是铁了心要带自己,眼泪更是蜂拥而下:“利凡盛,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们不可能的。你放了我,快走吧,不然你就走不了了。”
利凡盛闻言,素来强势的他也被逼入了死角。骄傲与无奈深深交错,曲了他最强硬的神经,让他软了下来。
“景恬,我求你,我求你进来。”
他的声音含着景恬从未听过的悲恸嘶哑,让景恬绝望的闭上了眼。
外面的细雨淅沥的落着,一颗颗破碎成水,那是碎了一地的残心。
外国人见状,极快用英文跟利凡盛说话。
景恬没听懂。
利凡盛却听得清楚,急切的与他说了几句后。望着景恬的目光一狠,加重了力道。
景恬是往后仰着的,被他用力一拉,闪了腰。但是她的手用力的扣紧了外壁,孤绝的与他对抗。
“放了我!”
利凡盛悲色入骨,悲伤到极致,便又是不惜一切的强势。
就在他要出声的时候,突然一道含着惊痛,携着深情,卷着温柔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激荡。
“景恬!”
景恬闻声,惊喜回头,便见到那张思念入骨,铭刻在心的脸,那深邃飞扬的五官,动人心弦的眉眼,让她心头顿生勇气。
“维霆!”
利凡盛听着情意绵绵的声音从景恬的嘴里奔出,满腔的温柔尽数倾给了另一个人,他蓦地一怔,也就是这一怔,给了那边的机会。
一记银光以着刁难的角度越过了景恬的身体,直达入他的右肩。
那是紧随而来的专案组的人以为他要伤害人质,所以才出手的结果。
巨大的后坐力让他手臂巨颤,但是强大的不舍与意志力使得他仍旧紧握景恬的手。
景恬在听闻一声惊人的骨肉碎裂声后回头,便见利凡盛的右肩血花凝结,几秒钟就染了半个胸膛,顿时悲跄。
“利凡盛,求求你,放手。你现在还可以走,你走!”
利凡盛脸色惨白,目光却黏着碎骨的温柔:“不放,跟我走,好不好?”
景恬纵然性格倔强,但是力量却有限,尤其是在明知自己不能拼尽全力的时候,望着利凡盛抵死不松的手,她几乎要认命了。
酸涩的手扶不住外壁,正要落下时,突然她被人从后面抱住,直接被拉下了直升机。
整个天地旋转,整个视野由昏暗变为幽暗,密密麻麻的雨水落在脸上,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拉下来了。
利凡盛因为极大的惯力被拉扯得单膝跪在了地上,他的目光担心的望着景恬。
抱着景恬,拉下她也做了她的肉垫护着她的安美子这时,悲跄又凄厉的朝利凡盛吼道:“走!GO!”
驾驶室的外国人是有阅历的人,秉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本职,他按下登机门的键钮,登机门开始关上。
虽然景恬有肉垫,但是之前的拉扯与情绪的宣泄,让她的小腹又开始作疼。
她从安美子的身上滑下去,捂着肚子,蜷缩了身体。
“景恬?”安美子察觉不对,立刻扶住她。
沈维霆见到景恬不对劲,疯狂的朝他冲过来。
而专案组的人见利凡盛乘坐的直升机开始离地,朝天空飞。
所有人都拔枪,对着直升机一通乱轰。
趴在登机门边的利凡盛望着下面疼得脸色惨白,却望着他无声哭泣的景恬,没忍住泪水,低低的叹了一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