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因此变得有些低落。她看了一下,付晓晓还要等十多分钟便起身出去走走。
这里是一家私立医院,环境很好,整座大楼都是粉色的,不像公立医院那么冷冰冰。所以前来的人也很轻松,一点都不紧张。
这里主要是针对女性的医院,往来的大部分都是女性。
她走在精心裁剪的花园内,看着满目的翠色,低落的心情渐渐好转。绕了一圈,从另一个侧门走入,无意间走到了幼婴室。隔着玻璃望着一个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天使,她的心都要被暖化了。
那些孩子或睡或睁着眼或自己玩手,长得都是如出一辙的可爱与可人。她盯着离她最近的孩子,穿着粉色的连体衣,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她。
她轻轻逗弄,孩子就弯着眼笑了起来。孩子一笑,她也忍不住弯了眉。
“沈太太,好巧啊。”
冷不丁的,一道轻柔的女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景恬的温馨一刻。
景恬抬头看去,看清对方的脸时,她惊讶的瞪眼:“安美子!”
安美子穿着一件珍珠白的长袖裙子,头发披散着,五官间的妖娆被白色压制,整个人看起来犹如邻家女孩那般干净。
但是她清楚,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是清澈的人。
安美子见景恬看到她后,眼神就转为了戒备,一边走近,一边笑:“沈太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说着,她的眼睛盯着景恬的腹部:“难道……?”
景恬看穿她的想法,白了她一眼:“这跟安小姐没关系。”
安美子闻言,轻轻一笑,没有介意她的疏离:“沈太太,那么久不见,你还是这般光彩照人,真是让人羡慕啊。”
景恬没功夫跟她聊天:“安小姐,抱歉,我还有事,失陪了。”
说完,她就扭头出去。
安美子见景恬扭头就走,转身靠在身后的玻璃上,慢悠悠开口:“沈太太,就打算这么走了吗?难道你不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吗?”
闻言,景恬顿住了步伐:“没有,而且安小姐的话,我可不敢信。”
安美子冷笑了一下:“是吗?”
景恬懒得再理,继续往前走。
安美子却自顾自的接着说:“最近沈总的公司备受波折,而且麻烦连连,沈太太不奇怪为什么之前一直风平浪静,现在却突然爆发了这些问题吗?”
景恬自然疑惑,但是她却不相信安美子。
安美子听景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不着急,继续慢声道:“这些问题一夜之间被曝光,肯定不只是外力所为,里面少不了接应的人。”
景恬迈出去的步伐一下子顿住,接应的人?
“你是想告诉我,景天时代里有奸细?”
安美子笑着望去:“沈太太不是说不相信我吗?”
景恬冷笑,不答反问:“那你敢直接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吗?”
安美子闻言,站直了身子。之前清光潋潋的眼眸一下子变得漆黑,她的声音染着笑,穿透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如果我说我知道呢?”
“谁?”景恬直问。
安美子闻言,笑着转身,仿佛没听见般往来时的方向走。
景恬见安美子不答,往前走了一步,但是也只走了一步。
她不知道,这安美子到底藏着什么祸心!
眼看安美子就要消失在自己的眼里了,她才追问:“你不敢说吗?”
安美子的笑声穿透了长廊,卷着风,呼呼传来。
“沈延!”
付晓晓检查完出来,起初没看到景恬,正要寻找时,却发现景恬坐在了最后。她笑着走过去,对她说道:“等很久了吧,走吧,我们可以走了。”
景恬起身,笑着望着她,扶着她往外走:“没等太久,孩子怎么样?”
“孩子很健康,没问题。”
“那就好。”
景恬先送安美子回家,之后才回自己家。在路上的时候,她曾动摇过要不要去一趟公司,但是想了想又忍住了。
回到家里后,她直接进了书房,连晚饭都来不及吃。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很多想法,她不知道怎么梳理,便拿起了铅笔,架起了画纸,开始作画。
擦擦的笔声下,她的线条很凌乱,而且毫无规则。
等到半张纸都被扭曲的线条覆盖后,她才开始修饰棱角。
安美子说沈延也参与了公司的事,她觉得惊讶,但是却没有太怀疑,毕竟沈延与维霆之间的心结结得太深,两个人有着如出一辙的固执棱角,所以要解开,几乎不可能。
但是她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难道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已经过时的父亲,得到安慰吗?
还有,妈妈的事如果是跟沈维安的死有关,那她为什么要遮遮掩掩,这件事早就是往事了,就算重提,也不会太难面对。
但是这件事怎么会跟利凡盛有关呢?当初沈维安是死于兄弟内斗,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的文章?
妈妈之前提到的协议,是一份什么协议?
蓦地,她又想起了之前阮一程一直要她去看的东西,难道这就是妈妈说的协议?
维霆不让她去找阮一程,利凡盛又对他们虎视眈眈,随时会杀之后快。
她的笔尖猛地落在了所有线条的中心,重重的杵了一笔。之前凌乱的线条被修饰,在错乱的线条中,一朵正在怒放的玫瑰花赫然显现。
她擦掉了多余的边角,用颜料上色,须臾,一朵艳丽的玫瑰在眼下盛开。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夜间,清风袭过,满地寒霜。
利凡盛坐在与景恬一起修过画的地方,望着漫天的星辰,默默的品着一杯深浓的黑咖啡。
浓郁的咖啡香晕腾在室内,被夜风吹散在了边边角角,如同他此刻无所遁形的念。
眼前挥之不去的笑靥,让他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刚走到落满了清辉的阳台,一阵高跟鞋敲击楼梯的声音就传来了。
紧接着,一道清丽脱俗的身影走了上来。
“利先生,我见过景恬了。”人未到,话先至。
利凡盛听闻让他心心念念的名字,伸手按住了蠢蠢欲动的冲动,淡声答:“告诉她了?”
“恩。”安美子坐在了他后面的椅子上,悠然的敲着二郎腿,答:“不过她不怎么信我。”
“没关系。”他俯身,双手撑住了阳台,释放压抑的情绪:“反正她会信的。”
安美子睨着利凡盛,这个男人从接触初始就让她觉得危险十分,他的自信,他的自傲,他的自检,都让她出乎意料。
“你很自信。”
利凡盛不否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疑点,只是看你是否能一击得手。”
安美子闻言,充满了风情的眼眸浮现了魅惑的光泽。她上前,主动抱住了利凡盛的后背,将脸贴在他的背上,轻声道:“那你清楚我的疑点吗?'
她突然的亲近,让利凡盛的脸色倏地凝固,冰霜暗结。
安美子仿若未察觉,还在料火:“利先生,我不愿意跟着余先生,我不想正值的年华都被蹉跎了。现在你是单身,我虽然跟过人,但是也会是你的好内助,而且我很懂男人,要不然……”
她的手骤然被拧开,手腕仿佛要被捏断般剧痛着,促使她拧着眉望着眼前的人。
他背对光,本就不算明亮的光在他的头顶晕开,遮住了他凌傲的眉眼,却遮不住从他眼里迸射的利光。
随即,他放手将她推至数米之外。
力道之大,动作之悍,让她后怕。
随后,他冰冷的话语犹如风雪漫天压来。
他的声音比冰雪还要冷峭。
“凭你,也配!”
说完,人影散去。
她扶着桌子踉跄站起来,脸上的自嘲明显。目光在室内流转,蓦地定格在了后面墙上的一幅画上。而后,她无声一笑,转身走入了黑暗。
沈维霆因为手臂有伤,没有在公司呆得太久。回到家里后,他没看到景恬的身影。问管家后才得知,她在书房。
他走到书房,听里面飒飒作响,推门而入时,就见穿着围裙的她回眸冲他一笑。
柔美的五官在灯光熨暖,浅色的光滑流泻而下,铺满了她的头发与肩膀,宛若夜之精灵。
“在画画?”
景恬没想到他回来得那么早,抱着颜料点头:“对啊。”
“画的什么?”
“你看。”
沈维霆走过去,左手环住了她的腰。望着她画的夜下玫瑰,玫瑰姹紫嫣红,夜空蓝紫交错,随着夜风妩媚生姿。
“这是什么意思?”
景恬被他抱住了腰,整个人靠入了他的怀抱。他说话时,气息自耳畔溢出,烫了她的心。
“铿锵玫瑰。”
听闻这个形容,沈维霆没忍住噗嗤一下就笑了。下巴放在她的肩上,脸紧贴着她,道:“铿锵在哪里?”
景恬见自己的意境被嘲笑,不满的回视:“你是在怀疑我?”
“不是,在请教。”
“你没听过墙角数支‘玫’,临寒独自开吗?”
沈维霆震惊:“不是梅花的梅吗?”
“难道玫瑰的玫就不是mei吗?”
沈维霆无言以对,哈哈笑了之后,夸赞道:“夫人说得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