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一改之前的黑色西服,换上了一件深蓝色大衣,挺拔的坐着。
景芯不是说是她得偿所愿要成为沈太太了吗?难道她不是要成为沈维霆的太太?
而是沈延的!
这时她才细想起景芯对她的对话,景芯绝口未提沈维霆的名字,是自己自作主张的这么想。
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沈维霆,钝痛压来,她脸上的血色再度消退。
四周太吵,她推开人群往外走。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失态,她走入安全通道捂着心口,坐在了台阶上。
“景小姐,沈总对你是真心的,他知道资料的事情不是你做的,他不说只是为了留住你。”
“景恬,我爱你。”
“景恬,你要怎么样才肯对我笑?”
“景恬,你要不要相信我?”
“景恬,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就如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一样!”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回音在脑海中叫嚣,撕扯着她已经陷入混乱的神经。
错了,都错了。
而这份错误已经无法挽回了。
她抱着自己,将自己埋入腿间,痛不欲生。
昨晚一切已经成为了定局,今天她的举动更是将一切推到了不可挽回的绝境。
不能回头了!不能回头了!
收拾好情绪后,她又枯坐了一阵才起身往楼上走去。整整三十二层,一层有十五阶,她走得筋疲力尽,走得肺部俱颤,走得声泪俱下。
但是再难还是走到了尽头。
扶着楼梯重重喘气,等到气息稍匀,她才从安全通道走出去。去洗手间梳洗了一番后,她才缓步走回办公室。
所有人除了景芯都回来了。
望见她走进去,嘴上正忙着讨论景芯的八卦小分队没有功夫理她,倒是主管敲了敲玻璃,示意她进去。
景恬走进去:“主管。”
“这些资料怎么又回到我桌上了?”主管指着桌上那一大堆资料,疑惑的问道。
“主管。”景恬望着他,低声答:“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也感谢你赏识我,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帮你做事了,我已经还清了我欠沈氏的钱,所以从今天起我就自由了。”
那份辞呈也被她扔了,只要沈维霆知道欠款已清,就会知道她已经走了。
主管乍闻这个消息,出言挽留道:“可是我们马上要进行文化祭的招标,我只信任你,你能不能完成这个工作再走啊?”
“很抱歉,我不能留下。不过我已经拟定了一个初稿,您看看不行再改。”
“景恬,真的不能吗?”主管很是惋惜,好不容易挖到一个宝,现在竟然要走了。
“嗯,主管再见。”景恬对她微微躬身,表示了谢意后,转身走了出去。
主管望见景恬回办公纸拿了包就往外走,路过其他同事的桌前停滞了一下,却又什么都没说,坐着电梯离开。
她立刻拿起电话打给杨柳:“杨秘书,景恬走了,你知道吗?”
杨柳听闻她的话当即愣住,之前景恬不是还在吗?
“你等等,我问一下沈总。”放下电话后,朝沈维霆办公室走去。
他也是刚刚进去的。
“沈总。”她站在门口,就望见将外套脱了一半就僵在原地,一脸阴霾的望着手机的沈维霆,立刻噤声。
沈维霆咬着牙,硬着脸,压抑着心里的愤怒与疼痛,慢慢的将外套脱下。
之后抬手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继而一眼沉凝的望着杨柳:“什么事?”
杨柳望见一息间就恢复如常的沈维霆,胆战心惊的回答:“沈总,刚刚画廊主管说景恬走了,您知道这件事吗?”
“我知道,让她不用管。景恬本来就离职,回来也只是为了还债,现在债清了自然就走了。”沈维霆漠然的回答。
“是,我明白了。”杨柳回了自己座位,转达了沈维霆的意思。
画廊主管这才挂断了电话。
景恬走出沈氏,站在街边,望着曾经无数次出入过的地方,看着曾经路过无数次的停车场出口,她无声一笑。回头望去,沈氏大厅依然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为她送行。
也是在这里她本来就什么朋友,自然不会有人送她。
而且说不定还有不知道她离职的事呢。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她伸手拦了一辆车,悄无声息的离开。
却不知在她看不见的高出,有一道深邃的目光一直在看着她,直至她乘车离开。
沈维霆木然的坐着,明知道还有很多东西要处理,但是却没有半点想要处理的心思。枯坐了一上午,眼看着壁钟的时针一点一点游走,他保持着最初的那个姿势分文未动。
这时,一道粉色身影不请自入,还带上他没有关上的门。
陌生气息入侵,沈维霆漠然的抬起头,就望见了眼眸复杂,缓步走来的景芯。
“景恬走了。”
当她走近的时候,语气轻轻的说出了这句话。
沈维霆听闻她笃定的语气倏地凝目:“你知道了。”
“对啊。”景芯弯腰大方的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微微勾唇:“而且我昨天就知道了。”
昨天!
沈维霆想起了他和景恬昨天那般撕心裂肺的互相伤害,心又开始没有规律的作疼。
景芯望着眸色深重,却看不透情绪的沈维霆,复杂的目光浮现了一丝疼痛:“沈维霆,错失了我,你会后悔的。”
“那是你的认为。”沈维霆淡漠回应。
景芯见这个时候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的他,笑容染上一丝怜悯,笑他的自负,笑他的目中无人。
“沈维霆,你以为你做的事情一点痕迹都没有,你以为能瞒得过我吗?”
沈维霆睨着她,眼中没有慌乱,也没有失望,静穆若一片镜面。
“我都知道了,那个东西是你故意给我的,你早就从顾昕昕那里知道我和沈延联手,所以专门设了一个局让我自己跳进去。”
景芯的语气很愤恨的,可是她的眼眶却是猩红的。
“那是你自己蠢!”
景芯听闻他的嘲讽,恨极反笑:“是啊,我是蠢,蠢到以为你会真的对我刮目相看!可惜我错了,错得离谱!”
沈维霆不接话,连目光都懒得浪费在她身上。
见他一脸的不在意,她蓦地起身,狞笑着说道:“但是沈维霆,你依然败在了我手里!”
沈维霆心头一沉,却没动。
“你以为景恬为什么要走,你以为我为什么从昨天就知道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昨晚就决裂了吗?”
景芯的三句反问,让沈维霆倏地扬起了眼帘,那双深邃的眼眸聚集着最浓郁的暗色,将她牢牢罩住。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景芯见沈维霆终于色变,痛快的笑了起来。
沈维霆见景芯笑得癫狂,阴狠的盯着她:“说!”
景芯不再畏惧他的眼神,悠然回答:“我让她误以为你和我发生了关系要娶我,怎么样!这个谎,我撒得不错吧!”
沈维霆听闻这句话暴怒的扬起了手,但是在即将打在景芯脸上的时候,又生生停住了。
因为景芯收起了笑,毫不畏惧的望着他,眼中渗满了苦楚。
这个眼神,就在昨天,他在景恬的眼睛中也看到过。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厉声质问。
“因为我得不到你,她也不要想!”景芯答得理直气壮。
沈维霆将手撑在桌面,难怪景恬会说他恶心,难怪景恬会说她不信他,难怪景恬要走。
原来是这样,是这样……
可是他的心听闻了真相没有一丝窃喜,也没有一丝愉悦,反而痛得更深,伤得更重。
景芯望着撑着身,垂着头的沈维霆,突然心疼了,轻声说道:“沈维霆,你娶我好不好?只要你娶我,我就把我拥有的一切都给你,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哪怕你心里没有我,也没有关系。”
“滚!”沈维霆嫌恶的挥开了她的手,对外面的杨柳吩咐道:“杨秘书,把景芯小姐请出去!”
杨柳听闻,立刻冲进来。
景芯听闻沈维霆那一声疾言厉色的滚后,自尊心被碾碎。
见杨柳走近,收起了脸上的心疼,藏起了自己的伤痛。在杨柳出现后,她恢复了之前的表情,深看了几眼痛苦不堪的沈维霆,然后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在景芯与杨柳走出去后,沈维霆这才一身虚软的跌回了座位。
他仰起头,努力将心头的窒闷与剧痛呼出去,却是徒劳。
那份痛揪着心,粘着身,混着血,流窜在四肢,根本呼不出去。
他痛苦的低喃:“景恬,你果然不爱我。”
景芯一说,她就信了,所以就不管不顾的逃了。
纵然他百般挽留,千般诉求,她都听不进,看不到。
终究,还是不爱啊!
在沈家爆出景芯与沈延订婚的消息的一个月后,两人一齐出席一场慈善活动宣布年初结婚。一时间,沈家再度成为了头条,被人群热论。
但是这股热潮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新一轮的话题取代。
而这个话题跟沈家也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名不见经传的柳氏集团借着被提名选入文化祭的夺标名单,如一匹黑马一举跃入了众人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