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晚,起得也不早。
烟绿来叫段玉倾起床时,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烟绿气不打一处来,拉过段玉倾的被子怒吼,“小姐!起床了!要迟到了!今天要去给太太请安,去晚了就挨骂了!”
但段玉倾以形成百毒不侵之身,想扯过被子继续睡,见扯不动之后干脆放弃,翻个身继续躺着。
真是太过分了!
烟绿撸起袖子,跪在床沿边,伸出猛的摇段玉倾,一副不把你摇醒我就不善罢干休的神情。
被人这样摇着,能继续睡下去神了,段玉倾明显道行不够,一脸愤怒的坐起来,怒视着烟绿。
而烟绿却泰然自若的站起来,走到水盆旁把毛巾沾湿,拧干后往小姐脸上,强制的擦了一把。
段玉倾甩甩脑袋,睡意全无,怒火倒是被燃起了,“烟绿!”
“小姐,您要去给太太请安了。”
烟绿把水盆毛巾收好,端着水盆,因为小姐不习惯有人伺候着,弯腰行礼便出去了。
段玉倾一个激灵,连忙爬起床,七手八脚的洗漱好换好衣服,扎好头发,提着裙摆匆匆忙忙的走出门了。
烟绿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帮小姐整理好衣摆后扶着小姐去给太太请安了。
主位上,美妇眉心紧蹙,手指不停摩挲着茶杯,时不时的看向门外。
直到看到段玉倾前来,美妇轻蹙的眉心松开,恢复了沉稳端庄的模样,双手搭在膝盖上。
“段玉倾见过娘亲。”
段玉倾弯下腰行礼,中规中矩的模样让段母眼底划过一抹欣慰,脸色柔和几分,很快的又凌厉起来,“怎么来得这般迟!”
陌生凌厉的语气,不像一个娘亲对孩儿说的,反而更加像陌生人之间高者对低者说的语气。
段玉倾的脸色赫然,尴尬的低下头,手指搓着手绢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回娘亲,孩儿,孩儿起床迟了,故而来晚。”
“胡闹!”段母横眉冷眼的呵斥,“有哪个大家闺秀日上三竿还没起床的!”
段母在教训着,段玉倾也不敢说话,只能乖乖的听训。
见段玉倾不语,段母又把矛头指向烟绿,“烟绿,你是怎么看小姐的!竟然任由着小姐胡闹!”
舍不得教训自己的女儿,便把矛头指向了别人,或许这在别人看来是慈母多败儿,却没有人知道段玉倾有多珍惜这样的亲情。
在她被三千佳丽咒骂之际,濒临死亡之际,也只有她的娘亲护着她,细数着她的不是,也怒骂着别人。
她说,“我养了我女儿十七年,你们认识她七个月不到,我比你们更加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而你们这些成心诋毁她的人,才是真正居心叵测之人!”
回想起娘亲那恨铁不成钢,那惋惜心疼坚定愤怒的眼神,段玉倾眼神柔和下来。
往主位走去,在段母的不解之下抱住了她,语气糯糯柔柔的撒娇,“娘亲。”
段母先是错愕,而后眼底尽是欣慰,拍拍从小就不和自己亲昵撒娇的女儿,也不好再责骂女儿,只能嗔怒道,“睡早点,以后不能这样了。”
“好。”
“用早膳了吗?”骂过了剩下的便是心疼和心软。
段玉倾委屈的扁扁嘴,“还没有,我好饿。厨房里都没有人,您女儿又没有钱,要活活饿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天天把死挂嘴边,你的规矩白教了!”段母恨铁不成钢的戳着段玉倾的脑袋,“徐妈,去拿三十两银子给倾儿,再寻个伢子招几个奴婢和厨娘进来。”
“是。”
徐妈妈行礼后,进入珠帘内,出来后拿着一小袋银子递给段玉倾,“姑娘,拿好。以后千万不可意气用事了,知道吗?”
“多谢徐妈妈提醒,玉倾记住了。”
“好了,我们用膳吧。”段母起身,徐妈妈有连忙走上前一步扶着段母,缓缓往桌边走去。
身为丞相府的主母,虽不及美妾般受宠,地位也不是那几个妾室能够动摇的,其吃食用度自然不差。
但在段母的眼皮底下,段玉倾却不敢过多的放肆,慢慢吞吞的吃了起来,磨磨蹭蹭的。
看起来还是无比优雅的。
烟绿却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一向见惯自家小姐粗鲁的模样,冷不丁的一转换形象,不习惯了起来。
吃完饭,段母优雅的在旁边拿着帕子擦拭着嘴唇,段玉倾却用幽怨的眼神的眼神看着饭菜,她还没有吃饱,好难过……
她要饿死了……
段玉倾心底哀嚎了几声,又叹了口气后,又瞬间变脸盈盈笑语,掏出一个香包来,“祝娘亲长命百岁。”
不要像上辈子一样,因为女儿的不孝病死在床上,死不瞑目。
段母一顿,看向自己那亭亭玉立,气质卓然的女儿,心底叹了口气,有些心酸,也有些欣慰,轻拍女儿的脑袋瓜子,“你也长大,要明白,所谓的爱情其实都比不上一个对你好有钱的夫君。”
段玉倾眼眸微缩,沉默着点头不语。
“好了,回去吧,我也乏了。”
明明昨天女儿还是个婴儿被她抱在怀里,仿佛一夜间便长大了,她也老了。
娘亲虽然保持着美貌,风韵犹存,可是,皮肤开始有了细纹,眼神不再明亮有活力,就连头发都开始有白发了。
段玉倾心底一酸,“娘亲要照顾好自己才是。您不想抱外孙了吗?”
被段玉倾撒娇的语气逗笑了,戳着姑娘的脑袋,口气强硬不屑道,“不知羞。****一个人的心都够了,还要带你的孙子,自己带。”
段玉倾扁扁嘴,“娘亲怎么和哥哥一样,人家从小那么乖那么听话,那么貌美如花,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是乖乖的,哪里需要您操心了。”
“你听听,这还自夸上了。”段母嗔笑道。
“姑娘说的这是实话。”徐妈妈一旁笑道,“凭姑娘的样貌家室和才情,哪样不是顶尖尖的,方圆百里有哪家姑娘能及?要奴婢说呀,将来来求亲的人想必踏破门槛了。”
“可不是。”段母也随着感慨一下,“一家有女百家求,我家姑娘那么好的一个人,可不能被人糟蹋了。娘亲一定擦亮眼睛,给我家姑娘选一个好夫君才是。”
若是平常女子,早就面红耳赤了,只有段玉倾严肃郑重的开口,“我已经有意中人,娘亲不必为我操心。他会将女儿视之如命。”
段母笑容一凝,试探着开口,“是……太子吗?”
“不是。”段玉倾摇摇头,眼神坚定而明亮。
段母却没有因此而松口气,女儿心仪太子已久,性子又是个倔犟的,不吃点苦头绝不回头,怎么可能说放弃便轻易放弃。
沉默半响,段母才缓缓开口,“婚姻大事不是你能做主的,这件事还是不要再提了,回去吧。”
“是。”
段玉倾也没有多失望,毕竟,若是时间轨道没有改变的话,那他和她的婚事就是板上钉钉,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