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岐山少瞳
决定前往岐山,是那忻“温柔”的“提醒”。
事实上,当时的情景很让人喷饭,就见两个“天真无邪”的半大少年,笑眯眯地一左一右贴着某俊俏得天神共怒的冰冷少年身前,操着让人崩溃的“美妙”嗓音,大大咧咧讨论着临安城用什么方法,可以化劫。
中间的少年神情淡漠,闭目不理。三秒钟后,冷峻的少年眉尖轻蹙,他反手一把尖刀,快如电出其不意地架在左侧某人细细的颈子上,乾坤十八砍,霎时间火石迸溅,刀刃翻卷,那看似一折就断的小脖子,依然安然无恙地连接着头与身子,安全得让人发噱。
直看得右边还受伤、裹着纱布的可爱少年想也不想地仰头狂嚎,声透云霄:“啊……阿忻杀人了……好可怕啊……救命啊……我还不想死啊……”
白痴,不想死还不闭嘴!
那忻额上青筋隐隐跳动,脸色一片铁青,白痴都看得出来他很生气,偏偏就有人不识好歹,乐呵呵地把脖子凑过去,“啊哈”一声,得意洋洋地炫耀:“嘿嘿,我就知道吧,你杀不死我的!再砍几刀试试,好玩呵,真有意思!”
裹着纱布的可爱少年似乎做梦也没想过有人居然不怕刀砍,眼睛倏地一下就直了,张大嘴,那表情滑稽的,比看见公鸡下蛋还搞笑。
小家伙愣半天反应过来,不等众人明白,他一溜烟跑了个没影没踪。
等他回来时,一把宽一丈,厚一尺的巨大不知明物件立刻被一脸狂热的小小好战分子狠狠地砸在某个不怕死的家伙身上,只听一声哀号,年久失修的小茅寮轰然坍塌。
乐筱封没被砸中,房子却塌了,如果说刚才那忻的脸色是铁青色的,那么现在就褪尽一切,看不出任何喜怒。
显然,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三个灰头土脸少年,一个坍塌的茅寮。
一只小小的,纤秀的漂亮蓝羽鸟儿,刚好飞过众人头顶,也许是下面的环境太过奇怪,三个少年的样子太过搞笑,又或许是因为下面的气氛实在冷得让它害怕。
“扑哧”一声,一团发绿的,尚冒着热气的鸟屎“淅沥哗啦”掉了下去,恰好不正不斜让风离佑头上沾了点小光,然后洒下一串轻灵的啼鸣,扬长而去。
慢条斯理掏出个精细绣工的手绢,那忻不动声色把脸上的灰尘慢慢擦净,优雅得一如平常,薄唇轻启:“破临安天劫,唯岐山少瞳。”
这句话什么意思?
风离佑立马忘记刚才自己闯下的大祸,精神大作,顶着头上的一团鸟屎毫不自知,兴致勃勃地准备来个“答疑大询问”,话未出口,就被身边那个同样灰头土脸的可爱少年,拉住袖子不由分说跑个不见影儿。
开玩笑!风离佑这个笨蛋,那条冰冻龙看似平静,已经俏脸含煞了,大有再说一句就毁天灭地的苗头,他可不想陪他当炮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事实证明,乐筱封的观察力的确是绝无仅有的敏锐(废话,毁了某龙的家,再不知道某龙生气的就是笨蛋了),当晚,两人动身前往岐山的前一个时辰,那忻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展开了自己的报复计划。
一条炼狱阴魂,被某条“善良可爱”的“小龙龙”,以锻炼某人“抗鬼力”为由,悄悄植在他的识海中,三日后破印而出,将会时时刻刻现身某人脑海,带他领略十八层炼狱“大好风光”。
那忻不知,他一个小小的报复行动,竟为风离佑带来怎样的运道。炼狱阴魂原来并非他所想象的一条普通阴界厉鬼,它将会是今后的风神,所拥有的一把不出鞘、亦惊魂的利刃。
但是,对于现在的风离佑来说,哈哈……让他完全接受那样的存在,大概是不可能的。对他而言,那是不尽的恐惧与麻烦。三日后的岐山,炼狱阴魂破封印而出,风离佑险些因为它的出现而丧命。
再说乐筱封,这小子向来不是认命的角儿。
临安天劫,区区人力绝对是无法逆转的。乐筱封虽然不怕,却也知其中厉害。一个不小心,损了修为事小,万一……
想到这,小家伙平日虽乱不正经,此时心底也猛地一跳,浑身冷不丁就透出股薄凉。夜愈黑,黑得融化了一切,沉不见底,那双清亮的眸,骤然间燃烧起一股熊熊的烈焰,在漆黑的夜色下,绽放出惊人的光芒。
临安城,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至于那忻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风离佑也不懂,乐筱封更是不懂了,他又不是驱魔师,也不是神仙,哪懂那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懒洋洋地打个哈欠,车到山前必有路!
那忻看上去绝对不是条好龙,嗜杀又阴险,但偏偏有一点优处,那就是他从来不撒谎。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承诺过的事情,绝对会实现。
那小子是那种会为自己的承诺,无其不用地去实现的危险生物,他没有世俗的道德羁绊,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会不顾别人死活、不惜手段与方法的家伙。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家伙,乐筱封愿意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来相信他,毫无理由地相信。
所以,虽然风离佑打死不愿意离开临安,但乐筱封依然拖死猪似的把他拖上了路。
当晚,去往岐山的某个小树林,意见不统一的两人,才会有了以下的一幕。
“呜……那忻说去岐山就要去岐山啊?为什么啊?我不要去——”
夜幕低垂,稚嫩的嗓音突兀扬起在静谧的小树林,和着“沙沙”的枝叶摩挲,委屈得只差没一把鼻涕一把泪痛哭出来。趁着惨淡的月光,只见个华服的半大孩子,拉着身后的清秀少年,不由分说往前冲。
“叫什么,万一把鬼呀怪呀的叫出来……”
话音到这,戛然而止,普通清秀的小脸上一副“我也没办法”的苦恼模样。
一句话,说得风离佑面白如纸,慌忙加快步子跟紧两步,紧张兮兮地颤声发话:“我不叫我不叫,那不叫,是不是鬼啊怪啊的就不会出来?”
乐筱封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的小家伙,大惊小怪,“你开什么玩笑,夜路走多了会遇鬼,你不会连这么点常识也不知道吧!”
此语一出,风离佑险些不够用的小脑瓜里顿时一个响雷,“轰隆”一声,炸得他满脑子糨糊。什么?走夜路会遇见鬼?怎么会这样?
“当然,你如果怕鬼,我们还有其他不遇鬼的办法。”
一听这话儿,风离佑眼前立刻出现一道亮光,睁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等着答案。可惜,那华服的少年显然不知道某人的苦恼,依然喋喋不休地发挥“长舌公”的最大特长,“噼里啪啦”废话不断。
“这方法那叫一个多啊,你想听吗?我知道至少有八十九种不遇鬼的方法,你要听哪种?有简单的,也有难的……唔,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怕鬼的时候,是听不见别人说话啊,我明白,嘿,看我多了解你啊。小佑佑,你是不是很感动啊……”
在某人一脸哀怨的目光中,乐筱封终于觉得口有点干了,清清嗓子,漂亮地结束话题,“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对了,你怕不怕非鬼非神非怪的东西?”
非鬼非神非怪?那不就是人嘛。某人怕鬼早已是众人皆知,这会儿,生怕被小瞧了,话说得叫那个绝啊,分明担心个半死,话说出来,立马斩钉截铁地放下豪语:“除了鬼,我什么都不怕。”
事实证明,话说得太满,会遭报应。
一得到答案,某个极不负责的家伙,毫无疑问地把自家兄弟忘到九霄云外,转眼间连个影儿都不见了。
四处找找,才发现一个小小的,略显单薄的身影,屁颠屁颠地到处转悠。东看看、西瞧瞧,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就掏出个形如竹筒的东西,眨巴着无辜的眼眸,天真粲笑。
“逍九,出来!这竹筒里的鬼艳蛇可是可以助你修行的好东西,再不出来,可别怪我藏私哦。”
当初他捏了咒符收了鬼艳蛇时,就想过这种幽灵蛇体,最适合助灵兽逍九增长实力。
这里,难道还有其他人?风离佑的脸,当场就白了,心里莫名生出种不好的预感,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夜色骤然一个激荡,森冷的气息漫无声息地弥散开来,一个雄浑略显气恼的声音“轰隆隆”地响起,震得耳朵发痛。
“大人,以利诱之不是您的风格呵!您确定让我出来?逍九恐怕会吓坏这位小朋友。”话中所说的小朋友是风离佑,白痴都听得出来,偏偏还有人不知好歹,叽叽喳喳的比麻雀还要聒噪。
“我胆子才没那么小呢,小封叫你出来,你就出来吧。”是嘛,非鬼非神非怪,那不就是普通人,顶多长得丑点,他他他……可以闭着眼睛,不怕不怕!
听到这话,乐筱封立刻翘了起来,得意洋洋把玩着手中的竹筒,懒洋洋地笑着,“我早说过,小佑佑没那么胆小,你快出来!不然,你是想让我请你出来?”
话音刚落,竹筒里倏地射出了一道灿若桃李的金光,如烟花般,灿烂地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火星,最后在暗色的夜空中,变成个巨大的、苍白的、耍赖的、带着浓浓搞怪色彩的大鬼脸。
鬼脸上无赖的痞子表情,让人忍不住就拳头发痒,恨不得狠狠地用拳头和他来个亲密接触。风离佑看了半天,拳头也磨蹭了半天,终于觉得有点不大对劲,想了半天,总算发现这张鬼脸,分明是某叼着草根,一副“不怕你不出来”的不良少年的如实翻版嘛。
权衡一番,可怜兮兮,有冤无处申的小离佑,只好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收回自己的拳头。呜……揍乐筱封?他是很想啦,但是那小子随便都能弄出一大堆鬼来,所以他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
哭笑不得,粗嘎如雷的声音无奈发话:“大人,您连鬼艳蛇都祭了出来,逍九哪敢造次,这就出来!”
鬼艳蛇虽被乐筱封化成烟花,当那只是暂时的。七节竹辟邪,失了七节竹镇压的鬼艳蛇,再不将之吸收,怕是就要逃逸去了。
逍九当下裹着团火焰出来了。
就因为无意间的一个决定,和某人随口下的诺言,乐筱封永远不会知道,这给风离佑带来了怎样毁灭性的结果。
一个大好的少年从此败落颓废,放弃了自己“努力捉鬼,赚够了钱,回老家讨个漂亮媳妇,退休数钱”这么个正确明智的愿望,从此以杀尽天下妖魔鬼怪为己任。
后世,所有初登仙品的驱魔师看到《风神传》都不明白,小时候的风神风离佑,胆小怕鬼,为什么自从十五岁后,含泪杀鬼,勇不可挡。
导致了仙界流传着一句广为人知的“至理名言”——
男大十五变,越变越大胆。
世人总喜欢善意的揣度,认为风离佑善良而正义,不忍杀鬼,但又恐鬼怪危害世人,所以才有了含泪杀之、为其超度的美谈。谁知道,此时,在去往岐山的某个黑糊糊的小树林里,正发生着惨绝人寰的一幕。
“啊……救命啊……妖怪……啊……快逃命啊……”
只见个身量瘦小,面色苍白的孩子吓得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左手抓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树枝,右手拿着砖头,拼命划动着小腿,片刻不休追着条碗口粗细,长逾十丈的黑鳞红眼巨蟒,大叫“救命”。
可怜的巨蟒,被他追得逃避不及,不敢反抗,身上粗大的鳞片“哧拉哧拉”划着小树林,直痛得龇牙咧嘴,好不难受,心里直把叫它出来的乐筱封骂到臭头,继续产生浓浓的挫败感。
拜托,逃命的是我,需要救命的也是我,你小子还有脸喊“救命”,这是什么世道啊。
一人一蛇的“斗争”,正好便宜了某不怀好意的小鬼,霎时间把自己叫出逍九的目的忘个一干二净,躲在远远的树丫上,一华服少年眨巴着大眼,满怀恶意地粲笑:嘿嘿,你看看吧,就算不拿伏魔石,你也打不过我吧。
菇铄老儿,你尽管躲!我就不相信你不出来!
正想着,空气中传来个苍老的声音,这本该是威仪的声音,现下却带着些许不明其意的轻忽,淡淡掷话:“乐筱封,你守你的临安城,何苦折腾神兽逍九。”
乐筱封睁着双无辜的大眼,想也不想地叫起冤来,不由分说就把那声音冲了一顿。
“菇铄老儿,你这话说得可不对。折腾逍九的分明是风离佑,与我何干。”风神的子嗣,即便是离了庇佑,依然是独一无二的驱魔血统。
逍九虽然早已是灵界的守护神兽,毕竟妖物出身,害怕有着纯正驱魔血统的风离佑也是在情在理,只要风离佑愿意,就算使个小手段,硬要说逍九妖气未褪,只要不把它打得魂飞魄散毁了原灵,就算灭了它的肉体,菇铄也没有多话的理由。
修仙之人,门派分的甚是齐全,井水不犯河水,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风神本就是降妖除魔的修仙世家,刚正不阿,勇敢无畏,谁知道到了这一代,竟出了风离佑这般怠惰胆小的人物,难怪逍九虽然不服个毛头小儿,也万万不敢多做反抗,只由着他一路追打,好不悲惨。
菇铄毕竟与它相处也有些年日,看它这般受苦,终看不下去,语气一松,略带些无奈,连叹三声:“罢罢罢,小老儿说不过你。算是卖个人情予我,放过逍九,可好?”
“不好!”
想也不想一口回绝,直气得菇铄吹胡子瞪眼,语气当时就厉了起来:“乐筱封,你不要欺人太甚!连仙品都没有的小子,倒生得好大的胆儿!”
可惜,某人根本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儿,兀自其乐陶陶地大声嚎歌。
是,他是仙品都没有,不照样活得好好。是,他是欺人太甚,有本事你别让他欺负到啊!努力压下翻白眼的冲动,乐筱封发现自己从没像现在一样对所谓的仙家做呕。
他的眼神骤然闪过抹不易察觉的凌厉,他笑眯眯地发话:“菇铄老儿,你也知道,我与逍九无怨无仇。我今儿找的是你,我只问你三个问题,你若答了,我自会带走风离佑,若是……”
话未说完,菇铄已经猜到他要问什么问题,空气中隐隐浮现出一张苍老的面孔,宝相庄严,此时却是面色大变,只一瞬,平静下来,轻描淡写掷下一句:“你问吧。”
风,轻轻吹着树叶,“沙沙”摩挲着乐筱封清秀略显顽皮的小脸,白皙讨喜的面颊,被蹭得微微发红,他的眼儿,灿烂得仿佛剑刃,亮得让人无法逼视。
乐筱封轻吁一口气,缓慢而坚定地吐字:“菇铄,我问你,临安的福泽,缘于何处,又止于何时?前往岐山的道路,险有几重,可悬生死?”
最后一个问题,他似乎有些踌躇,声音就这么戛然顿下,皱紧的眉端,清秀、微微带着些决绝,终于问下了最后一个问题:“岐山少瞳,到底是谁?”
猛听见这个早该消失在三界五行的名字,天空中“霹雳”一道闪电,好像受到极大的惊骇,随即一个滚雷,轰然炸响,更惊得菇铄面色顿时一片死灰,捂着胸口连退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依然挂着粲然笑容的少年。
少瞳——少瞳——少瞳——
岐山少瞳,多少年了?已经多少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自从他堕入魔道,为了一名妖界少女,放弃了大好前程,甘心成魔,杀仙无数以后,仙界众位长老毅然决定削了他的品流。从此,这个名字,从此代表的,便是死亡、背叛。
再听到这个名字,菇铄心里,涌上一种很奇怪的感情,分不清是喜是忧,只觉得一种绵远的情绪,如火山般,即将喷薄而出,直激得着年岁上千的老儿,心中一窒,不由中已是眼眶发红。
是的,没有人能品评少瞳到底是善是恶。
但是,他留给菇铄的,却是未修道、未成仙时,最深刻的记忆!
“临安的福泽源于土,止于水。前往岐山艰难重重,命悬生死。最后一个问题,恕老朽痴愚,并未听说。乐筱封,你话儿也问了,可以放了逍九吧。”
菇铄语气严厉,面色疏离,转身欲走。乐筱封在他身后勾唇一笑,眸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他伸出两手扩在唇边大声道:“逃也没用的,菇铄,承认吧。当初他为你顶了那么大的罪名,当真是你并未听说四字就可以抹杀吗?”
声音在空旷的树林里一阵阵回荡,菇铄的背影蓦地一僵。
“小佑佑,咱们走!”乐筱封笑眯眯地右手一挥,一道金光闪过,风离佑立时定在原地,趁着空儿,惊魂未定的巨蟒逍九回头哀怨地瞅了乐筱封一眼,“沙沙”磨着地上草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逃走。
“太可怕了!”风离佑一被定住,第一个反应就是放声尖叫,“救命啊,好可怕的妖怪!”
乐筱封屈指一个毛栗狠狠敲在某人脑门上,“那是神兽,你看见它像妖怪吗?”
后者抱着他的手臂拼命点头,是的是的,妖怪!好可怕的妖怪!小家伙一边点头,一边擦着冷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乐筱封一脸同情地瞥了他一眼,叹息道:“你眼神越来越不好了。”
“真的是很可怕呢……”
乐筱封拔开树林里挡路的枝叶草丛,不由分说往前走,后面的拖油瓶就这么拖啊拖。两人清脆的对话声离着老远,还能听得一清二楚。
“小封,你说岐山少瞳到底在什么地方啊?”
“我哪儿知道啊。不如,你给我几个铜板,我算一算。”某人摸摸下巴,分外认真地提出建议。
“才不要!你已经用这个方法骗走了我一千个铜板。你分明算不出来嘛!”有人护紧小小的钱囊才不上当,如果同样一个错误犯三次以上,那他就太笨了。虽然这个错误他犯了不止三次,每次乐筱封总有不同的理由骗走他的铜板。
某人耸肩,“那你自己算吧,反正你吃的就是这行饭。”
“不要啦!会看到那个……”小白兔可怜兮兮地瑟缩了下。
“哎呀,你好麻烦呢!铜板拿来!”
“诺,给你……你说,我们真能找到吗?阿忻会不会骗我们啊……哎呦,你又打我!”重重的一个毛栗在某人脑门落地开花,随着声不满的嘀咕,对话越来越远,遥不可闻。
夜色之中,密密枝叶,重重复重重,蓦地从叶尖淌出一滴惨绿色的液体。定睛望去,登顿时将人惊得一身冷汗。树枝上无数个尖角狰狞的妖魔,本杀死在它们潜伏的地方,无一例外,竟是被一招致命。
树林里黑暗愈浓,一个白衣欺雪的身影站在风中,他眸覆薄冰,俊美的五官不见任何情绪波动,指尖却萦绕着抹冷光,他声如寒冰,一字一顿冷冷掷下:“告诉你们主上,有些人,他惹不起。”
寂静如死的树林里,他的声音淡漠冰冷,令人冷不丁一个寒战。
有个模糊的影子在黑暗里颤抖、瑟缩,听到这一句,几乎是不假思索,蓦地发力疾奔逃去。
修罗!不!他比嗜血修罗更可怕!
这个少年,它见过一眼再也不会忘记,这就是当日在临安将潮生大人降伏的神龙那忻。没想到他居然一直紧随乐、风两人,在暗中保护他二人。
风吹过,少年冷然的目光里,掠过抹冷酷的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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