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牧勋吃起东西来仍旧是那样慢条斯理的,吃个烤串儿也能吃出法餐的雅致。
我忍不住想,有些东西已经蕴含到了骨子里,不论他有没有记忆都是不会改变的。比如他吃饭的习惯,比如他对长发的钟爱,也比如他在亲热时候的侵略性。
许是发现了我的注视,莫牧勋突然抬起头来迎向我的视线,我躲闪不及,被他抓了个正着。
几乎就是一瞬间,我看到他原本平淡无波的眸子染上了些许的愉悦神采。
只见他放下手里的竹签,转而执起筷子,夹了一只虾放进碗里。白皙的手指灵巧跳跃,很快那只虾就褪去了红色的外壳,留下了里面粉红嫩白的虾肉。
莫牧勋把虾肉沾了酱料之后,很是依然地放进了我的碗里。
因为没有想到他是要剥给我吃,我愣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地说:“谢谢。”
莫牧勋看着我没说话。
倒是一旁坐着的孙超人发话了:“啧啧,我说阿勋可以呀,都学会撩妹了。”
一句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我则红着脸,一口一口细细咀嚼着莫牧勋剥好的那只虾子。
长了快30年,第一个给我剥虾的人,居然会是莫牧勋。
接下来的饭,我吃得既甜蜜,又惶惑。甜蜜的是这样温暖细致的莫牧勋实在是令我如沐春风、心生欢喜。惶惑的是一旦他恢复记忆,知道我撒了这么多的谎骗他,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好在我已经经历了不少事情,知道抓紧眼下幸福的重要性,索性强迫自己放轻松去感受现在的温暖。至于以后的事情,等到了以后再说吧。
席间,我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问了问古珉那件事准备的怎么样了,她脸一红,回答说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说来也是,想把那什么什么偷出来,还得趁白天医院上班的时候,哪有那么容易啊。
吃完饭,孙超人把莫牧勋拉到一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安排黎斐送我们回去。
回到家里,哄睡了两个孩子之后,莫牧勋突然喊我,说想出去走走。
我立刻就想到了孙超人跟他私下说话的事,猜想他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莫牧勋和我一前一后走到了海边。夜晚的大海很是静谧,给人一种空旷宏大的感觉。
我原本是走在莫牧勋身后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拉着手并肩而行。
“孙哥说,还让黎斐给我做司机。”
果然,他是要跟我说孙超人跟他说话的事情。
我看看他,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而是问道:“你觉得呢?黎斐以前一直跟着你,是你非常信任的人。”
“我其实也没什么事,并不需要司机,但是你的店铺已经租好了,接下来还有装修、办理营业执照,很多事情要忙。”
说话的时候,莫牧勋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我的手背。
我要使出很大的定力,才能专注于他的话语,而不是他的手指。
莫牧勋继续说道:“我跟孙哥说让黎斐跟着我们一段时间,这样你就不用来回颠簸了,毕竟打车还是有些麻烦的。”
我没有想到他接受孙超人的好意竟然是完完全全出于为我考虑。心脏像是被小石头击中了似的,又酸又麻。
此时,除了谢谢,我也找不出别的词汇来表达心情。只好像吃到那只虾子时一样,低低的说:“牧勋,谢谢你处处为我考虑。”
说完,我离他更近了一些,手臂上抬,紧紧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他的皮肤被海风吹得凉凉的,令我忍不住贴得更近了一些。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莫牧勋在想些什么,但我跟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被无法言喻的幸福感包围,连之前担忧莫牧勋被那些人发现的心思都跑的无影无踪。
回观海澜庭的路上,莫牧勋突然跟我说他的伤口好很多了,连那最深的那个伤口上的血痂也在今天下午自动脱落了。
“那太好了!”我忍不住轻声欢呼。
莫牧勋却紧了紧握着我的大手,压低声音问道:“我们以前,多久一次?”
我呆愣了片刻,品了品,才悟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然后整个人就火烧火燎的,思前想后了半天,才怯怯地回答说:“这个……不一定的。”
莫牧勋别有深意地“哦”了一声。
点点星光下,我似乎看到了他微微勾起的唇角和眼中闪烁的笑意。
一路无话,我却觉得彼此的手心中已经传递着无限的渴望。
我记得他说过要等伤好了,我还记得那晚他唇齿之间的火热记忆……
本以为回去之后他会有所行动,可他却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洗澡、换衣,然后在跟我道了晚安之后就躺在了沙发上。
我看着他慵懒的睡姿,被他挑起的那些个小火苗扑扑簌簌地灭了个干净,连点儿火星子都不剩了。
心里莫名其妙就憋起了一股子气,躺在床上半天还静不下来。这人真是的,既然没有想法,干什么要撩拨我呢!
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一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了卧室。
莫牧勋看看我,没说话。然后蹲下身抱起了跟在我身后的赫妹。
上午闲下来,王嫂跟我表达了想要回江城家里的意愿,我自然立即答应下来。
王嫂之前说等我落下脚再回江城。现在莫牧勋回来了,两个孩子也都安顿住了,她确实应该回江城了,毕竟她的家,她的老公孩子都还在那儿呢。
为了向王嫂表示感谢,我特地取了两万块钱,想表达一下心意。谁知道她死活不收,说莫牧勋每个月给她的薪水都十分丰厚。来回推让了半天,还是被她拒了回来。
我只好给王嫂买好了第二天的机票,又让黎斐开车过来,带着孩子们一起送王嫂去机场。
临走之前,我嘱咐王嫂不要把禅城这边的事情说出去,尤其是莫牧勋还在这件事情,如果有什么人找她,让她第一时间跟我联系。王嫂让我放心,说她一定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