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浓时,教人把握不住他的方向。烟雾淡时,他由内而外散发的冰冷摄人,教人不敢靠近。烟雾散去,他那双深邃漆沉的眼眸宛如浩瀚宇宙无边广阔、神秘莫测。
香烟即将燃尽,一笑最后抽一口。烟雾含在嘴里,长指捏着烟蒂熄灭在烟缸中。双唇张启、缓缓吐气,烟雾扑打在电脑屏幕上一团模糊。他松开鼠标,朝后一仰,靠着椅背。右腿抬起叠在左膝;一手搭着椅背扶手;一手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打,“叩……叩……”
他已经看过了孟琪的全部资料。
孟琪从小随父亲练习武术强身健体,无一日落下。自小学六年级起,她就代表所在院校参加全国性质、每年一次的青少年武术比赛。六年级;初一;初二;初三;高一;高二;高三,七次参赛,次次满冠优胜。
一笑放下右腿,单手扶桌站起。回身后转,踱步至窗前,透过剔透的玻璃窗眺望阑珊夜色。从资料上看孟琪确实很不错,然而他仍需要做进一步的确认,以确保许珊珊日后的生命安全!
才想完,手机铃响,打断一笑的思绪,他回身望去,书桌上的手机忽明忽暗频频闪动。
返回书桌,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冷鹰”两个字。他一面按下接听键;一面抬眸看向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到21点43分。“喂……”
“少爷,少夫人喝醉了。”手机那头,冷鹰汇报情况。
闻言,一笑剑眉蹙起,不悦问道,“喝了多少?”
“少夫人和孟小姐两个人喝了十瓶啤酒。孟小姐清醒,少夫人在车里发了阵酒疯。”冷鹰憋笑,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静无波澜。
一笑攥了下手机,垂在体侧的左手猛地抬起,食指与中指并起压按太阳穴。一股气向上顶,自鼻间喷洒。该死的女人,得回是在车里发疯,要是让旁人瞧见只不定怎么丢一家的脸面!
“到哪儿了?”一笑压着火儿,沉声问。
“再有半个小时回庄园,快到时我给少爷打电话。”冷鹰回道。
一笑“嗯”了声,手机朝桌上一扔,他瞅着手机屏幕眯起双目,于心喝斥:‘许珊珊,你不给我找点儿事就不舒服是吧!’
黑漆大门缓缓开启,劳斯莱斯披星带月驶入庄园。
月光轻柔挥洒,为劳斯莱斯渡上一层皎洁银芒。驶过树下,夜风吹拂间将叶影投映在劳斯莱斯奢华尊贵的躯体上,使那斑驳中跳闪妖冶光华。
富丽堂皇的主楼沐浴在月芒下,似一位高雅的绅士深沉而内敛。万物静籁中,唯有楼前那抹暴戾的挺拔健影打破寂寞,为安宁画上一道燥痕。
一笑双臂环胸,半眯冷目注视着远远驶来的劳斯莱斯。月光折射在他冰寒的脸孔上,森俊翻显、阴沉倍增。
车停下。
一笑放下环胸双臂,大步走去。一打开后车门,就瞧见许珊珊在后座上似只豆虫般蜷缩蠕动。
解开安全带,一笑将软绵绵的她从车里抱出来,一甩手关上车门。
冷鹰朝一笑行礼问候,驾车离去。
许珊珊浑身虚软,下意识抬起双臂环住一笑的颈项,免得站不住脚摔倒。
一笑一手揽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一手拧她耳朵,沉声冷唤,“许珊珊,你给我醒醒!”瞧瞧喝成什么样儿了!
耳朵疼,许珊珊蹙眉,抬起迷蒙醉眸仰望一笑。视野模糊,她用力眨几次眼睛才看清。见是一笑,当即扬起左手照准他的脸颊拍下,“啪”不轻不重的一响。“哟,臭小子,是你呀……”不要怀疑,她仍然醉着,行为能力完全不受大脑控制。
一记算不上耳光的巴掌外加一声“臭小子”,气得一笑火冒三丈!他恼怒地拨开许珊珊在他脸上拍来拍去的手,一个使力将她打横抱起,转身迈开大步。
一笑用脚尖踢开房门,随手关上门。几步走向大床,双臂一抛将许珊珊扔上床去。
许珊珊本身就头昏脑胀,这一摔登时七荤八素、难过得要死。
一笑单腿跪上床,一手撑住自身重量;一手力拍她绯红的脸庞。
左右双颊火烧火燎的疼,许珊珊被打急了,一把抓住一笑的手,火焰眸中迸,怒骂,“臭小子,你打够了没有?还没完没了了是吧?!”可不是打在他脸上,真不知道疼!
一根,两根,三根!三根青筋在许珊珊音落之际暴上一笑额头。他阴沉地面色铁青紧绷,瞪着许珊珊的冷目宛若魔窟凶险阴森!
好个许珊珊,跟他借酒抽疯,有胆!!他正打算扬巴掌给许珊珊来记狠的,不料许珊珊快他一步揪住他的衣领,继而一个使力将他拽下。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一笑不设防,他忙将双手撑在许珊珊头部两侧支住自己的身体免得压死她。
许珊珊揪紧一笑的衣领子,大着舌头、眯细双目恨声怨语,“你不要以为投了个好胎就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我也不是吃素的!我告诉你,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你别再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否则我要你好看!”
说罢,松开一只手,指尖沿着一笑厚实的胸膛一路下滑,纤指猛地收拢握住他的某个部位,恐吓,“你要是再逼我,我就一剪刀下去‘喀嚓’了你!”
说完,她觉得分量还不够,追续,“混蛋小子!我讨厌你!非常非常讨厌!”照着一笑的面门啐一口,“我呸!呸呸呸!”
三点唾液星子喷上一笑的脸面,使得他那铁青的戾容顷刻间焦黑无比、妖鬼凶煞!颧骨上的肌肉触电般接连抽/搐,房间内的冷气因他的鬼煞霎时降至零下冰点!流动空气冻结,冰氛凝固,西伯利亚冷压流瞬间转移来到卧室!
醉熏熏的许珊珊丝毫没有察觉到房内气氛的恐怖变化,她骂高兴了,咧嘴笑,“呵呵……”不怕死地笑说,“真爽呀。”原来骂人是一件这么痛快的事,呵呵。
她傻不啦肌的蠢相儿似桶汽油泼在熊熊大火上,令一笑的暴怒掀至巅峰沸腾!他磨牙之声凶悍可怖,盯着许珊珊颈子的森目迸射残暴兽光!撑在床上的双手紧攥成拳,极力地压抑着自己奔/腾咆哮的烈绪,以免掐死身下这个酒后胆儿肥数倍的可恶女人!
一咬牙,他扣住许珊珊的手腕用力拉开她的手。长指缓抬,一点点擦去脸上的唾沫星子。从来没人敢这样骂他,从来没有!这口气他怎么能咽得下去!
低吼,他一把揪住许珊珊凌乱的长发,手腕施力间硬是将她从床上提坐而起。
“啊--”高声惨叫,许珊珊疼得呲牙咧嘴,热泪盈眶,两行泪水疼痛滚落。
一笑抿紧双唇,将许珊珊揪下大床,托进浴室。
许珊珊疼得浑身绷紧,眼泪哗哗掉。
一笑松开她的长发,手掌一推送她坐上马桶。伸手抄过莲蓬头,照准许珊珊的头拧开开关。
凉水兜头浇下,登时激得许珊珊冷颤连打。“啊!”惊叫,起身要跑。
一笑一手拿着莲蓬头,一手揪住许珊珊的头发拽她坐回。莲蓬头对准她的脸,凉水开到最大!
一通凉水浇下,许珊珊浑身湿透,七分醉意都被冲走了四分。三分酒醉的她头脑清醒许多,迷蒙眼神随之有了亮点聚焦。
一笑关掉莲蓬头,一脚踹在许珊珊的小腿上,暴喝,“许珊珊,你醒了没有?!”
好死不死踹了骨头,疼得许珊珊皱起五官低声痛叫,“啊!”反射性弯腰,手掌捂住小腿骨。莹泪一线,疼啊,疼啊!
莲蓬头扔回原处,一笑揪着许珊珊的长发抬起她的头,狂燥追问,“许珊珊,你醒了没有?!”
腿痛、头痛,许珊珊被迫睁开含泪双眸,视野中的一笑面目扭曲可憎,如同鬼煞!“啧!”结结实实大抽气,她惊恐地瞠圆眼睛,抖唇惧应,“醒了!醒了!”
一笑松开她湿淋淋的头发,长指钳住她的下巴用力仰起她的脸。弯腰;俯身,俊容压下,凶问,“还记得你刚才都干了什么?说了什么吗?!”
“咕咚”许珊珊吞咽下一口十足十的唾液,四目相对间眼珠骨碌碌转动,迅速回忆……
酒醉时什么也不知道,现在被凉水浇醒了反而一骨脑儿的全都记了起来,包括在车里指着冷鹰骂一笑的豪言壮举。
记起的她脸色煞白如纸、几近透明,唇瓣瑟瑟频抖。双目猛闭,于心悲嚎,‘啊啊啊--酒精害死人呐--’她居然连“喀嚓”一笑的话都说出来了,还往他脸上啐唾沫。啊啊啊,悔得肠子乌青,不该喝酒呀--啊啊啊--
见她记起,一笑无声点头,唇边更是绽开一抹邪冷残忍的弯弧。记起来就好,否则接下来可就不好玩儿了。
许珊珊闭目沉浸在自己的悔恨当中,错过了一笑邪魅,她压根儿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一笑松开她的下巴,低哑沉语,“洗掉你这一身的酒气,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