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容天玄竟然扯掉了自己整条袖管,不由分说,就包扎在白桃的伤口上。
“上次,你也为我包扎了伤口,这是还你的。”他的声音依旧是冰冷没有温度的。
白桃尽量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只是轻轻颔首。
容天玄包扎的很用心,他也很小心的控制力道,减小了白桃的痛楚。
“睡一下,我很快就会将你送回到公主府去。”
容天玄的话里似有什么力量,安心的感觉再次传来,让白桃的眼皮愈发沉重。
她竟然将脑袋一歪,就这样枕着容天玄的肩膀,睡着了。
为了避开在后面追踪的人,容天玄故意绕了路,天将亮的时候,才丢了马,来到公主府外面。
踏着晨曦,他怀抱着熟睡的白桃,缓缓地走向朱红的大门。
这时,一个身影忽然闪到他面前来。
宫清满眼惊诧,看着偎在容天玄怀中熟睡的白桃。
“你们……”
容天玄没有说话,膝下衣袍忽然剧烈震荡,内力直冲出去。
宫清匆忙避开,闪了一条路。
巫湘听得了声音,急忙来迎。
却见,宫清的脸色好似涂了一层冰霜,冷冽难看。
容天玄将白桃抱到公主府内,宫清也跟了上来,疾走两步,跨到容天玄身边去。
“我来吧。”
他去抓白桃的手臂,试图将她抱过来。
在看到容天玄打横抱着白桃,从晨曦之中走来的那一幕,宫清便觉得自己的胸口狠狠地震荡了一下。
看她跟一个男人有这样亲密的接触,一股醋意涌上来。
甚至,连他自持冷静的头脑,此时都随着沸腾的血脉起了变化。
容天玄身形一晃,只在空气之中留下了一方飘渺的影子,人就已经再次走到了宫清前面去。
面对容天玄将自己无视的态度,宫清彻底地恼了。
他纵步上前,伸手从后面去扣容天玄的肩膀。
动作太快,容天玄没有闪开。
看到怀中的小人儿,因为刚刚的震荡不适地颦眉,容天玄眼底寒芒,一簇而出。
“放开!”他的声音听起来是低沉沙哑的。
巫湘眼看事态不好,便要去劝宫清不要冲动。
没想到,宫清的行动竟然快了一步。
眼看他抢夺白桃不成,两人斗在了一处。
容天玄实力强横,宫清身为大燕的兵马大元帅,还是南华尊主的大弟子,实力也不容小觑。
可二人为了不影响到熟睡的白桃,动作几乎都是无声无息的。
她睡得很安稳,巫湘却是看的心惊肉跳的。
开始的时候,容天玄只不过是在防御,他脚下的步伐灵妙到让人惊叹,身后,彷佛拖出了长长的不断转折的幻影。
可随着宫清的攻势越来越猛,容天玄不得不在抵挡的同时出招。
他们招招狠辣,不留情面。
巫湘叹为观止,第一次看到男人为了争风吃醋,斗到如此地步。
蓦地,巫湘眉梢跳了下。
争风吃醋!?
她诧然望向容天玄。
若宫清是因为吃醋的话,那他又是因为什么。
巫湘想了半晌,无解。
从容天玄对白桃的态度来看,她看不出有任何不同之处。
很多时候,容天玄对白桃说的话还很不留情面,不留情面就算了,有时候的行径,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容天玄现在的行为又算是什么?
难道,就只是简单的占有欲吗?
一道凌厉的掌风劈来,巫湘醒转,赶忙侧身避开。
“你喜欢你的小师妹?”
容天玄忽然向前去,凶狠的掌风几乎已经抵到了宫清的胸膛上。
宫清神色大变,磨了磨牙,“要你管!”
“你小师妹现在是我的人,我自然是要管?”
“她何时成了你的人?”宫清不安地看了一眼在容天玄怀中熟睡的白桃。
“你看,这是什么?”
容天玄的一只手,挑开了白桃的一点衣襟。
他的动作,宫清看在眼中,赤红的血丝霎时便浮上来,浑身都充满了凛戾的杀意。
桃红纤纤,盛在她胜雪的肌肤上。
宫清的眉心皱成一团。“这是什么?”
心口同心烙,让他感到微微不安。
“这是朕留下来的,她答应了,做朕的奴隶。”
宫清眼神霎时结如冰凌,刺向容天玄,“我不许!”
“你许不许不管用,她已经答应了朕。“
容天玄的话冷傲霸道,不多时,人就已经飘到了半空之中,云端的神邸一般,俯望着宫清。
就在他失神的刹那,容天玄倏地不见了。
“可恶!”
宫清恼恨愤懑,一拳砸在了杏树上。满树的杏花,葳蕤郁茂,顷刻间便掉落了大片粉白的花瓣,犹如一夜杏花微雨,打湿了他的心。
因为庄羽墨那番话,宫清的心思被扰乱,一夜未曾好眠,今早起来修习的时候,从大元帅府外面,听到了有关方古安阳侯嫡子的议论声。
庄羽墨清秀昂藏的外形,成为了街头巷尾议论的话题。
而且,每次提到他,都少不了还要听到对胧月公主的羡慕声。
宫清的心绪越来越乱,才会情不自禁地来到公主府外面。
不想,却恰巧看到容天玄抱着白桃回来。
刚刚他同容天玄交手,似乎看到白桃的肩膀上受了伤,外面用来包扎的衣服,还是那个男人的。
明丽的堇色,看一眼便能够辨认出来。
他胸口禁不住狠狠一拧。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感情变得如此霸道?
容天玄将白桃小心翼翼地放在塌上。
虽然经过了处理,可她的伤口上面,还是会沁出一丝丝的血迹来,染透妖冶的堇色。
白桃有所不适,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
她首先看到的便是容天玄的脸,立刻就清醒不少。
“回来了?”她紧张地四下望望。
“回来了。”他的声音清淡如水。
随后,又检查了一下白桃的伤口,对巫湘吩咐道:“让花思去请安茗过来。”
“为何要去找安茗?”
“公主,安公爷的医术师从高人,非常了得。”
白桃点点头,只是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她都觉得似用尽浑身力气。
昨晚,是她太过冲动,害了自己不说,还险些害了巫湘。
她不敢去看容天玄,便抓只了锦被地一角,一点点艰难地往自己身上拉扯。
听脚步声,巫湘已经是急匆匆地出了门。
屋中只剩下白桃跟容天玄。
她不禁更加用力地拉扯锦被,额上,金豆儿似的汗珠密密地布了一层。
忽然,身上一暖。
白桃抬头,就见容天玄将锦被盖在了她身上。
只是,他的脸色沉着,地煞阎罗一般,看一眼都会短寿。
空气之中弥漫着尴尬的氛围。
白桃闭着眼睛却睡不着,脑海之中一直回荡着容天玄森凛的眸光。
她没能按耐住,问道:“容万两,你生气了?”
没人回答她。
“昨晚我是冲动了,可我也是被逼急了,我们明明都已经结盟,而你到现在甚至都不肯出手相助。”
容天玄掀起一边唇角,讽道:“不肯出手相助,那是谁将你从千魂暗卫那里救下的?”
白桃被他一句话梗住,面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云来。
肩上的痛楚那么真切,让她感到有些焦躁。
“是你救的,可我被指婚的事情,你哪怕给我出个主意都不肯。”
白桃心中不快,就忍不住多唠叨了两句,多说说话,还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听到了衣袍的簌簌声,容天玄似在不远处的桌子前坐下了。
“我以为,你嫁给安阳侯嫡子该是欢喜的。他毕竟,还是你的二师兄。”
白桃一惊,坐起身来,紧紧盯着容天玄,警惕地问道:“你好像知道的事情不少。”
“比如?”
容天玄玄眉微扬,凤眸染上了少许晨曦,不再浚洌难近。
“比如,你好像一直都知道我大师兄跟二师兄的身份。甚至,我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十两,你不要忘了,我跟叶尊主是故交,甚至在你拜师之前,我就已经经常去南华山上,容叶尊主酿酒,不过是你两个师兄的身份,我早就已经知道了。”
他说了谎,实则,他也是在后来才知道,方古的安阳侯嫡子,原来竟然是叶尊主的二弟子。
白桃眼睛亮了亮,对他的话很感兴趣。
“容万两,你经常上山去陪师父吗?”
容天玄眉目一掀,凝着白桃,“待你身体将养好,我在详细地跟你说。”
白桃神色一喜,答应的很痛快,“好。”
门外,宫清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声,面色越来越沉。
时辰不早,他匆匆通过敞开的门缝看了一眼白桃,便离开了公主府,向云英宫去了。
安茗很快就来到公主府,给白桃检查了一下身体,开了几副药,并嘱咐她这段时间一定要卧床休息。
“小安子,你说,我的伤口会留下疤痕吗?”
安茗露出无奈苦笑,既是因为她的问题,也是因为她对自己的称呼。
“公主殿下若是好好安静养伤,我就给殿下配一副腰,只要外敷,就绝对不会留下任何伤痕。”
“那就太好了。”
穿越之前身为演员,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替身,可白桃还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的。
提着药箱,从屋中出来,安茗看了一眼容天玄。
原本坐在桌子边的他,很快就接受到了安茗的眼神,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她可是有什么事?”
容天玄站在杏树下,容天玄被扯掉的那只袖管,露出纤长匀实的手臂,被晨光镀了一层淡彩。
安茗怔住,眼底的诧异漫上来。
“陛下,你好像,非常关心胧月。”
容天玄蹙眉,眼梢掠上一层黯影。
刚才在屋中,安茗朝他睇的那眼,竟让容天玄感到发慌,还以为,她的伤势很严重。
安茗淡淡一笑,丝毫都不畏惧容天玄浑身散发的凛冽气息。
“陛下多虑了,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
“说!”
容天玄抬头看杏花,实则是在掩饰自己的情绪。
“那个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