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太熟悉了,不正是木虎发出的?
白头惊惧地转了转眼珠子,四顾流眄。
果然,在浓厚的霜岚后面,看到一头老虎的身影缓缓走来。
白桃非常的镇定,尽量不发出声音,拔腿就要跑!
可,木虎身上关节的磨动声,清晰地传入她耳廓。
“啊!”
有什么东西飞掷过来,砸中了白桃的后脑,她顿时眼睛一番,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破开朝岚,一双月白色的短靴出现在白桃脚边。
“阿嚏!阿嚏!”
白桃是被自己的喷嚏声惊醒的。
她身上虽然盖着厚厚的锦被,可还是觉得寒冷非常,当她想要将杯子再往脖子下面掖一掖的时候,意识忽然一闪,当即便惊醒了。
这里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
白桃惊恐地坐起身,首先看到的,就是重重暗纹床帐,在晨曦之中,曳出淡淡流转的光彩来。
她伸手,将床帐全部跳开,仓皇之中从床榻上跳下去。
入眼处,都是奢华的装饰,一个人都没有。
虽然没有人,门窗紧闭,一丝风都透不进来。
这是被囚禁了!?
白桃默念了几遍“遇事不要慌”,视线一转,看到从玉屏风后面,缓缓走出一个影子。
她狠狠地吸了一口凉气,紧盯着木虎黑曜石般的兽瞳看。
“哈哈,小家伙,我们又见面了。”
白桃故作轻松,连退了几步,跟木虎保持距离。
木虎身形巨大,不过往前迈了两步,就将白桃逼到角落里面。
刚好,白桃身后就有个窗子,她只要趁机打开窗子,逃出去就好。
白桃抿紧了嘴唇,强对着木虎挤出一丝笑容来,随后,拔出头发上的簪子,向前一掷!
木虎果然被那簪子吸引了,转过头去想看个清楚明白。
白桃趁机去拉那轩窗,但窗子关得极紧,白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拉开。
木虎听到了动静,迅速转头,张大了嘴巴,发出了一声类似真老虎的嚎叫声,震得白桃的耳朵都要聋了。
她被吓得不轻,为了保住小命,连忙推手阻止木虎冲出来,嘴中连连说道:“你凶什么啊虎大哥,我不过是想要吹吹风罢了,吹吹风而已。”
白桃用手当作扇子,使劲扇了扇。
木虎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果然定住不动了。
白桃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在它威胁的眼神之中,白桃缓缓地从窗子前移开,坐回到床榻上面。
她坐姿拘谨,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总不能没心没肺地倒头就睡。
忽地,视线一凝,注意到面前的桌子上有一壶酒,酒香四溢。
刚刚太过紧张,逃跑心切,都没有注意到。
白桃又搓了搓手臂,刚好觉得浑身冷,此时喝点酒御寒也不错。
她神色一喜,走到了桌子前面,拿起酒壶就尝了一口。
而后,忍不住赞叹道:“好酒!”
白桃忍不住又尝了一口,身体果然逐渐暖和了。
木虎看着她喝酒,便静静地伏在一边,一双眼睛紧紧地攫住她,未曾转动一下。
“虎大哥,你也尝点……”
白桃嗜酒,没有人从旁阻拦,连喝了几口的她便有些刹不住了。
酒精上脑,白桃很快就醉醺醺的了,不时咕哝道:“哼,一个个的,都拿我当外人,什么事都瞒着我,以后也休想让我对你们坦诚以待!”
这时,清风送来,门被吹开了。
白桃抬头,就看到一抹月白色的身影,缓缓地“飘”到她面前。
此人头上戴着艳红色的抹额,让白桃觉得有些刺眼。
好在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身体内的旖红已经被挥散的差不多了
不过,在见到如此触目的红色之后,白桃还是忍不住心思一动。
她站起身来,手指轻轻划过那人精致如斗的下颌,轻笑道:“美人,你是来陪爷喝酒的嘛?”
容天瑞神色一动,唇角滉漾开一层柔和的浅笑来。
“对的,我来同你一起喝。”
白桃随即展眼舒眉,拉了容天瑞的手腕,在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来来,我给你倒酒。”
容天瑞看白桃面色酡红,眼神飘忽,似醉得不轻,见到她之后,甚至都不知道害怕了。
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脉象,由于内力渗入,白桃感到犹被针扎一般,痛得皱了一下茧眉。
容天瑞感受了一会,轻声道:“近日,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变化?”
“变化!?”
白桃抻着脖子,露出谜一样的笑容来。而后猛地摆了摆手,大声道:“什么变化都没有,就是总想喝酒。来,喝!”
说罢,她又灌了自己一口酒。
容天瑞看她神色可爱,忍住不笑,伸手,轻抚着伏在桌子下面的木虎。
半晌,他才又开口说道:“胧月,不如你嫁我为妻,如何?”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对她很感兴趣。
从第一次见到她,便觉得她古灵精怪,十分可爱。
关键时刻,还能够做到镇定机警,化险为夷。
有这样一个妻子在身边,每一天都该是开心的。
“嗝……”
白桃毫不客气地打了个酒嗝出来。颦眉,疑惑地看着容天瑞,抖了半天的嘴唇,才用含糊的声音问:“你家中可有美妾?”
容天瑞看了一眼桌下的木虎,木虎也看了他一眼。
他含笑摇头,“没有,家中没有美妾。”
“那可有水灵的小丫鬟!”
白桃的眉干脆皱成了一团。
“也没有,负责近身伺候本王的,都是男人。”
白桃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欣赏的神色毫无保留的袒露出来,她霍地站起身,重重地拍了下容天瑞的肩膀。
“好,很好,你这样的男人我很欣赏。跟你说哦,我最讨厌的就是三妻四妾的男人了。在我看来,一个男人一生都应该只娶一个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可懂?”
容天瑞轻轻颔首,笑晕如华,层层绽放。
“那你可愿嫁我为妻?”
“那你可愿一生只爱我一个?”
“自然。”
容天瑞的秋眸之中,清光如晕。
木虎好奇地转了下脑袋,盯着桌子上面的二人看……
马车颠簸,白桃不适地转了下脑袋。
好在,她身下的垫子极软。
容天瑞垂眸,看了一眼睡在怀中的少女,轻声安慰道:“马上就要到公主府了,忍一忍。”
听到了声音,白桃紧蹙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一下,又调整了一下姿势,发出了满足的鼾声。
突然,马车忽然停住,响起一阵踏踏的马蹄声。
“瑞亲王陛下,在下是大燕的兵马大元帅,奉命寻找胧月公主的下落!”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白桃略微将眼睛撑开一条缝,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大……”
要知道,宫清是白桃大师兄的事情,可是个秘密。
容天瑞神色一凌,看向怀中白桃,追问道:“大什么?”
白桃伸手,搔了下脖颈,道:“大兄弟……”
容天瑞的脸色沉了沉。
宫清没有多少耐心,看着马车,走上前去:“本帅的属下经过打听,得知胧月公主是同瑞亲王陛下在一起。”
“打听?是大元帅大人谦虚了,若是你愿意的话,怕是这京楚城内谁家丢了根针,你都能了解的清清楚楚。”
容天瑞抱着白桃,跳下了马车。
看着白桃面色潮红,意识模糊,似喝了酒,宫清便忍不住蹙眉,露出责备跟担忧的神色来。
“劳烦瑞亲王陛下了,还是本帅来吧。”
宫清上前,直接从容天瑞手中接下了白桃。
容天瑞眼底的冰雪之色漫上来,他收了手,没有同宫清抢夺,只是怕惊醒白桃的美梦。
突然换了个怀抱,白桃使劲往宫清的胸膛上蹭了蹭,好不容易偎暖的身体却忽然凉了,她不快地轻哼一声。
“本帅在这里先谢过瑞亲王陛下了。”
草草地行过礼,宫清便抱着白桃,向公主府的方向走去。
“元帅大人,马!。”
侍卫官将缰绳递过来,宫清却摆了摆头。
他担心马上颠簸,会让白桃觉得不适。
容天瑞望着二人的背影,目光越发的阴沉。
白桃睡了很久。
在这期间。容天玄的寅天卫向他传回了消息,得知她无事,他竟有种放了心的感觉。
回想起那个炽热的吻来,容天玄忍不住摸向自己的嘴唇。
温度尚存,甚至,还存有她肌肤细腻的触感,让他神思逐渐飘远。
就像是……就像是杏花微雨,轻抚在他身上。
不由得又想起那日在杏花林之中,她提上衣裙,气急败坏地朝他奔来。
等容天玄惊觉的时候,不知何时脸上竟挂着一抹浅笑,那笑容像极了朝岚之中的朵朵杏花。盛放不败,绽在心间。
这种感觉……有些要命。
何时开始,她娇小的身影,俏皮灵黠的模样,一遍遍出现在他脑际?
忽然,木门传来躁动声。
晨光挤在狭长的缝隙之中,照透了容天玄玄黑森凛的凤眸。
“陛下。”
庄汝蔓走进来,垂着头,眼中掩饰不住的担忧跟畏惧,很容易就能够被人多察觉。
“何事?”
容天玄的声音是冷的,混着一层冻骨的冰雪。
庄汝蔓身子震了下,犹豫良久,还是开口问道:“皇上,昨晚,你跟胧月公主……”
一想起当时的画面,容天玄扑在白桃身上,一手揽住她的腰肢,小心翼翼呵护的模样,看在庄汝蔓眼中,都是深沉难抑的痛楚。
“皇后,朕的事情,你何时喜欢事事过问了?”
容天玄眉目愈发的冷沉,洇着一层无底的寒江之色,彷佛直接能够打透庄汝蔓的胸口。
她慌张道:“臣妾不敢!”
“退下!”
容天玄的声音在庄汝蔓耳边回荡,她紧缩了下身子,眼底洄漩着团团水雾。
她脚步迟疑,容天玄的声音再次从黑暗之中迸发出来:“朕被人下了毒,还有胧月公主误食的旖红,朕很好奇,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他的声音好似千年寒潭之中升起的巨石,重重地砸在庄汝蔓的脊骨上。
她面色青黯,身子一软,跪了下去,啜泣道:“皇上,臣妾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