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用忧心的神色看了一眼容天玄。
他眸光一动,冰冷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时间彷佛就此凝住,直到推门声响起。
白桃原本还以为容天玄会对公主府的人避而不见,可是,他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巫湘诧异地看着戴着黑色面具的容天玄,视线匆匆睇向白桃,发现她完好无损,且并未表现出紧张来,才尽量稳住了自己,对白桃问道:“公主殿下,这位是……”
白桃很佩服巫湘,刚刚的表现,足以见得她训练有素。
虽然她房中有个戴着面具的神秘男子,可巫湘并没有慌张,而是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迅速地将她观察了一遍,在基本判断此男没有任何的威胁之后,便出口询问。
“嗯,这位是……”
白桃有些迟疑,不知道该如何说明容天玄的身份。
容天玄却忽然摘下了脸上的黑色面具,露出了惊天撼世的绝美容颜。
巫湘被骇得后退了一步。
容天玄的真容,她是在画像之中见过的。
当时她还慨叹,方古国的国君,真是长了一张比女人还女人,比妖孽还妖孽的脸。
可是,身为一国之君,他怎么会在这里?
巫湘眉梢,裂出深深浅浅的纹路来。
“咳!”白桃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她可不想被巫湘误会自己通敌卖国,于是解释道:“呵呵,你没认错,这就是方古国的皇帝,容万两,不对不对,是叫容天玄哈。我跟他之间有比交易,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你不要多想。”
“不对,是主仆的关系。”
在容天玄出口的瞬间,白桃便感到压根一痛,用威胁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对巫湘继续解释道:“总之,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我们之间,不过是各有利益关系存在罢了。”
白塔的话并没有解释清楚,可巫湘没有要弄清楚的意思,她不过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奴婢,被派到白桃身边,主要是负责她的安全,别的事情,她没有资格过问。
不过……
巫湘匆猝间抬眸,看了一眼山峰一般伫立在那里的容天玄,忽然感到一阵阵的心悸。
虽然她不能过多的询问,不过,还是多提醒公主的好。
“公主放心,奴婢什么都不会说的。”
白桃放心地眯住了眼睛,再去看容天玄的时候,又换上一副故作冰冷的神情来,道:“你说的事情我都答应了,还不走吗?”
每次面对容天玄,白桃都会经历冰火两重天,实在有些吃不消。
容天玄重新优雅地将面具戴了回去,香风挟来落花,飘到他脚下,他用清泠如水的声音说道:“你可不要忘了……”
白桃刚要发火,责怪容天玄唠叨,就见眼前划过一道影子,容天玄便凭空不见了。
“鬼……”
她打了个哆嗦,神情惊骇。
巫湘也很吃惊,以她的判断来说,容天玄的内功修为已经到达了非常恐怖的境界,她担忧地看了一眼白桃。
刚刚,她跟容天玄之间的气氛很微妙,白桃并不像是被压制,反而能够轻松地跟对方说话,巫湘才放下了自己的心思。
“巫湘,我跟容天玄之间的事情,你埋到心底便可。”
白桃的意思,让她不可同任何人说。
巫湘随即点头,整肃道:“公主殿下还请放心。”
这时,又一阵冷风吹开了屋门。
白桃的头发瞬时间便得凌乱不堪,就见,几条桃粉色的亵裤,零落地挂在了白桃身上。
而容天玄鬼魅的身影再次一闪,虽然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间,可白桃还是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嘲讽的笑容。
白桃立即感到眉骨一痛,就听容天玄的声音好似从云外飘来,道:“你的亵裤,款式倒是活泼的很。”
“娘希匹的容天玄,你敢偷我小内内!”
白桃立即炸了毛,撇下身上挂着的亵裤,便追了出去。
可门外,容天玄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巫湘很是吃惊,这才想起,刚刚自己之所以急匆匆跑回来,甚至撞破宫清的心思,就是因为得知白桃的亵裤丢失,赶来知会她的。
没想到,方古国的帝王竟然如此放得开,巫湘不禁红了脸。
而白桃则是气不打一处来。
巫湘立即将地上的亵裤都整理好,亲自又为她涣洗了一遍。
就在她洗衣服的过程中,白桃搬了个小凳子,在院子里面晒太阳。
经过一番犹疑之后,巫湘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公主,大元帅大人对您真的非常关心。”
正努力剥核桃吃的白桃点了点头道:“大师兄对我而言,就像兄长一样。”
她低头,看了一眼被她整个压碎的核桃,不禁又怅然起来,道:“若是二师兄在就好了,他总会剥核桃给我吃的。”
听到白桃用“兄长”二字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巫湘不禁有些同情起宫清来。
白桃兴致盎然地给巫湘讲起了在南华山上的三年。
巫湘听得也很认真。
“陛下。”
公主府外,看到出来的容天玄,花思立即迎了上去。
在看到主子的那一刻,花思愣了一下。
因为,他感觉到,容天玄的情绪发生了变化。
虽然容天玄脸上还戴着面具,可唇角似翘非翘,蕴着融光,明显心情不错的样子。
自白桃回到公主府以来,容天玄就派人监视在周围。
白桃心情欠佳,出去寻酒喝,都被寅天卫的人一一报告给了容天玄。
那时,容天玄正在镜水楼的雅间等秋鸿,他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花思回想起来,到现在都会浑身打颤。
而容天玄周身的空气之所以骤然一冷,犹如瞬间进入寒冬,便是因为他清晰的记得,当时在南华水榭的时候,叶筠曾经满眼疼爱的同他说,白桃酒力不好,几乎是几滴便醉,可偏偏她还喜欢喝酒。
随后,白桃在酒窖之中偷酒喝,醉酒在杏花林里嘘嘘,恰巧被容天玄撞到。
想到那一幕,容天玄袍角一掀,刚刚准备从座位上离开,去抓白桃,就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进入了镜水楼。
他没有阻止她喝酒,是想给她一个教训。
“花思,命寅天卫加派人手,公主有任何动向,都要一一向朕报告。”
“是。”
花思略略牵起唇角,表情显得有些无奈。
容天玄对这个胧月公主的态度,明显不同。
白桃又休整了几日,说是休整,其实是蒙头大睡了几天。
几天之后,面对着越来越多的拜帖,再不能逃避了。
“公主,就连孟老夫人,都送来了拜帖。”
巫湘将红底烫金的帖子送到了白桃面前。
“孟老夫人是……”
“就是皇后娘娘的亲娘。”
白桃眉梢抖了抖,表情不快,道:“不见。”
“不可不见。”
巫湘很少会反驳白桃的话,这还是第一次。
听过了白桃在南华山上的三年,还有叶筠被孟子樱所害的事情,甚至得知白桃要为自己的师父复仇,巫湘都没有提出任何的意见。
白桃选择听一听她的话。
巫湘眼神如秋,凛凛地泛着波光。
“公主,要知道,孟老夫人的身份不同于别家夫人。您若是做了什么得罪她的事情的话,传到皇后娘娘的耳朵里,惹得她不快的话,皇后娘娘肯定会将您的婚事提前。”
近几日,白桃都在公主府内蒙头大睡,可巫湘却得到了消息,安阳侯嫡子已经来到了京楚城,听闻就是来送聘礼的!
白桃面色凝了凝,觉得巫湘的话说的有道理,无奈捻起拜帖道:“那就见,干脆一起见好了,正好春天也到了,就说我公主府要办赏花宴。巫湘,你亲自去操办,将各家的夫人们都请来,也省得她们一个个的来,劳得我几天都不能好眠。”
巫湘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她行事得力,冷静果敢,白桃将事情交给巫湘做,便可以放一百个心。
得知公主府在三日后将举办赏花宴,街头巷尾的百姓们都在议论。
京楚城内的眸间客栈内,某男临窗远眺,刚好可以看到蜿蜒起伏,郁葱洇润的公主府。
桌上,摆着一瓶芍药花,白瓷细腻光洁,衬得花瓣艳冶明丽。
一只如玉雕琢的手,轻轻拂上了花瓣,怜惜地触摸了几下,最终还是将手放了下来。
“去时芍药才堪赠,看却残花已度春……吴伯,你可知道,芍药又叫‘离草’……”
“这……奴婢不知。”
“或是叫做‘将离’,总之,离不了一个‘离’字。”
吴伯觉得自家公子今日情绪似乎有些不佳,便刻意换了个话题说道:“少爷,你可知道胧月公主府上,近日要办赏花宴?”
“我们可收到了请帖?”
“未曾。”吴伯流了冷汗下来。
京楚城的百姓都知道他们家少爷来到了京楚城,可公主府那边没有任何的动静。
少爷这几天也很踌躇,似乎在选一个合适的机会。
“罢了,男女大防,想必赏花宴上少不了各家的夫人小姐,我若是去了,叫人看了笑话,多尴尬。”
“是,少爷。不过,我们已经在京楚逗留了许多日,这聘礼……”
吴伯一提到此,就忍不住攒起了眉头。
传说,他们公子满脸麻子,丑陋无比,身体也不便利,还是个瘸子。
可明明就不是这样的!
每每听到这样略带戏谑的议论,吴伯都想去反驳,可每次都被自家少爷阻止了。
若不是他每年大半的时间不在府上,也就不会有这种荒谬的传言满天飞。
吴伯人老心不老,愤懑地撅起嘴巴来。
他们少爷,明明就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若是见了真人的话,保叫那些曾经嘲笑了少爷的官家小姐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