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在闯入茅屋之后,身上的银光更盛,彷佛化作了实质的利器,飙飞过来。
白闻惨叫一声,血柱飙出,白桃浑身上下,都浸满了嫣红的血迹。
白桃不由感到毛发悚然。
这是一种多么恐怖的实力。
“感伤老子,受死吧!“
白闻定睛看去,自己的整条手臂竟然都被砍了下来,不由怒火冲天,一双眼睛都漫上血红色。
他忍住剧痛,急冲过去。
银发男子身形微闪,竟神奇地消失在视线之内。
白闻慌张不已,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他想要冲出茅屋,身后一只森白的手抓来!
白桃意识到,白闻凶多吉少,眼睛虽被强光刺着,在剧烈的心跳声中,她却无法阖上眼睛。
眼睁睁地看着白闻被银发男子扭断了透露,惨死在眼前。
待强光瓣落一般缓缓散去,许久,白桃深吸一口气,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在眼前发生的事。
白闻的头咕噜噜地滚到脚底,他死不瞑目,眼眶之中血迹滴下来。
白桃干呕一声,忍住恶心,胡乱出脚,将白闻的头踹向一边。
银发男子目光幽幽地凝着她,冰霜一般的眸底,某种情绪正在缓缓地发酵。
似乎是担心吓到白桃,他步子轻柔,每一步,身上的衣袍都会飘飞而起,衣下,彷佛有雪花飘飞,美如画卷。
然而,当男子走到眼前的时候,却一脚重重地踩在白闻的头颅上。
白闻的头就像个瓜果一样,被踩得汁水四溅。
白桃当下就没能忍住,“哇”一声吐了出来!
她很难受,冷汗不断地往下落,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淋透了她的衣服。
银发男子让她觉得很熟悉,也让她觉得非常的恐怖。
在呕吐地空当,她看了一眼男子疼惜的容色,颤声问道:“你是谁?”
如果对方想要她的性命的话,她怕是很难再见上容天玄一面了。
“神女,终于找到你了。”
出乎预料的是,男子的声音是清冽好听的,就好似冰雪从天而降。
他出口的瞬间,白桃好似看到了漫天匝地的雪花。
男子身后,高挑的女子上前一步。
白桃在看到她的时候,止住了呕吐,吃惊地张着嘴巴,“椒图?”
“是我。”
椒图略显担忧地看着她,并歉意地说道:“对不起,神女,吓到你了。不过,白泽若是不这做的话,你就会被歹人伤到,这可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白桃顺着椒图的视线,看向被称为白泽的男人。
此时,她的情绪很复杂,脑袋竟好似被瞬间抽空了一般。
神女?
他们口中所说的神女是谁?
还有,眼前的男子,真的是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那一个吗?
白桃有些恍惚,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白泽身上。
甚至有一瞬间,她分不清楚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这是梦吗?
还是……一切都是真实的?
白桃不禁看向眼前那滩秽物,再次干呕起来。
椒图急忙上前,阻挡住她的视线来。
“公主,我跟白泽是为了要救你,请你相信我们,我们并不想伤害你。”
距离上次见面所不同的是,椒图的语气非常的热切,似乎是想要跟她拉近距离。
白桃看着白闻的尸体,身体不自觉的向后靠去。
这样强大的一个人,若是真的想要对她做什么的话,她就只有乖乖受死的份。
白桃皱眉,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疼痛感很快传来,告诉她这并非是个梦境。
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白泽看到她掐自己的小动作,不禁微微皱了一下眉,“神女,白泽找了你很久了,今日终于得以相见,由于刚才救你的心情太过的迫切,还请你原谅我的唐突。”
话罢,白泽单膝跪地,以一种奇怪的礼仪,低头垂眸,对白桃表示恭敬。
白桃心跳加快,有什么画面竟然在她眼前一闪而逝。
要命的是,这种感觉竟然会让她觉得无比的熟悉。
她的心跳正在逐步的加快,心跳也逐渐乱了节奏。
谁能给她解释一下,眼前的情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椒图也一并跪了下来,两人的头都垂得极低,白桃无法看清他们眼底的情绪。
茅草屋内一时安静下来。
只闻门外,长风拂过草地,发出簌簌的声响来。
半晌,白桃才终于收敛了心神,用指甲掐着掌心,不安地对面前的白泽跟椒图问道:“谁能给我解释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是谁?”
白桃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白泽身上。
这个一头银发,长相俊美的少年,让她觉得非常的不安。
对上他双眼的那一刻,白桃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要冲破胸口了。
白泽眼神热切,却又不敢过多的打量白桃,“您这一世虽然是大燕的胧月公主,可您的灵魂乃我乾仁迦族的神女。”
白桃的大脑之中,飞快地闪现出有关乾仁迦族的传说,其中还包括过往容天玄跟乾仁迦之间的宿怨。
她很吃惊,唇齿摩挲,“乾仁迦,不是、不是已经灭族了吗?什么神女,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白桃还在后退,茅草屋内的气氛简直要命。
她本能地想要从这里逃离开!
白泽视线忽暗,却没有上前,“乾仁迦确实被灭,不过,既然神女您还活着,就表示还有希望。”
“等等!”白桃显得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们一直说‘神女’、‘神女’什么的,我坚信我并不是,我只是大燕的胧月公主而已!”
她很烦躁,她迫切地想要回到容天玄身边去。
白泽跟椒图叫唤了一个眼神。
身穿黑色衣服的椒图忽然大步向前来,“神女,冒犯了!”
白桃感受到一股蓬勃的内力,压制着她无法动弹分毫。
她惊恐的视线之内,椒图大步上前,从她的袖袋之中,拿出一样东西来。
白桃撑大了眼睛,紧紧盯着被椒图拿在手上的半月形吊坠。
椒图看起来很珍视,白泽的视线也变得非常的火热,“公主,这吊坠名为‘伴月’,可以证明您就是乾仁迦的神女。”
白泽的手在颤抖,他浑身月白的长袍,都好似钻入了冷风,正在簌簌作响。
他抖着手,从怀中摸出了另一半的伴月。
白桃呼吸发紧,她不敢相信,自己只是随便从欧元那拿了这吊坠出来。
可这吊坠,竟然会跟她有渊源?
三人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
白泽微微抖着手,将伴月接了过去,接下来,在三双眼睛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两块伴月竟碰撞在一起,形成完整的一块。
那一瞬间,白桃的心跳似乎都要跟着停止了。
“这、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她打从心底里试图否认,倘若她真的跟乾仁迦扯上什么关系的话,也就意味着自己跟容天玄之间,势必是要产生嫌隙。
不知不觉间,血色漫上来,布满白桃原本灵动的水眸。
她话音刚落,就见合二为一的半月散发出刺目的银光来,白泽的银发飘飞而起,彷佛是九重天上的仙神驾临。
随后,白桃惊诧地看到,完整地伴月上,竟然会出现一个人影。
而且,这是巧合吗?
那人影竟然与她十分的肖似。
唯一所不同的是,可能就是身上的穿着了。
还有脸上的神情,神女虽面带微笑,可神情之中,更多是历尽沧海变迁的淡然。
银光散去,白桃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椒图的神情稍显凝重,她向白泽投去一个眼神,似乎是要他稍安勿躁。
她上前一步,视线放柔,对白桃解释道:“这伴月原本是归乾仁迦的神女所有。神女肉体凡胎,也会生老病死,可乾仁迦族相信,她的魂魄会不老不灭。就如同他们料想的,每隔百年之后,神女便会重新回到人世间,而且,每次都会是以相同的面貌。”
说到这里,椒图颇有深意地打量了白桃一眼。
而白桃却忍不住打了个抖。她想要否认,可双唇摩挲,半晌却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而每一次,伴月都会回到神女身边,没有任何的意外,而白泽则通过伴月,来寻找神女的转生。”
解释结束,椒图看向白泽,眼神之中充满了心疼。
这一世,白泽在人世间寻找了很久,甚至,濒临绝望,好在这一次,终于被他们找到了。
“你们认错人了!”白桃坚决否认,转身就要走。
可待她出了茅草屋以后,却忽然觉得脑际一昏,有什么东西,正风快涌入她的大脑之中。
白桃暗恨一声,奶奶的,一天竟昏了两次!
她很快沉入梦中,而且,还是一个噩梦。
打开眼帘,无边无际的血水冲刷而下,到处是人们的哀求声,还有战马的嘶鸣声。
白桃错愕的撑大眼睛,呼吸逐渐加快。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在战场上?
眼前,风沙弥漫,遮蔽了日头,到处都是刀光剑影,诡谲非常。
在喊杀声中,不时有人倒下,一身鲜血淋漓。
女子身上要害部位被穿出了一个孔洞,正绝望地看着她。
白桃虽然害怕,却强忍下来,俯身想要查看女子的伤势。
没想到,女子却忽然握住了她的衣袖,用近乎绝望的尖锐声音喊道:“神女,为我们报仇,为乾仁迦的黎明百姓报仇!”
白桃呼吸一窒,绝望的感觉有如长满利甲的双手,紧紧地抓住她的心脏。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神女!”
白桃慌张的择路而逃。
可她步子是虚软的,不多时,裙裾上便染满了鲜血。
一路上,不断地有人倒在她脚下,朝她伸出双手来。
“神女,为我们报仇,为乾仁迦的黎明百姓报仇!”
“神女,为我们报仇,为乾仁迦的黎明百姓报仇!”
这句话彷佛魔咒,久久回荡在她的耳畔。
“你们认错人了!”
冰凉的泪水自白桃的眼眶落下来。
她无声地哭泣着。
“我要走,我要从这里离开!”
白桃东张西望,希望这炼狱般的场景有尽头,或者,有个出口,有个可以供她逃出去的出口。
烟尘落下,血色枯萎。
无数黑色的战马奔腾而来,打头的那一个有些眼熟。
白桃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了。
那个人……竟然是容天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