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天玄抬眸,眸光潋滟,凝着略显局促的鱼月灵,冷意一点点泛上来。
鱼月灵不敢置信,抬起头来直视着他,忽然自嘲地冷笑一声,“时至今日,你还能够信得过我吗?”
“当初的你是无法选择,如今不一样了。”
容天玄忽然从近处拿了一根狼毫,在白纸上游走,墨迹洇染,力透纸背。
鱼月灵的视线,被他那双好看到手吸引了去,“若是臣妾拒绝呢?”
“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要知道,我能够留你到今天,已经是非常不易的了。”
容天玄语气阴冷,御书房的空气都跟着冰冷下来,寒意向上滋蔓,紧紧地锁住了鱼月灵的身体。
鱼月灵眼神灰败,夭妍之色不见了踪迹。
回想跟白闻之间发生的事情,再看向眼前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她忽然觉得难以呼吸。
她压抑着,忍耐着,自嘲的笑容浮现出来,“如果我当应你,待一切都结束之后。我只求离去。”
“朕答应你。”
容天玄回答的非常干脆。
鱼月灵凄然一笑,忽然觉得自己这下子算是解脱了。
她早就厌恶了自己的身份,厌恶了这场纷争。
似乎,只有远远地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结局。
……
处理好公务,容天玄便直奔着映画宫去了。
此刻夜色已深,白桃用过了晚膳,在等容天玄的时候,抵不过周公的缠磨,便睡了过去。
在门外向喜莺询问了白桃的情况,容天玄放轻声音走了进来。
白桃睡得很熟,并没有察觉。
容天玄小心翼翼地卷起她的衣袖来,查看上面的伤口。
好在只是划了一条印子,那一道周围略有些红肿,喜莺已经给她擦拭过药油,清亮的气息扑鼻而来。
“万两……”
睡梦中的白桃感受道容天玄的抚触,缓缓地撑开眼皮。
在看到容天玄的那一刻,她唇角浮现出粲然的笑容来,“真的是你,我刚才梦到你了。”
“梦到我们在做什么?”
“在赏雪,大雪下的很漂亮,我还听到孩子们的笑声,好奇之下便拉着你想过去看个究竟,没想到你就来了。”
容天玄也躺下来,手臂伸到白桃长长的青丝下面,将她抱在怀中。
幽香的气息让他腹下生热,呼吸微乱,喷薄在白桃耳后。
白桃觉得痒,想要躲,却又被容天玄捞了回来。
他轻咬着她的耳朵,彷佛是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你听到的孩子笑声,也许就是我们的孩子。”
白桃心底一动,看向容天玄的眼神,多了一抹柔柔的色彩。
“万两,你身上好热。”
今日白桃在安邦侯受了惊吓,手臂上还肿了一道,容天玄心知今日要克制,只是搂着她睡一觉就好。
可是,当触到她柔软清香的身子,便有些蠢蠢欲动。
昨夜发生的仍旧历历在目,在完整拥有她的那一刻,愉悦至极的感受让他欲罢不能。
一整晚要了她三次,导致今天的她相比于平常都没有什么精神。
本该让她好好休息的,可是……
“十两,你的身子可还受的了。”
两人的身子紧贴着,白桃感觉到了他的身体变化,不由红了脸,轻轻点头。
床帐被容天玄的掌风拂下,不多时,里面便响起了白桃美妙的轻吟。
袅袅熏香盘绕在屋内,白桃清洗了身侧,靠在容天玄精健的胸膛上。
容天玄闭着眼睛,却并没有睡着。
一次又怎么够,他还想要她,却怕累着怀中的小人儿。
白桃把玩着他散乱的青丝,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说道:“万两,栾珍拿的那本书我已经看过了,上面确有一处几载着灵源的下落。除去南华山跟被孟子樱的毁掉的,还有一处在忘水。”
容天玄凤眸打开,幽幽地凝向白桃。
“怎么了?”
“没事。”容天玄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白桃的脸颊。
“万两,忘水在哪儿,我们找过去吧,有个更多的灵源的话,你说不定就可以摆脱乾仁迦的血咒了。”
容天玄沉吟不语,似在思考什么事情,许久他才回应道:“忘水那边,我会让花思先去一趟的。”
白桃点头,“这件事情万万耽搁不得,若是你再发作的话,情况兴许会比之前还要严重的。”
须臾,容天玄便堵住了白桃嫣红的小嘴。
他的身影覆上去,床帐再次剧烈地摇晃起来。
……
第二日,容天玄起的很早。
他自行将龙袍穿戴整齐,去上了早朝。
今日,在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震惊朝野。
容天玄命白闻调查朝中官员贪赃枉法的行为,安阳侯督办。
国库空虚也不是没原因的,每年的税收,到了万京城的屈指可数,这中间,还不知道被多少人吞了去。
容天玄登基之初,根基未稳,对朝中官员贪赃舞弊的行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情况大不相同。
他先是夺了安邦侯边界的兵权,少了后顾之忧,便着手一番大动作。
民间百姓都在私下里议论,当今圣上,跟安邦侯算是对上了。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
一日,万京城某家赌坊内,一翩翩少公子坐在赌桌前,前面已经摞了不少的银票。
最大的那一张,足有百两。
经过的人,无不小心打量这位玉面公子。
赌坊老板心情不错的样子,不时让小厮好好招呼经过的客人。
公子身边,站着一个瘦小的小厮,眼神灵动,不时看向店外南来北往的客人。
公子跟小厮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易容后的容天玄跟白桃。
又在宫里憋了许多天,今日容天玄提出带她出来玩,白桃便欢呼雀跃的跟出来了,可没想到从宫里面出来之后,容天玄便直奔赌场。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便赢了数百两。
白桃看着容天玄面前的银票很是眼馋,不知道这些能买上多少好吃的呢。
然而,他赢了这么多,却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只静静坐在那里等着,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不多时,店外忽然出现一位华服的公子,赌坊老板看到他以后,急忙笑脸如花地迎了上去。
“呦,这不是刘公子吗?快请进,快请进。”
白桃看向这位刘公子,生得倒算是清秀,不过,浑身上下一股跋扈的气息,一看便知,定是家里背景雄厚,将谁都不放在眼里,恨不得将头仰过去才好。
刘公子一进赌坊的门,便将视线落在了容天玄身上,当看到他眼前的银票之后,神色微微变了变。
“这位公子赌技不错啊。”
正闭目养神的容天玄打开眼眸来,“雕虫小技而已。”
刘公子扯了下僵硬的脸皮,似乎有些不服气的样子,“在下姓刘,可以跟这位公子比试一下?”
“请。”容天玄倒也大方,干净利落地请人入座。
刘公子一落座,就从坏里面掏出一沓银票来。
直了眼睛的可不紧紧是赌坊的老板,就连白桃都忍不住抻着脖子看。
刘公子不悦地瞪了她一眼,白桃随即敛住视线,不敢乱看。
心道,好家伙,也不知道这位刘公子究竟是和放身上,那一沓银票,差不多都是百余两,一看就是财大气粗的主。
容天玄攒眉,表情微微地不悦,从桌子前的银票堆里,随便摸出一张来扔了出去。
他扔银票的动作倒是潇洒,白桃恨不能捂住胸口惨嚎一声。
许许多多的好吃的就这么飞走了啊。
刘公子一只手撑在桌子上,眉间纹路渐深,就听他沉声问道:“不知道公子要玩什么。”
“随意。”
白桃眼皮跳了跳。
方才容天玄赢了这么多的银两,说不定是有运气的成分在,这个刘公子一看就是这家赌坊的常客,若是经常输钱的话,也就不会来了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是个老手了。
白桃替容天玄担忧,最主要的是,她为今天的伙食费担忧,若是全部输光了的话,她的桂花糕小笼包可就飞了。
刘公子用两根手指摩挲着下巴,似在思虑,“那就来玩简单的,猜大小好了。”
“可以。”
容天玄依旧淡定,凤眸清冷,晕着一层薄光,深不可测。
小厮在掌柜的示意下,紧跑两步,立刻拿了东西上前。
猜大小这种玩法白桃还是很爱看的,其中运气的成分很大,小厮凭借经过多年锤炼来的绚烂手法,激烈地摇晃手中的骰盅,停下扣到桌子上之后,双方就要猜大小。
第一轮,容天玄的表情都没有变,小厮将骰盅扣到桌子上,声音清脆,整个赌坊的客人都被这边吸引了视线,安静下来。
“两位客官,押大押小。”
“这位公子先说。”
刘公子扬起一边唇角,笑容邪邪的,似乎已经有了把握。
容天玄用手指轻敲了一下桌面,依旧淡定从容地说道:“我押小。”
“我押大!”
小厮将两张银票收好,放在自己面前。
随后,骰盅被揭开。
无数双眼睛都朝这边窥望过来,屏息以待。
白桃尤为紧张,就好似面前摆着的蒸饺、小笼包,都会随着容天玄一句轻飘飘的“小”而飞走了。
随着骰盅一点点打开,白桃惊喜地发现,容天玄竟然押对了。
两个骰子,两个六点,绝对是大啊。
白桃欣喜若狂,却又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只是轻咬了下嘴唇,心底里暗自高兴。
这下好了,又有的吃了。
刘公子眼神大变,狐疑地多看了容天玄两眼,就听他嘀咕了一声:“怎么会这样,明明……”
“好了,这位客官,这是您的银票,请收好。”
小厮赶紧将两张银票都推到容天玄面前。
容天玄也不去接,就好像摆在面前的是两张废纸。激动的白桃都想越过他去,直接将银票塞进袖子里面了。
第二轮开始,这次刘公子没有谦让,直接押了个大。
这一次,白桃仔细留意了一下,这一观察不要紧,结果让她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