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吃过饭上楼的时候,恰巧看到秋鸿跟几名寅天卫带着莺儿离开。
见几人都皱眉蹙眼,显然气氛有些不太寻常。
“发生什么事了。”
“公主还请上去吧,陛下在等着。”
听了秋鸿的话,莺儿一惊,用讶异的眼神盯着白桃。
白桃被她盯得很自在,也没再追问,径自去找容天玄了。
“她竟然是个公主……”
出了客栈之后,莺儿喃喃自语。
“胧月是大燕的公主。”秋鸿鲜少多嘴,今天却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这个莺儿心思不正,多次让白桃难堪,他看在眼里,却碍于身份不能多说什么。
相比于她,胧月的心思可是单纯的多,就是偶尔古灵精怪一些,让人摸不清她的套路。
莺儿恨恨地闭了眼睛。
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可她毕竟是一个公主。
而自己……
……
晏安堡。
付卿鸿腹痛如绞,连续几天的时间,堡内的青衣卫跟山匪都中了毒,严重的甚至无法站立行走。
“……一定是水有问题。“
站在一旁的领长,慑于付卿鸿冷刻的眉眼,大气都不敢出。
“想来是守卫的人一时疏忽,让人混进送水的队伍,往水中下了毒。”
“这毒有什么办法能解?”
即便腹部有如千万把刀子狠狠地割着,付卿鸿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深色的肌肤上面,晕开大片的水渍,不时有汗水顺着精健的肌肉轮廓滑落。
“如今堡内缺医少药,若想要配制解药的话,便只能下山了。”
领长紧低着头,他也中了毒,浑身尤其是腹部的肌肉不断抽搐,似穿插了万千银针,折磨的他痛不欲生。
自被寅天卫逼上晏安堡,青衣卫便很是不满,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不说,还要与青衣卫朝夕相处。
近几日的士气,大大的减了,再加上中毒事件,根本就是聊胜于无。
“若是不解毒的话会怎么办?”
领长出身医药世家,对这方面很在行。可在付卿鸿面前,他倒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
“毒药是慢性的,若是不解的话,会渗透到五脏六腑,到时候,这些脏器,恐怕会受到极大的损害。”
领长说罢,偷偷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端坐的付卿鸿。
他两双腿叉开,手握成拳,端放在膝盖上,不时闭上眼睛,许久才打开来。
“容天玄是要逼我们下去……援军怎么样?”
“虽然派出了数十支队伍,可隔天便会有尸首被放到山道上,怕是皇……容天玄他在晏安堡周围做了密不透风的部署,就算是禽鸟,都飞不出去,隔日就会变成一堆骨头。”
领长眼角的余光看到,付卿鸿的拳头正缓缓收紧,纠结的青筋毕现,异常狰狞。
“好,很好。”这几个字说的力道极重。
领长胸腔一震,将下颌扎得更低。
屋内的空气彷佛凝结了,只听得屋外山风淅冽冽。
过了许久,付卿鸿才打开赤红的眼眸来,“今夜我们就冲下山去。”
“今夜……那大燕的皇后……”
“由我来带走!”
晏安堡虽然依旧是静寂无声,可许多人都在暗地里忙碌着。
被锁在某个铁墙之内的孟子樱,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既然付卿鸿要拼个鱼死网破的话,那就是她的逃命良机。
只要回到大燕,一切都还有希望。
她定能给白桃跟宫清定个谋反之罪!
……
“嗯,有股味道?”
白桃提着裙摆,左右扭动几下,故作优雅的划着步子走上前去。
容天玄依旧是坐在桌子前面,碧窗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眉眼深邃,清幽如海。五官棱角精致坚毅的无可挑剔。
此时的他正在看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这是什么,万两,你是在批示奏折吗?”
白桃好奇地考上前去。
“这是寅天卫记录的晏安堡周围的情况。今天早上的时候,已经有几名青衣卫,由于毒性药性发作剧烈,私自跑下山来,被秋鸿等人俘获。”
“看来他们是熬不过多久了。”
一想到马上就能手刃杀师仇人,白桃的心情便好了不少。
容天玄放下手上的东西,看向白桃,“你刚刚说有什么味道?”
“女人的味道。”
而且白桃很确定,是莺儿身上的香味。
莺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熏香,味道浓的有些呛人,所以白桃对这股味道才会如此的熟悉。
容天玄颔首,“嗯,她刚刚是来过两次。”
白桃退开一步,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容天玄,露出一副,“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
“我已经让秋鸿命人将她带到方古去了,如今皇后她应该已经快到方古了。”
一想到容天玄身边围绕着这么多的女人,白桃就感到十分的头疼。
她凑上前去,好奇的问道:“莺儿来了两次?跟你说了什么了没有?”
“她说在大堂听到了你同宫清跟庄羽墨说的话,你说……”容天玄凤眸潋滟,长风一歇,便斑斓如荫。“你说不会同别的女人争男人。”
白桃料到莺儿肯定会不安好心,她摆摆手,态度坦诚:“这话确实是我说的。”
“所以,十两,你是想离开我身边?”
容天玄站起身来,周身的空气似被冰封,即便阳光极盛,可白桃还是感受到了凛冽的寒意。
“我、我不知道。”
白桃很迷茫,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她确实无法生活在深宫之中,跟别的女人勾心斗角,只为获得他更多的宠爱。
她自有散漫惯了,更喜欢南华山上的生活,无忧无虑的,多好。
容天玄凝着白桃许久,都没做声。
白桃甚至以为他会不会是睡着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你跟许多女人争我的。朕作为一国之君,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为妻,想要几个女人,总能自己做主。若不然的话,做这个帝王,还有何用?”
容天玄坐下去,拿起狼毫来,在密密麻麻的纸张上批示。
白桃心头一震,消化了很久才用骇然的语气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不会有假。”
白桃虽然不懂什么朝堂争斗,但至少明白,目前容天玄娶的这些女人,都非他所愿。既然是这种情况的话,他的处境一定不乐观,若想要自行休弃皇后跟妃子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白桃脑海之中忽然闪出庄汝蔓的面容来。
她至今还以为是怀了容天玄的骨肉……
白桃忽然握了容天玄的手,表情郑重:“万两,我只求你不要太残忍……”
毕竟,庄汝蔓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
白桃没有那么狠毒的心肠,她知道这世上的每一个人,若是因故殒命的话,都会有他的爱人或者是亲人而为他伤心难过。
就像是叶筠被孟子樱所杀时,白桃亦是痛彻心扉,才起了报仇的念头。
“我知道……”
容天玄温柔的将白桃揽入怀中。
“不出我所料的话,我当初答应你报仇的事情,应该很快就能兑现了。”
……
深夜,皓月当空。
晏安堡内不断传来猛兽的怒嗥。
“放它们出笼!”
“是!”
随着一声令下,便有数道铁笼被打开。
开门的青衣卫动作极快,腾身上树,以免被猛兽所伤。
晏安堡周围的山麓,开始回荡可怖的叫声。
“让他们去应对猛兽,青衣卫随本统领冲下山去!”
“是!”
付卿鸿衣摆一展,虽然体内毒药未解,可动作比之以往并差不了多少。
不出一会的功夫,他就来到了一排把守森严的房子前面。
最中间一座房子里面,关着的人正是孟子樱。
孟子樱将耳朵贴到墙壁上面,察觉到不对劲,立即向后退了几下,缩到墙角之中。
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孟子樱的形容非常的憔悴,原本红焰的衣裙,此时看起来却黯淡了许多。
付卿鸿以掌力推开门,孟子樱身上的铁链发出噪杂之声。
“孟子樱,随本统领走!”
孟子樱咬着着牙,凌乱的青丝后面,透出恨憎的双眸来。
“你不杀我?”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付卿鸿难得有心情跟孟子樱说了几句话。
“你是想拿我做人质?”
付卿鸿怔了一下,随即狂野一笑,“通常做人质的,都是让对方担忧惦念之人。而你算什么?你是胧月跟宫元帅的仇人!”
“那又如何,总之还是有价值的。”
“无耻!”
宫清不再废话,大手一挥,地面上的锁链就被他捞在手中,孟子樱身子虚弱,不受控制的向前踉跄了几步。
她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屈辱,当即面颊涨红,却不得不攒拳隐忍。
必须要找个机会从这里逃出去!
入夜以后,有所预警的容天玄,便率领寅天卫,亲自到了晏安堡山下。
果不其然,不过两个时辰以后,就听到从山中传来了猛兽的嗥叫之声。
声音之隆,虽然距离还很远,都足以将人的瞌睡虫都赶跑。
“猛兽下山了?”
白桃从容天玄宽大的衣袖后面探出头来。
容天玄看白桃嘴角都是口水,便顺手抄起她的衣袖,照着嘴角抹了一把。
“你怎么不要你的来给我擦?”
白桃皱眉,很是不满。
“我有洁癖。”容天玄回答的理所当然。
“早叫你不要跟来的,你就是不听。”
“关键时刻到了,我又怎么能缺席。”
白桃站起身来,活动筋骨。
这时,几道人影从山道上匆匆掠下来,白桃打眼一看,立即将宫清认了出来,随即同容天玄保持距离,以免生出什么事端来。
“付卿鸿放了猛兽下山。”
“果然如此,传达下去,各自小心!”
“切,几头从出生就被关在笼子里的猛兽有什么好怕的。”
正在气氛正严肃的时候,白桃的声音显得很不和谐。
众人纷纷看向白桃。
白桃也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截树枝,放在手上把玩,
庄羽墨很是紧张的干咳了一声,生怕这个小师妹不看场合的胡闹。
容天玄跟宫清则用深凝的眼神盯着她看,还是容天玄最先开的口:“这么说你是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