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被惊住了,险些步子不稳,从马背上面栽下去。
她牙齿受了寒一般,上下颤了颤,瞪大了眼睛,用难以置信的声音再次问道:“登云阁阁主叫什么?”
巫湘不明白桃为何会突然间呼吸急促,双眼泛红,也跟着紧张起来,“叫,叫欧元。”
白桃略一沉吟,飞快地马背上跳下去,跑到旁边,折了一根树枝,“你们来给我写一下,让本公主看看,这‘欧元’究竟是哪个欧元?”
蒋飞接了树枝,按照她的指示,一笔一划地写下“欧元”这两个字。
“公……不是,小姐,这个名字怎么了?”
白桃低着身子,瞪这两个字瞪了许久。
她前额紧紧地绷住,明明已经是初夏时节,身上的血脉却感受到一股子的凉意,彷佛一瞬间被封冻住了。
这是巧合吗?
若不是巧合的话,难道是有人在故意作弄她?
白桃穿越前,在某个影视基地跑龙套,觉得一个住太孤单,想要养两条小狗,连名字都取好了,一个叫“百万”,一个叫“千万”,当时朋友取笑她是财迷,问她若是将来生了孩子的话,准备叫什么,当时白桃脱口而出:“叫欧元!”
“公主?”
巫湘吃惊地看到,白桃忽然展开拳头,在自己的额头上面重重拍下一掌,口中嗫嚅,“这一定是巧合!”
毕竟,穿越都能够在她身上发生,这样的巧合,也未必是不可能的。
白桃让自己安下心来,没有再去多想。“好了,今晚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暂时住下,若是太过招摇,今日便去找了登云阁的阁侍,说出谜题的答案的话,说不定很快就会被人盯上,今晚都挨不过去。”
巫湘看了眼蒋飞,二人都觉得白桃的话有道理。
如今许多人都盯着登云阁,各方势力都在这里蠢蠢欲动,形式要格外的小心,才能够抱拳自身。
三人在鹤溪找了一处客栈。
客栈依山傍水,就在一处竹林之中,景色格外的秀美。
白桃颠簸了一路,方一躺在床榻上,便沉沉睡去。
就在她睡下不久,白桃隔壁的房间,传来了响动。
“主子,刚刚从大燕传来了消息。”
秋鸿神色急切,推门而入。
此时,容天玄穿了单薄的散花绫的长衫,墨发垂下,正盘膝打坐。
他一身烟雾袅娜,薄汗落下,衬得皮肤白皙如玉,细腻到连皮肤下面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说。”
容天玄将晚上缠绕的青雾一推,便犹如出笼的猛兽,张开血盆大口,可很快就消失在簌簌的竹风之中。
撩乱的竹影之中,容天玄缓缓地睁开了曜石般的玄黑眼眸。
“胧月公主离开了勋承公府。”
容天玄身上的薄衫猝然一掀,翻起急促地白色浪花,急急拍打在榻橼上。
凤眸之内,冷光成霜。
“她去了哪儿?”
“据闻,是奔鹤溪来了。”
秋鸿避开容天玄的视线,那双眼睛,让他感受到一股悚然的杀气,摄于他周身阴鸷寒峭的气息,秋鸿觉得自己的背脊彷佛都要被压弯了。
“难道,她也是为了登云阁而来。”
“极有这个可能。”
“那就去找,看看她此刻在哪儿?”
“是!”
隔壁,白桃睡得正香,还不时吧唧着醉,似在吃什么好吃的,随后转了个身,在梦中怒骂道:“好你个容万两,背叛我,你不是人,是畜生!”
“呜呜呜,万两,你为什么要背叛十两,难道就是因为你比我贵九千两吗……”
白桃抿了几次嘴唇,声音也逐渐含糊起来。
秋鸿从容天玄房内出来之后,听到隔壁传来的响动,他顿住脚步,仔细听了几声。
因此时白桃睡得太沉,止住了梦话。
秋鸿在门外听了一小会儿,终是抬步离开。
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从大燕到鹤溪的路上,容天玄的血咒再次发作,身体隐匿,好在他修为大涨,即将突破天人之境。抑制了血咒的力量。
可两相碰撞之下,容天玄损耗了心脉。
始终停留在临界点上,无法突破。
这几日在马车上,他潜心打坐修炼,却毫无进展,反而使得身体虚弱了几分。
“啧,该死的乾仁迦血咒!”
容天玄大汗淋漓,身子一晃,整个人便栽倒下去。
此时,一双素白柔荑推开房门,恰巧看到这一幕,连忙叫道:“皇上!”
庄汝蔓冲上前去,试图扶住即将倒下的容天玄。
容天玄身子晃了晃,终是强撑着,稳扎着身体,随后艰难的撑开手臂,示意庄汝蔓跟他保持距离,“朕不是说过,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入内。”
“皇上……”
庄汝蔓委屈的直想掉泪,苍白的脸上,愈发的没了颜色。
“你出去吧。”
容天玄掌风一轰,便强行将庄汝蔓推出门去。
好在华音站在门外,眼疾手快地撑住了庄汝蔓摇摇欲倒的身子。
“嘭”一声,房门重重关上,缝隙处,甚而弹出许多的灰尘。
庄汝蔓顿时感到一阵涩然,紧紧扣住掌心皮肉。
华音慌张下,强行将她的两只手手分开,“皇后娘娘,使不得,您如今怀了龙嗣,身子金贵的紧。”
虽然还没有确定,不过,这几天庄汝蔓已经有了强烈的感觉。
她怀孕了。
怀了龙嗣。
她欣喜不已,跑过来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容天玄,却遭到如此恶劣的待遇,又怎么能够不心寒?
庄汝蔓匆匆揩去眼角的水汽,快步离开了这里。
隔壁的房门内,白桃猛然从睡梦之中惊醒。
她蓦地坐起身子来,眼底朦朦的一片,云雾缭绕。
“原来是个梦啊……”
白桃声音含糊,打了个哈欠,又重新躺下睡了。
……
暮色初现,竹林之中飞霞如雾,落在梢头,凝成各异的花苞,或含或放。
秋鸿再次赶来禀报,“主子,公主她今日到了鹤溪。”
容天玄眼皮剧烈地跳动了下,再次睁开幽邃清冷的凤眸,“她现在在哪儿?”
“属下还没有调查清楚。”
秋鸿依旧是垂下了眼眸,不敢直视容天玄。
“继续去查!”容天玄的喉咙之中似是融着一团火,燥热而嘶哑。
“是。”
秋鸿离开房间,轻轻出了一口气。
连续两天,容天玄受到血咒的影响,虚弱的非常明显。
若是长此下去的话,别说是到天人之境,很有可能还会出现性命之虞。
出门,夜风吹开眼底的浓雾,映入天际皎白的圆月,秋鸿感受到了一股凉意。
鹤溪波云诡谲,不知道此行,能否顺利进入登云阁?
而且,阁主提出的那三个谜题实在是……
秋鸿摇了摇头,身影越来越远。
睡了整整一日的白桃终于知道餍足,坐在桌子边上惬意地喝着茶水。
杯中的竹叶颜色茵翠,犹如淡淡的水墨晕染。
由于客栈住了许多的客人,人手不足,巫湘便亲自去客栈的后厨给她端吃食,这几日劳顿下来,白桃没有吃一顿饱饭,点了许多的珍馐美味。见巫湘久不上来,白桃白遣了蒋飞去看一看。
此刻,房内就白桃一个人。
遽然,她耳朵一动,听到从隔壁的房间传来响动,声音还很有节奏。
白桃眼睛一眯,眼底飞快划过一抹瑕痕。
莫非是……
她明显是想歪了。
白桃将面前茶杯往外推了下,随后便踮着脚尖,快步走到墙壁边上,将耳朵贴上去,仔细地听着。
响动的声音渐渐变小,白桃还暗暗“切”了一声。
此男耐力不好啊。
就在她将注意力都放在隔壁的时候,屋内的窗子忽然被一阵诡异的风推开来,送来新竹的清香。
一根细长的管子通过窗户的缝隙伸进来,大约有一掌长。
管子微动了下,很快,便有一阵烟雾透过细长的管子被送进屋内。
烟雾混黑,却没有什么气味。细长弯曲的形状,就犹如生在土里的条状虫子。
待烟雾放完,管子便被迅速抽走,窗子也被顺势关严,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啧,无趣。”
没要再听到动静的白桃终于回到了桌子旁,继续喝茶。
“咕噜噜!”
她的肚子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抗议了。
“本公主好饿啊。”
白桃哀叹一声,半个身子都趴在梨木圆桌上。
忽地,鼻尖抽动了下,疑惑道:“这是什么……”
话还未说完,白桃的眼皮边沉重地要关上,脑海之中似有冰冷沉厚的浪潮扑过来,将她的身子湮灭。
身上好冷,胸口好胀。
好痛……
白桃顺势捂住胸口,整个人便失去了感觉,倒在了梨木圆桌下面。
又是一阵妖风,吹开窗子。
竹林后面,云兴霞蔚,艳丽的晚霞迅速漫上了白桃的身子。在她的腰背部位,忽然冒出一截人头的投影来。
某人从窗户探进身子来,小心地打探周遭。
随后,发出桀桀的笑声。
……
“公主,我们回来了。”
巫湘气喘不迭,手上累着几个盘子,上面装满了各色肉食,都是白桃爱吃的。
蒋飞跟在后面,两人刚一进屋,门外竹风吹进来,碰上了对面没有关严的窗子,发出轻响。
巫湘仄眉,她可是清楚地记得,离开之前特意掩好了窗子。
将手上的珍馐美味放到梨木圆桌上,巫湘便向里间走去。
“公主,吃食都已经拿上来了,您可以用膳了。”
巫湘寻了一圈,却并未见到白桃的身影,不安的感觉让她额际瞬间转凉。
蒋飞意识到情况不对,四处查看,当走到窗户边上的时候,看到了痕迹。
“公主她被人带走了!”
巫湘瞬时慌了,走到蒋飞身边去,看到在窗子下面,丢着白桃戴的玉佩!
……
竹林外,庄汝蔓正在话音的陪伴之下三步。
她眼神哀切,不时抬头张望滟滟月色,又或是垂下头去,将视线埋进滚着暗色镶边的衣襟之中。
“皇后娘娘,天色晚了,未免皇上担心,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庄汝蔓摇头,冷冷一笑,“皇上又哪里会关心本宫?”
华音被她凄清的声音感染,胸口处也泛起一股涩然之感。
容天玄性情多变,实在有些捉摸不透。
就在庄汝蔓出神的时候,一道白影翩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