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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牛屎岛

东海北部,一艘巨大客船栽满了人,缓缓往北方的旋流郡驶去。宁余与白柳儿皆在这客船之上。他们二人没有了灵冰,无法乘坐那些修士专用的灵舟,但是金银还是有的,所以便选择搭乘世俗中的客船。宁余的金银钱财不少,他们各入住了一间上等贵宾房,当然,白柳儿那份钱还是宁余替她出的。

此刻,白柳儿正坐在宁余房间客厅之中,对一脸不爽的宁余说道:“宁长老,还为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吗?”宁余与白柳儿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脸色很不好看。任谁被强加上一个侮辱性的道号都不会高兴。他冷冷对白柳儿说道:“哼!我跟你说,你要是敢在别人面前提起这个,我铁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白柳儿笑嘻嘻地说道:“宁长老放心,这道号只是一个虚名,一个代号罢了。只要你行的正,坐得直,平时谁管你叫什么呢!”

宁余哼了一声,没有接下话头。他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附近岛屿非常多,极目望去,便可看见几个大小不一的小岛分布远近各处。有的小岛树木丛生,荒无人烟;有的小岛却建筑林立,人来人往。一些小船载着三五个人穿梭在其间,间或有渔船随波飘荡,船上渔翁横杆垂钓,怡然自得。看这地方的地形,似乎会有很多暗礁,客船以特定的航线行驶,避开那些危险的海域。

白柳儿见他站立窗前,也起身走了过去,并排站着打量窗外风景。一个地势颇高的小岛从前方远处海平面中出现,在周围一众地势较为低矮的小岛中显得与众不同,引人注目。宁余与白柳儿的目光皆被这小岛吸引住了,随着客船前进,小岛面貌逐渐展示在他们眼前。这岛方圆四里有余,中央有一个高高拱起的石山,石山半山腰处还立着一个大碑,上书“石山门”三字,看来是千岛盟的一个门派。宁余发现这附近已经没有那些来来往往的小船,看来那些凡人也对这门派心怀敬畏之心。白柳儿指着那个小岛道:“看,那个就是石山派立派之处。从这里过去之后,便就是旋流郡了。要知道旋流郡的岛屿可是多如牛毛,还有许多荒岛尚未开发命名,所以千岛盟许多门派都选择来这里挑选一个无人的岛屿当做门派据地。就像我的柳儿岛就是我开发并命名的。”柳儿岛?难怪了,我说怎么会如此巧合。宁余暗想。

这旋流郡果然是修炼胜地,门派众多,可谓百家争鸣。这一个石山派出现之后,便接二连三地出现诸多门派,这些门派大都占据一个岛屿。有的岛屿上的宫殿建筑大部分隐藏在茂密的树丛之中,只有一处或几处檐角在一片郁郁葱葱间展露出来;有的岛屿却光秃秃一片,不过在岛中的石山上却有颇多的洞府,岛上修士直接就盘坐在洞口修炼,丝毫不介意外人的目光;还有的岛屿有云雾缭绕,挡住外人视线,看来是有障眼阵法运行。还有的岛屿被专门开发成码头,供客船停靠。

宁余甚至看见一个极小的岛屿,岛上只有几个草庐立在背风处,地势最高处还立着一根摇摇欲坠的木制长杆,杆上系着的一块破破烂烂的旗子正迎风飘扬。那面破烂旗子上写着几个已经模糊不堪的大字,依稀辨认出最后一字是个“门”字。宁余指着那几个草庐,道:“难道那个也是一个门派?”白柳儿瞥了一眼,用很鄙视的语气说道:“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门派,建了区区几个草庐也敢创立门派,也只有那些一无所有的修士才会做得出来!”

宁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是不入流的门派,但好歹也是一个门派。看这门派的门面,与一户穷困潦倒的人家有什么区别!若白柳儿说的是真的话,那么曾经的六剑门,如今的神仙门会是一个怎样的光景!要知道神仙门不过是一个三流门派,而且是连税赋都交不起的、险些沦为不入流门派的垫底存在。不过看白柳儿的意思,对那个门派很是鄙夷,这神仙门应该不至于此吧。

感受到宁余不安的目光,白柳儿看出他心中所忧,道:“你放心,神仙门再破也不至于让门人住草庐。而且我们门派可是有护门灵兽的,正是不可多得的血月金狼!”灵兽?!宁余闻言向她投去怀疑的目光,要知道灵兽可是相当的珍稀,连天宫门许多月华境的长老都没有的,白柳儿居然说神仙门中居然有一只,这怎么不令他怀疑。白柳儿咳嗽一声,补充道:“血月金狼虽然还没有成长为灵兽,可是以它的血脉而言,将来必定能跻身灵兽之列!”既然不是灵兽,干嘛还非要叫什么护门灵兽!血月金狼之名,宁余还未曾听过,不过单从这名字之中便可知道其不凡之处。本来白柳儿的话是不能轻易相信的,但是见她居然难得地承认这护派灵兽还不是灵兽,宁余便有些相信了。但是他还是狐疑道:“既然那血月金狼潜力如此巨大,为何你会放心将它留在柳儿岛?而且杜颜简她们不会觊觎此兽吗?”

“血月金狼天资聪慧,擅长隐匿之术,而且只认我一个主人,自然不怕被他人抢去-拐去。”白柳儿不以为然道,“所以你身为神仙门副掌门,不要妄自菲薄。虽然神仙门创派时日未长,但是在我的苦心经营下,蒸蒸日上,其底蕴不输其他大门派。”听见白柳儿在这里大放厥词,宁余不禁对此嗤之以鼻。要说这白柳儿的脾性简直和他们灵云山一脉有得一比。

不知过了多久,客船在一个码头停下。白柳儿与宁余二人从船上下来,又目送客船远去。“终于到了!”宁余伸了个懒腰,举目四望,周围可比之前的地方荒凉多了。和他们一同下来的还有几个凡人,此刻他们很熟稔地跑去搭乘码头的小船。一个中年船夫看见他们衣着华贵,过来招呼他们二人:“二位要去哪里,需要包船吗?”白柳儿点了点头道:“当然要包船,我们去柳儿岛。”

船夫却皱起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白柳儿不禁问道:“怎么了?难道你不愿意?”那个船夫踌躇一阵,终于不好意思地开口了:“客官,小的见识浅薄,却不知道这柳儿岛是在什么海域?”作为一个长期混迹于此的船夫,居然有不知道的地方,这实在令他有些赧颜抱惭。白柳儿咳嗽一声,瞥了抱着手臂看笑话的宁余,飞快地说道:“就是在乡巴岛北边的那个小岛。”船夫恍然大悟,大声道:“原来是牛屎岛啊,乡巴岛北边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岛。再远的就不在这个码头的范围了。我就是乡巴岛的人,我就说我在这里出道已久,怎么还会有不晓得的地方。客官且先上船,一个时辰包到。”牛屎岛?宁余一听,顿时哭笑不得,这都是些什么破地方啊!白柳儿有些尴尬,摇头小声说:“真是粗陋!”

那个船夫十分健谈,一边划船,一边口若悬河,唾沫横飞。

“要说这牛屎岛,形状就像是一堆牛屎,所以我们村的人都叫它牛屎岛。岛上还有一个很高的山,顶上面常有云雾缭绕,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枝花。所以我们将其称为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哈哈哈……那座岛我小的时候还去过哩。不过那里十分荒凉,没什么看头,而且四周又是悬崖峭壁,很难上去啊。我也只是去到过峭壁底下而已,算不上进入岛中。哦,这位姑娘说那座岛是六儿岛?是一二三四五六的六字吗”那个船夫十分好奇地问道。

“如今这个岛的官方名称叫做柳儿岛,柳树的柳!”白柳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她必须要让这船夫知道柳儿岛的真正名称。

船夫呵呵一笑,道:“名字什么的只是一个代号,柳儿岛也好,牛屎岛也罢,都是一个意思。反正已经叫顺口了,不如就将对就错。是不是这个理?”这船夫在这附近海域行船已经有不少年岁,平时听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客人天南地北地侃侃而谈,耳濡目染之下自问见识不浅,远不是村里那些一辈子未出过几回岛的乡民可比。所以他能说出这么一番话也颇为自意。

听到“将对就错”的高论,又看到有些矜持的船夫,宁余心中暗暗发笑。他一本正经地赞道:“不错!正是这个理!”白柳儿的脸黑了下来,严肃道:“宁长老,你身为神仙门的副掌门,你放任门派的声誉被亵渎不说,反倒人云亦云,你眼里还有没有神剑门了!”宁余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那个船夫却突然沉默了。听到又是长老,又是门派,又是掌门的,他已经猜出他们两个是修士。想来他们的门派极有可能就是在那个牛屎岛上,而他自己先前对他们门派如此不敬,他们一定很生气吧。这下可怎么办啊,修士的怒火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船夫能够承担的。冷汗从他的额头划过,一向稳当有力的划船的手也开始发起抖来。

“两位……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希望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船夫转过身来,结结巴巴道。看他的样子,简直要哭出来一般。宁余与白柳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摆手道:“没事……”那个船夫松了一口气,尽管心底还有些担忧,但是如今不能让这两位大人再对自己产生什么不满了,他赶紧划船。

由于风向不顺,船只只能依靠双桨划动,这本来对船夫来说倒也没什么。然而此刻他却满头大汗,划得十分吃力。宁余知道他是害怕他们两人,便假装平常一般与他聊天,那船夫见他丝毫不端架子,便渐渐放下心来,只不过还是有些有意无意的谦恭,不似之前那么“放荡不羁”了。听过宁余的一番话,船夫万万没想到那个牛屎岛上居然真的有一个门派,唤作神仙门。他暗暗记住这个名字,打算回去之后和那些乡民显摆一番,顺便警告他们勿要再对那座岛有什么不敬了。

“对了!我们去了柳儿岛后,要是出来该怎么办?要知道我们可没有飞行法宝!想必那里也没有什么码头。”宁余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白柳儿却嗤笑道:“柳儿岛和乡巴岛距离不算太远,我完全可以凌空飞度之间的海域。要是你想出去,我可以替你效劳。不过估计平时倒也也没有什么出岛的必要。”宁余才悻悻地说道:“唉,和你坐船久了,都忘记你是星光境修士了。话说在星光境的修士中,也只有你混得最差了吧,居然连出行都如此麻烦。”

白柳儿摇头冷笑道:“哼,要是你看见那些散修,你才知道叫做真正的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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