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不解,玄寂说道:“当年贫僧四人虽然发愿苦修,但是限于资质,无法参悟金刚禅的最高境界,不能达到大圆满。即便我们四人联手,也不是那妖皇的对手。”
闻听此言,众人心中都是微微一沉,都没有说话。
段云枫说道:“只要有金刚伏魔阵,那些妖兽到不了跟前,或许过不了多久就会退回十万大山中,就是不退,到那时神州各派也一定会得到消息,过来增援的。”
听他如此一说,众人沮丧的心情又兴奋起来,毕竟金刚伏魔阵的威力大家都亲眼见过。谁知玄寂又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金刚伏魔阵虽然威力无穷,但并不是不可破解。”说完这句,却没有了下文,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停顿片刻,玄寂又说道:“五百年前,敝寺曾参与封印饕餮之事,此次饕餮重生,必定挟恨而来。如此看来,只怕寒山寺是在劫难逃了。”说罢低声念了声佛号,其余三人也都跟着低声诵佛。
众人一时愣在当场,原本高兴的心情瞬间化为乌有,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此时,一直未曾开口的玄冥缓声说道:“但结善因,莫论后果,阿弥陀佛!”
法真大师说道:“玄冥师叔说的对,寒山寺当尽全寺之力,阻妖兽北上,以保神州百姓免遭劫难。”
说罢,看了一眼蒋清等人,说道:“至于诸位施主,寒山寺当设法护送你们出去。”
话音未落,蒋清便大喊道:“大和尚,我凌烟阁可没有孬种。”他情绪一激动,不禁牵动伤口,剧烈的咳嗽起来,上官挺杵忙上前轻拍他的后背,欧阳玉则掏出一个乳白色药丸给他服下。
欧阳玉也淡淡的说道:“大师说错了,我等既留在这里,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闻听此言,法真大师站起身来,向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寒山寺在此谢过诸位施主。”蒋清等人急忙逊谢。
段云枫说道:“我记得师父说过,除魔卫道是我们的本分,大师不用谢我们。”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众人情绪又变得激昂起来,只有玄寂四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也没有什么变化。
整整一夜,妖兽再无动静,一直到太阳爬上山头,妖兽大军才发起新一轮的进攻。
众人站到高墙之上,只见妖兽大军如浪如潮的涌来,片刻之间便冲到了十丈之内。
见妖兽靠近,上官挺杵就要冲出去杀敌,却被玄寂阻住。当妖兽冲到离寺墙五丈的距离时,原本安静的寺墙突然爆发出一片璀璨的金光,紧接着,无数僧人模样的光影从寺墙上冲杀而出,只片刻功夫,妖兽大军便死伤惨重,如洪水般退了下去。那些光影一直追杀到百丈左右的距离后,才渐渐消失。
见妖兽被如此干脆击退,而且死伤惨重,众人心中大感畅快,许多人不由的发出欢呼声。但是欧阳玉却紧皱着眉头,脸上没有一丝高兴的神色。
见她如此,穆秋容低声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欧阳玉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觉得奇怪,这些妖兽昨天已经领受过金刚伏魔阵的厉害,今天为何又要来送死?”
当妖兽大军如怒涛般进攻寒山寺时,在远处的一个山头上,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一身黑袍,上面布着一些奇怪的暗紫色条纹。另一个人则一身白袍,上面绣着一些淡金色的丝线,也绣成一些奇怪的纹路,猛地看去,那些纹路 黑衣人身上的一样,但是仔细看,却又有些许的差别。
此时,两人正静静的看着寒山寺外发生的一切。
看见那些威猛难挡的光影,白影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低声说道:“金刚伏魔阵?寒山寺果然不愧为神州五大派之一。”
黑衣人神色一动,貌似不经心的问道:“难道素谨大护法认得那个阵法?”
素谨看了他一眼,说道:“夜衣大护法见多识广,难道不认识这个阵法?”
原来这两人正是巫族的两大护法,夜衣和素瑾。
见素瑾语气中隐隐含有讥讽之意,夜衣也不在意,笑着说道:“大护法何必取笑在下?若是大护法知道,还望不吝赐教。”他的神色竟然透出一丝诚恳。
素瑾看了夜衣片刻,脸上的神色一收,然后郑重的说道:“我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这个阵法。此阵法被列为十大阵法之一,布成之后,威力奇大。”
他紧盯着寒山寺,皱着眉头,又说道:“即便是高级妖兽,一旦进入阵法攻击范围内,也只能是灰飞烟灭,毫无反抗之力。”
夜衣虽然亲眼见到金刚伏魔阵的威力,但是神色间一直很轻松,此时听素瑾如此一说,神色不由的也凝重起来。
素瑾接着说道:“这个阵法虽然威力奇大,但是布阵却也极为不易,至少要有三个修成金刚禅大圆满境界的高僧,用毕生修为,才能够布成,而阵成之后,布阵之人也会因为精血耗尽而亡。”
夜衣更加动容,脱口道:“我听说金刚禅是佛门最难修炼的法门之一,不仅需要极高的天赋,还要有极大的毅力,经过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苦修,才又可能修成。”
素瑾接口道:“不错,因此金刚禅威力极大,但是很少有人能够修成。”他叹了口气,“没想到寒山寺却能依次布成金刚伏魔阵。”他的语气中竟然充满了敬佩和羡艳。
沉默了良久,夜衣沉声问道:“难道就没有破解之法吗?”
素谨突然扭头看着夜衣,神色之间颇为古怪。过了片刻,他又转过头去,却一声也没有吭。
见素瑾不说话,夜衣长叹道:“难道巫尊十几年的苦心,就要在这里被毁于一旦了吗?”顿了一下,他又说道:“看来巫族重返神州的希望,要在寒山寺前破灭了,可怜巫族之人,忍受了数百年的苦难,今后还要继续忍受下去。唉……”他看似自言自语,但是字字都传到了素瑾的耳中。
闻言,素谨身子微微一震,神色变了几下,最后缓缓说道:“有。”虽然他只说出了一个字,但是却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夜衣心头一喜,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装作好奇的问道:“什么办法?”
素谨答道:“佛门以慈悲为怀,即使布阵防卫,也绝不愿杀伤无辜。”
夜衣略一沉吟,随即大喜道:“我明白了。”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素谨看了他一眼,问道:“夜衣,你真的要这么干吗?”
夜衣冷冷的看了寒山寺一眼,说道:“为了报答巫尊的知遇之恩,我什么都愿意干。”说罢化作一团黑雾,转瞬便消失在原地。
见夜衣离开,素谨长叹一声,痛苦的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自从清晨妖兽的那轮攻击被金刚伏魔阵挫败之后,妖兽便再也没有了动静,只是远远的将寒山寺围住。
寒山寺中众人虽然觉得奇怪,但却无法揣测出对方的目的。但是众人也乐得见到这种情况,于是一边加紧防御,一边抓紧时间救护伤员,其余之人则抓紧时间恢复耗损的真气。
傍晚时分,轮到悟心、段云枫两人带着寒山寺年轻弟子轮值,本来灵儿留在寺内照顾伤员,但是伤员基本上都治疗完了剩下的穆秋容一人完全可以照料。于是灵儿便执意要和两人一起来巡查。
两人拗不过灵儿,又觉得有金刚伏魔阵,妖兽不会再进攻,便答应了灵儿。此时,三人正站在寺墙之上,观察着远处的妖兽大军。
突然,灵儿指着远处,对段云枫说道:“云枫,你看起雾了。”
段云枫随着灵儿的手指望去,只见黄昏中,在夕阳照耀下原本变幻着色彩的远山,此时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而且那种模糊渐渐变得浓厚,最后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段云枫转头问悟心道:“这里经常起雾吗?”
此时悟心也看到了那片雾气,随口答道:“寒山寺地处十万大山之外,早晚偶尔会有些雾气。”
段云枫“哦”了一声,不再说话,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那里。但是不知为何,看到那些雾气,他的心里总有种隐隐的不安。
那团雾气逐渐靠近,渐渐的将那些妖兽大军都笼罩在内。此时,段云枫心中一动,他在那雾气中看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他的心中立刻毫无缘由的想起幽蜃来,他的心里立刻冒出一丝冷气。
段云枫忙凝神向那团雾气看去,想要看清楚里面的情形,但是里面混沌一片,根本看不清楚。段云枫又将视线移到那些妖兽的身上,不知为何,此时那些妖兽竟然全都蛰伏在那里,出奇的安静。
段云枫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他看了一眼灵儿,发现灵儿正饶有兴趣的游目四顾,他猛地摇了摇头,想要将心中那个奇怪的念头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