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菀踩着点号角的点,心里默数着节拍,开始随风而动。
素色的长衫被她沾染上了水墨,长衫所动之处只剩下黑墨留下的一点痕迹。
刚开始,谁也没有看出名堂,纷纷觉得新奇。
一个两个地昂着脑袋,兴致破深。
号角声开始变得悲怆,萧菀轻快的动作逐渐轻缓,面部表情也变得凝重。
悲伤迅速的传染了兵营上下,有的士兵更是用袖子楷了楷泪。
不出一分钟,号角又是一转,斗志昂扬,士气奋发。
一舞终了,萧菀看着下面的反应十分满意。
不知是谁率先鼓起了掌,接下来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此舞名唤水墨舞,舞者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用素色长衫沾染上墨后肆意在白布上作画。”萧菀盈盈的笑意解释道。
好一个水墨舞!
聂宣怎么也想不到她会为一个可有可无的节目费尽心思,像个小丑似的惹得军营中的男人欢喜!
怒气逐渐升腾的他在别人不经意中拂袖离开了这里。
南宫羽坐在楚穆的身边赞叹道:“我第一次听说这水墨舞,明明就是极为普通的东西两者结合为一体,竟能让人出现眼前一新的感觉。”
楚穆倒了一碗酒,不在意地说:“是吗?我也觉得她的脑袋里似乎盛了不少我们想不到的东西。”
“将军是挖到宝了。”南宫羽收回目光,兀自倒了一杯酒。
正待要一口饮进的时候,恰好被换好衣服的萧菀发现。她迅速地把手搭在了他曲起的手腕上,“你的病不适合喝烈酒。”
楚穆的表情已经不对,南宫羽暗道大事不妙之际,忙圆道:“这些日子将军不在的时候,夫人闲来无事总会同军医学习医术。不成想我这军营中的头号病人正好让夫人练了手。”
楚穆看向萧菀。
“只怪我学艺不精,对军师的病并无好办法。平日里军医又总向我唠叨军师的不配合,久而久之就暗暗记下了他不能碰的东西。”萧菀又补充道。
解释得天衣无缝,让楚穆想挑理都挑不出来。
“我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你们何必解释得这么认真。”楚穆莞尔一笑。
……
回到了自己营帐的聂宣并未闲着,甚至可以说是大发雷霆。
“你说什么,被送进宫的那个贱人居然脱离了我们的掌控?”聂宣满身怒气地一把拂去了桌上的书籍。
跪在地下的聂宣的心腹不敢抬头,唯有继续瑟瑟发抖,“这,属下也不清楚。消息是属下趁着放风时从信鸽身上取下来的,其他的属下一概不知。”
聂宣自然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心里满腔的怒火没处撒,找上了他这么个倒霉蛋罢了。
“你说那个贱人究竟是有如何的信心,才认为她就能彻底地摆脱本将军了?”
“这个,据说是因为她近日来得皇上盛宠,皇上把身边的暗卫都拨给了她。我们的人就算进宫了,也不能近她的身,更不要说威胁她了。”
“好,很好!”聂宣像阵风似的重坐回了远处,拿起一张信纸开始疾书起来。
满满当当的两张信纸扔进了侍卫的怀里,“你像个办法把这封信八百加急送到聂樾的手上。”
“是!”侍卫把信塞进了怀里后,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聂宣立在原地,面上粹上了寒霜,不论谁和他唱反调,终有一天他会让那人后悔!
此时京中的晋王府邸。
楚彦接到了楚凉连夜的召唤后,急忙赶到了晋王府。
“三哥,这么晚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楚彦还没来得及坐下,就焦急地询问。
楚凉摇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越发思想下,越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叫你过来,是想同你一起商量商量,我这几夜睡得一直都不安稳。”
“究竟是何事,快说出来,弟弟也好替你排忧解难。”楚彦听他这么说是彻底坐不住了,忙追问。
楚凉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走动了几圈才说:“其实这也是我的猜测。”
“父皇自从登基以来,鲜少有因为后宫之事而耽误了江山社稷之事。只是自打从独宠西域女子之后,已经有三次没上早朝。就算我们已经派人调查过了,那女人背后没有什么力量,但我心里总觉得不安。”
楚彦经过这么一分析,也死死地拧眉,“照三哥的话,我也觉得有些觉得不对劲。只是不论三哥怎么怀疑,她确确实实没有背景。而经过观察之后,也没见她有任何要勾结朝政的意思。”
“不过父皇后宫佳丽三千,独宠那一位,倒是引了不少的风言风语。听说皇后的寝宫里现在已经闹得不可开交。”楚彦想起了这几日在宫里搜集到的传闻。
楚凉点头道:“或许,我们也是时候去拜会拜会皇后娘娘了。”
“为何?”
……
翌日。
早朝之上,皇上楚业和前几日一样打不起精神。
看了几张奏折之后,便不耐烦地扔到了一边,“这一个两个的,皆是让朕拨军用给边疆,前些日子不是刚补给了粮草和衣物嘛!朕是让他们去打仗的,不是去享受的!”
兵部尚书乃是楚穆的人,见皇上发怒之后率先跪倒在地,“皇上,此时正值寒冬,又是金国最猖狂之时,若是让战士寒了心,实是……”
后面的丧气话为惹楚业不高兴,兵部尚书全都隐了。
即便如此,皇上还是怒不可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朕的江山会没了吗?”
“微臣并无此意。”兵部尚书触犯了龙颜,一时间似乎老了十来岁。
接下来又熙熙攘攘地跪下了一大片,楚业这才稍稍消了些气。
冷哼一声后,他又说:“朕当然知道要体恤边疆战士,只是国库有些空虚,补给之事还是缓缓吧。”
兵部尚书仍想继续谏言,却被身边的大臣拦住了。他唯有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若无其他要事启奏的话,不如就先下朝吧。”皇上眼底已经有了倦意,连续打了好几个呵欠。
文武百官没有一个敢出声阻止,只有跪在地上俯首:“恭送陛下出殿。”
“退朝……”大太监尖利的声音响彻云霄。
参加完了早朝之后的楚凉和楚彦随即去了后宫,路上正好和一道回东宫的太子撞上了。
“皇兄,臣弟给你请礼了。”楚凉和楚彦纷纷向太子请安。
太子看到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有些奄奄地摆手,“行了,都是自家兄弟在乎什么虚礼。”
“看皇兄的面色似乎有些不对,可是今来温书太累了?”楚凉果然见到太子眼角乌黑,担忧地问。
太子望了望四周,又看了眼楚凉,似真非假地道:“还不是被后宫那个西域妃子给闹得。”
“西域妃子又怎么能闹得了皇兄。”楚彦一步一步地追问。
太子喟叹了口气说:“哼,自然是闹不到本太子的,只是母妃被那女人惹得烦闷极了。”
“皇兄,那妃子今日来实在太过分,父皇被她迷了心智,臣弟心里也是不舒服。不如咱们联手铲除了她?”楚凉在太子殿下的耳边道。
太子不可置信地看他一眼,“此话当真?”
要说平日里两人是对头,如果楚凉能少设点障碍给他,他就要谢天谢地了。如今他竟说要同自己联手铲除后宫里的女人,他还真怕是楚凉设的一个套。
楚凉点头,“自然是真的了,皇兄贵为太子殿下,臣弟若是骗了你,皇兄尽管报复便是。再者说了,那个女人,臣弟也觉得有些看不过去了……”
他的马屁拍得甚得太子之心,于是太子说:“既然如此,那你就同本太子一道去母后那处去吧。”
凤栖宫内,楚凉楚彦和太子三人一起向皇后请安。
皇后年过四十,却因精于保养看起来只有三十左右。头戴凤冠一身凤袍,慵懒地栖在凤椅上。
“老三老四这次过来是想同本宫一道合作了?”皇后的凤眸微眯,叫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楚凉点头,“正是,至于联手的好处皇后娘娘也心里也应该有数。”
皇后不像太子那般好对付,楚凉必须得全身心应对。不过也不像和太子似的说话费劲,有些话点到即可。
“母后,您的意思是……”太子蹑手蹑脚走到了皇后的身边,附耳过去想听听她的想法。
谁知一下被皇后拂到了一边,“到一边儿去,这么大了还腻着本宫,真是被宠坏了。”
“母后……”
“闭嘴。”
太子不敢多言,只有乖乖地闭嘴。
“凉儿,彦儿,如果你们能把那贱女人搬下来,就算本宫欠你们一个人情如何?”皇后之所以这么说可以有原因的。
一来,如果是通过楚凉的手铲除了那女人,她压根就不需要费多大的气力。二来嘛,如果不慎失手,她也可以及时退出。这所有的责任嘛,自然就这兄弟二人担着了。到时候太子可是离真龙天子的位置越来越近了……
楚彦有些犹豫,楚凉则思衬了一会儿过后立马点头,“儿臣必当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