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来到了省城停泊在一个小码头,母亲望着这急流的河水,想起自己的处境,不禁伤心起来:“老天呀,我如此失去我的身体和自由,难道是你给我的那种生活和安排吗?”一阵阵丑恶,羞耻,厌恶涌上心头,压迫着感到恶心而害臊,而恰恰相反,阿健纵欲无度,把这种恶心与害臊的事而洋洋得意。
母亲眼内充满怨恨,这种怨恨不是别的,正是人的本性对于那个降服了它的兽性的抗议,但是,自己只局限于这个船上,每一个动作,每一步都紧盯着,寸步难行,母亲开始抽烟了,脑子冒出各种杂乱不堪的想法,表现出来的不再是忧伤而是激怒,她用激愤的语言咒骂阿健的自私与狠心肠,带着冰冷与敌意,无法使自己平静下来。
阿健因多次的劝告起不了作用,也感到疲劳,便吩咐手下看好母亲,自己上岸溜达,嫉妒这头疯狂的野兽又在窝里咆哮起来,他心里妒忌母亲对生哥忠贞的爱,历历在目地看到母亲迷人而可恨的脸颊,多讨厌的感情,不能不受这种妒忌心理的折磨,而且从没停止过的折磨特别严重,永远盆据在他的心里,永远咬着他的心。经历一种烦躁不安的心理状态,这是他生活优势里从没试过的。
失去自由的母亲,整天在船上闷闷不乐,愁眉苦脸,这副脸相正是阿健每一夜都不痛快的,既危险又可恶,像掉进一个可悲的极度虚伪的深渊,这种局面就像两个囚犯互相仇恨对方,而又被锁链拴在一起,互相毒害对方的生活,而抍命不去正视它,两种感情在斗争,如地狱般在折磨,愤怒显得惶惑不安。
母亲借着抽烟来满足欲望,她想起和生哥甜蜜的日子,田野里的嘻嘻哈哈,小河边的海誓山盟,像一道阳光在河里掩映波涛嬉戏对影成双的情景,还有那棵象征他们爱情的棷榄树,爱情呀,就像鲜艳的玫瑰花插在我精心为生哥编织的布钱袋子,所有的梦想,所有的热情都熔成一个非常有力的字眼就是:生哥你这个名字,你是我整个世界,我全部的经历,可是现在能说什么呢?向誰倾诉。
母亲眼里闪着泪花,望着天空,脸上露出深受感动的神情,一种火般琼浆玉液流过并浇灌在心田,幸福日子飞快而甜蜜逝去,过去快乐未来的希望,昨天,今天,明天对恋人来说已不存在,美在世上不会长久,母亲似乎由于心情激动而颤抖了,听话的眼泪在脻毛上闪光,黑眼睛每一顾盼就发出愁情,伤心地叹息着。就这样,母亲在陷入沉思,陷入深深的悲痛想念生哥,以出奇的一幅又一幅的生动画面,以及另一端愤怒和屈辱的情绪熬煎着,被迫失去人身自由的母亲枯燥地在船上生活了二个月。
一天早晨,母亲走出船舱,看着周边停泊的小船,望着流淌的河水出神,她呼吸着清凉的空气,正想上岸走走,而阿健的手下不准母亲离开船上半步,母亲死灰一样的心情坐在船头的甲板上,想到这种生活的处境如此卑污就毛骨悚然,这根本不是过生活,为的是降服,这固然是种折磨,不能不吃苦头。
一会儿,阿健走了过来,望着脸色苍白毫无精神的母亲欲说什么,母亲将头部转向另一边,不理会他,阿健吩咐手下送来早餐,想和母亲一起吃,母亲厌恶地走开,忽然,汽船驶过河水起伏,船随着河水摇晃起来,母亲感觉一阵晕眩,突然呕吐起来,脸色随着呕吐紧抽的脸部变得像个重病人一样,阿健见状扶着母亲走入船舶休息,他紧张地望着母亲呼吸的呻吟声,发觉有异常,并叫手下到医院找医生,他还是不放心母亲上岸。
一小时后,医生来了,把脉络诊断,最后结果表明,医生说母亲怀孕了,这时的阿健暗暗喜在心头,母亲腹中的胎儿就是最好的筹码,而母亲听到这个消息陷入无奈的痛苦,嘴上说着有点闷气走出了船舶要喝点水。她反复思量着自己該怎么办?疑惑及内心矛盾:我应该爱这个孩子呢还是恨这个孩子?痛苦一种很特别的痛苦。
望向阿健得惩的样子,她无法选择,那种畜生似的生活是没有理由可说的,最后的借口就是生孩子,没有其它了,母亲眼内充满仇恨,她听任自己发作,就越发怒不可遏,做出不寻常的举动来表示狂怒的程度,感觉一定要揍他杀死他的欲望,但又知道自己无能无力,是完全不可能的,于是,为了泄愤顺手将装着稀饭的碗向着阿健仍了过去,阿健看着失去理智的母亲慌乱了,他闪开了,母亲更是气上心头,又拿着船上各种各样的东西仍了过去,水壶,木桶,小椅子等一边撕声力竭地狂叫:“滚!滚出去。”只见她全身抽搐并不是假装。
母亲这次真的发颠了,阿健看到此情景,已经不允许自己嫉妒了,他已被嫉妒的痛苦折磨得够呛了,狼狈地走出船上岸了,望着可憎离去的背影,母亲的眼神有点竭力加以掩饰的无奈,她挨着船舱内拿过烟合抽起烟来,望着外面的动静,想到自己的愚蠢和屈辱的处境,满脸冷若冰霜。她想起生哥说过的话:爱情是灵魂的结合,也是人的心灵母亲,孩子是老天赐予的礼物,是一种安慰,将来我们一定要有自己的孩子。
想着想着,不禁悲伤起来,一种卑鄙的愿望在瞬间充斥着全身,由此可见,爱情可以高高捧上天,也可以淹入泥土。可怜我吧,老天爷!为何你如此戏弄我,把这个生命留给我,很清楚这不是爱,而是自私和占有,此刻母亲用恶毒的语言咒骂着阿健的自私和狠心,明白自己只有二条路可选择:要么就将自己变成一个怪物,不断摧残自身机体,要么面对现实,迎接孩子降临的自然法则。
经此一劫,生哥将悲痛化作一股动力,开始忙碌于商行的事,大伯整天在外面赌博混,不务正业,五弟不甘于县城要往外闯了,只有小叔留下商行看铺。一段时间后,生哥的父母为生哥在附近村里找了门亲事随意成亲了,弥补生哥的心灵伤痛。生哥在念念不忘母亲中度过了几年,那天,有几个人拿着房契来到永生隆商行追债务,说生哥的大哥欠下的赌债,这时,生哥刚好去了省城,几天后回来目睹一切,气得暴跳如雷,为清还庞大的赌债,生哥只得结束了永生隆商行回乡了,愤怒的生哥赶走了大哥,从此,大哥整整一年时间不敢回乡。
不久,新中国成立,举国上下一遍欢腾,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土地改革运动开始了,对地主限制了没收其财产的范围,农发盼了几辈子有自己的土地,终于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