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对于那些侍妾是真没什么耐心,就算以往有什么情分,就凭着她们这么多年来一次又一次作死的表现,也磨得差不多了。之前在路上不曾约束她们,那是因为几个孩子对外面的风景也很感兴趣,而到了庄子之后,一如婉兮所说,这里将是她们要住一生的地方,是该好好挑选一番才是。
这次,胤禟之所以把这些人都带上,不为别的,只是想要确保府里以后没有那么多的麻烦。
眼下四哥接手的事情越来越多了,这等于他离上位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在他离开京城的时候,皇阿玛的身体虽说有好转,不过听御医的意思是不宜劳累。当御医的诊断确定以后,就意味着四哥往上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可以说现在的他即便不是皇帝,这权力也胜似皇帝了。
胤禟想着康熙的一些举动,不由得轻轻眯了眯眼眸,他心里清楚康熙对于新旧更替还是有一定排斥的,否则现在就应该是准备新帝上位的事,而非让四哥胤禛继续顶着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继承者之名处理一切。
不过这事他已经不想再插手了,自打上次的事情之后,似乎表面上他们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深情厚谊,但是事实如何只有他们心里清楚。胤禟本身不会再抓着这件事不放,但是私下里却抓紧时间为自己,或者说为整个郡王府布置一条后路。
历来为什么有帝王忌惮或者厌恶的人能得以善终,不为别的,正因为他们手里握着让人忌惮的势力和底牌。之前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经得起考验,可是事实却是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在某些时候的确犹如磐石一般,可某些时候遇上某些人,也可能脆弱得不堪一击。
“爷,弘旻他们都在找你呢!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躲清净了?”婉兮找到站在庄子附近的一个小山坡下的胤禟时,先冲着他行了一礼,随后才娇嗔地打趣道。
胤禟见婉兮过来,伸手将她揽到怀里,轻声道:“娇娇怎么过来了?爷听说你有事要安排,这才一个人出来的。”
他的话音刚落,婉兮便不依地道:“爷哪里是听说妾身有事才自己一个人出来的,妾身瞧着倒像是出来躲清净的。但是妾身还是希望爷有什么事情的话,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都说夫妻同心,齐力断金,妾身也想着试试。”
胤禟听她这么一说,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笑意来。他原本是不想把这些糟心事告诉婉兮的,甚至连同他对胤禛的猜忌也一并压在了心底,毕竟有些事情他能解决就不想让她太操心。不过他心里暗自防备胤禛的这件事,经她这么一提,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确需要提醒她一下,以免两人理念不合闹出什么笑话来。
说实话,若真是笑话,不在意也就过去了,他真正担心的是他们不同调的举动引起胤禛不必要的猜测,那就大事不妙了。
胤禟之所以站在胤禛这边,除去一开始的一点小心思,兄弟之情也占了一部分,还是很大的一部分,却没有想过最终这份支撑他们一起走下去的感情却因为德嫔出现了裂痕。也许胤禛会觉得愧疚,也以为只要他道歉就会揭过,可是胤禟心里却产生了危机感,一种对于未来的危机感。胤禛或许会因为他的能力和对他们一府的愧疚对他和他的子女予以优待,可是接下来上位的若不是弘晖,不,即便是弘晖,可未来有着太多未知的一切,谁又能保证他们就一定能给他或者说他的后代以庇护。
有了这样的想法,胤禟的心思就转开了,不只如此,他还得给老十一些帮助,毕竟那是无论做什么事都支持他,甚至从未怀疑过他的兄弟。
“你们都先退下吧!”胤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身边侍候的人离开。
林初九和听雨她们会意地冲着两人行了一礼,随后自觉地往后退去,但是并没有离得太远,至多也就是拉开一段距离,听不到两人的谈话,但是在两人有吩咐的时候,又能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这个分寸他们一向把握的很精准。
婉兮见胤禟将林初九等人摒退到一旁,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能不让心腹知道的事情,想来形势显得比她想象中来得还要严峻,“爷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说是难事也不算难事,可说不是难事,未来也可能会要了咱们的命!”胤禟说这话时,眉头紧皱,显然他开这个口,就是想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婉兮。
婉兮听了他的话,心里一惊,随后想到胤禟之前说得那些话。他们两人一直以来都很少有事隐瞒对方,所以不说心灵相通,却也极有默契。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种种,婉兮大致上能猜到一点。
“爷是下定决心了吗?”婉兮见胤禟不说话,不由得轻声问了一句。
她的话音刚落,胤禟的目光就投向了婉兮,脸上带着几分了然的神色。他就知道他的娇娇不同于一般女子,每每有什么事情绝对要比别人先察觉。不过这样也好,有这样的警惕心,总好过被人坑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胤禟回过神来,眼眸里闪过几分坚定,嘴角更是不自觉地扬起几分愉悦的弧度来,“多年的兄弟情还比不过一个把他不当数的德嫔,重情重情还是忘恩负义,这种事情谁又能分得清。爷这位四哥太过矛盾,可以说皇阿玛那句‘喜怒不定’的评价其实也没什么错,相反地甚是贴切,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有些事是咱们勉强不了的,那么咱们就只能趁此机会好好地发展一下手头的势力,以后若再有类似的情况,虽然不至于拼个你死我活,至少也要让对方不敢轻易动心思。”
婉兮听完之后,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赞同的神色来。之前她不知道胤禟心里的打算,但是上一世的教训告诉她,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的手上,那是最愚蠢的选择。
“爷既然已经决定了,妾身自然是全力配合爷的行动了,至于其他,有什么还能比爷和几个孩子来得更重要的。”婉兮面色平静,很显然她心里比谁都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也许雍亲王对他们一家还算不错,可是那也是在特定的环境之下,超出了这个预期,他接受不了,他们亦接受不了,毕竟没谁天生就是欠谁的。德嫔的确是他的生母,可是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三番四次地冲着他们动手,凭什么他们就只能自保不能反击。
都说做人做事要将心比心,雍亲王一味地希望他们无常付出,那他就想错了。德嫔和他们对他还得分出一个先后来,他和婉兮他们对于胤禟而言自然也要分出一个先后来。
“四哥以为他低头了,之前的事情就算揭过了,但是对于爷来说,之前的事情就像一个警报,让爷不得不重视起来,因为四哥还未上位就让爷开始觉得危险起来,那上位之后,爷又该如何?既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只能另外开辟新的道路,毕竟爷不只有自己,还有你们。”胤禟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幽暗又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婉兮靠在胤禟的怀里,鼻间熟悉的气息让她觉得无比的心安,但是她心里清楚这种心安只是暂时的,危机并不会因为雍亲王的上位而消失,相反地还会因此而带来无数的变化,以及潜在的威胁,所以他们想要过得安逸,又想守住现在的一切,那他们就得做出更多的准备。
“爷要知道上位者看待下面的人往往都是从上往下的,他们认为自己低头就是对别人最好的补偿,这一点从前的四哥也许不会做,但是随着身份的变化,这人心也开始变了。德嫔的下场肯定不会好,妾身听说她现在的处境不佳,活不了多久了。这听着像一个好消息,可是依着德嫔的性子,肯定会接受这样的结果,她会利用自己的死拉下更多的人,或者逼着四哥放了十四阿哥也说不定。”婉兮说这话时,不由得冲着胤禟眨了眨眼,眼神里满是狡黠。
说实话,婉兮自己也不明白,德嫔对于十四阿哥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这对母子相爱相杀,甚至为了利益互相出卖,末了,当所有人认为他们要鱼死网破之时,他们又能为彼此付出,还真是矛盾的存在。
“那就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胤禟冷笑一声,心里却觉得为了不影响他的计划,也是时候送德嫔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