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胤禛他们父子起来,原本是想略微收拾一下就回府的,却不想父子俩才起来,庄子里该准备的统统都给他们准备好了不说,就连胤禟他们也统统起来了。
“九弟,你们怎么都起来了?”胤禛看着举步迎上来的胤禟等人,心里一阵发热。
“还能怎么样?四哥来了弟弟的庄子,弟弟若是让四哥和侄子们饿着肚子回去,那就是弟弟的不是。走,咱们去用早膳,马车和其他东西都让人收拾好了,吃完就可以直接上路。”胤禟边说边前,一副不吃完就不能走的样子看得胤禛略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胤禛并没有拒绝胤禟的好意,只是平静地跟在他身后,毕竟他不吃孩子们也要吃,这回京城的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若真是滴水未尽就出发,也不知道几个孩子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弘晖虽急,却也明白九叔他们是一片好意,只是因着心中有事,用早膳时他的动作还是带着一丝急切,但是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胤禛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开口。
用过早膳后,胤禛便带着弘晖他们一起上了马车,除开已知情的弘晖和还算经常过来的弘昀,其他几个小家伙都玩得不想走了,要不是胤禛板着一冷脸,他们可能不是一脸不舍,而是直接嚎着要留下了。
可惜不管他们怎么想,要走的还是要走的,毕竟做主的是他们阿玛不是别人。
一行人急赶慢赶的,终于还是在中午时间赶回了京城。下了马车,胤禛领着弘晖他们一起去正院。谁知刚到正院,还没来得及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来人,快来人,福晋又发病了,快请御医。”从屋里冲出来的不是别有,正是双儿,等她抬头见到胤禛和弘晖等人,立马神情慌张地迎了上去。胤禛冰冷的目光落在双儿身上,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嘴里却不敢把乌拉那拉氏交代的那些话给嚷出来,而是低声道:“王爷,福晋病发,奴婢正打算人去请御医。”
“行了。”胤禛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一旁的苏培盛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御医请来。”
苏培盛应声,转身前,目光扫了一眼看起来井井有条的正院,之前他还不明白为什么主子爷要让正院的人老老实实的,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做给大阿哥看的。好在他安排的及时,否则真出了什么差错,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胤禛看了一眼弘晖,举步往前,弘晖跟在他身后,父子俩一进到内室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另外让他们觉得有些不适的就是屋子有光线,窗子什么的都给遮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胤禛不耐地皱起眉头,冷声问道。
珠儿不比双儿,胆子要小些,一听胤禛好似发脾气的语气,小腿一软,整个人就跪了下来,哆嗦地道:“回王爷,福晋说外面的光线闪了她的眼,让奴婢们把门窗都遮起来,奴婢们没法,只能照着福晋的话做。”
“行了,福晋现在怎么样了?”胤禛不想在这些没用的问题上打转,直接问起乌拉那拉氏的情况。
“回王爷,御医说福晋郁结于心,感染风寒,若是好好静养,定然能恢复。可是福晋心对太重,这病情慢慢地也越拖越重。”顶着胤禛的目光,珠儿哪敢说半句逾矩的话。
胤禛眯着双眼,看着这一个两个丫鬟的表现,脸上闪过一丝冷意,脑子里却认同了胤禟的话,觉得不管是乌拉那拉氏也好,她身边的人也罢,都得清理了,至少不能让这些人毁了弘晖。
“额娘,儿子回来了。”弘晖蹲在床前,看着形销骨立的乌拉那拉氏,眼眶微红地道。
胤禛就静静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直到御医过来,胤禛才拉着弘晖站到一旁。只是在此之前,他让珠儿将屋里的门窗都打开,毕竟这屋里的气味是真的让人难以忍受。
御医得了苏培盛的暗示,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总之,乌拉那拉氏的病都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同别人无关。另外,她的病情越来越重也不是因为别的,完全是她不听嘱咐,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说罢,御医给乌拉那拉氏扎了几针,眼瞅着人快醒了,御医借着开药的借口也就出去了。
乌拉那拉氏昏昏沉沉的,整个人不在状态,这些日子以来,她醒来不是诅咒婉兮就是嘱咐双儿她们一定要按计划给她报仇。这不,睁开眼的瞬间,她不问胤禛,不问弘晖,张嘴就骂了起来,“都怪完颜氏那个贱人,若不是她,本福晋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胤禛和弘晖站在一旁,两人脸上都着几分尴尬和无奈。若说弘晖之前还胡思乱想地认为后院可能有人对乌拉那拉氏下手的话,那么现在他真的觉得自己的额娘就像阿玛说得那样,有些冥顽不灵。
一旁的双儿和珠儿倒是想提醒她,无奈胤禛的气场太强,再加上苏培盛警告的目光,两人最终只能缩着肩退后两步,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乌拉那拉氏正骂得兴起,谁知眼角的作余光微微一扫,竟看到胤禛和弘晖着在不远处,冷眼瞅着她,一时间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王爷,你和弘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王爷终于肯相信妾身的话了吗?”乌拉那拉氏那仿若回光返照一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两手撑着床沿,整个人转向胤禛的方向,目光殷切期盼地望着他。
这些日子以来,自打她病倒开始,她就困在了这间屋子里,犹如困兽一般。没有娘家撑腰,没有儿子的支持,此刻的她就像所有被打落尘埃的人一般,面对命运束手无策。
弘晖看着犹如疯妇一般的乌拉那拉氏,只觉得心疼非常。以往乌拉那拉氏对他严格要求,他只觉得是为了他好,少了关心,他也可以体谅她的无奈,但是为什么仅仅只有一个人能倾听他的心声,她却这般容不得。
乌拉那拉氏没有注意到弘晖面如死灰的表情,而是满脑子都希望胤禛认同她的想法。此时胤禛没有出声,她就好似想要说服他一般,把婉兮贬得一文不值,只差没说婉兮杀了她全家一般。
“去把御医请来,就说福晋魔障了,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胤禛挥了挥手,将苏培盛如到跟前来,声音清清冷冷 ,不大不小,却足够屋里的人都听到,甚至听得一清二楚。
“王爷这是说得什么话!妾身根本就没有魔障,妾身清醒得很,是你们,是你们被完颜氏那个贱人给迷惑了。”乌拉那拉氏一下子就变得激动起来了,她想要起身,却不想连坐着这个动作都难以维持,最终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双儿和珠儿见状,立马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查看她的情况,见她没有大碍,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弘晖也被乌拉那拉氏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上前却被胤禛放在肩上的手给阻止了。回过头,对上胤禛面无表情的脸,他不由地轻唤一声,“阿玛。”
“你额娘只是病了,不要因为这样就影响到自己的判断!什么人对你好,什么人对你不好,你心里要明白,一如阿玛,从小就不得你玛嬷的喜欢,所以你得明白,这世上并非每个额娘都是真心爱着自己的孩子的。”清清冷冷,无喜无悲,胤禛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弘晖抬起头来,恰好与胤禛对视一眼,胤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脸上闪过几分冷意。
在胤禛说这些话之前,弘晖从未想过自己的额娘可能不爱自己,但是现在看着扯着嗓子却骂不出多大声的乌拉那拉氏,他却觉得迷惑了。难道他和阿玛一样,都是不得额娘喜欢的孩子吗?
乌拉那拉氏听清胤禛的话,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梗到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可让她觉得心颤的却是胤禛话里透露出的意思——弘晖和他一样不受额娘待见!
不受待见!
那岂不是要彻底抹去她在弘晖心中的地位,想到这里,她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想开口解释,却因为刚才用力过度,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甚至她还能感觉一阵晕眩感。
双儿和珠儿站在一旁,面色惊疑不定,她们看着又要陷入昏迷的福晋,整个人顿时觉得不好了。王爷的话都说到这份上,端看大阿哥的表情就知道听进见了,结果到了该解释的时候,福晋晕了,这算什么?变相承认了吗?
“福晋,福晋……”两人一人掐乌拉那拉氏的人中,一人掐手心,反正是想让她迅速打起精神来,而不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行了,你们这是要掐死本福晋吗?”乌拉那拉氏感觉到疼痛,不由得挣扎了两下,声音比起之前一下子高了不少。
弘晖却不想再听再看乌拉那拉氏辱骂指责九婶了,他真的不明白一个是额娘,一个是九婶,为什么就不能和平相处?不,是为什么他额娘就不能容忍别人真心关心他?想到这里,弘晖不由一脸难过地往外跑了出去。
胤禛见状,并没有阻拦,只是对着不远处的苏培盛使了个眼色,苏培盛便直接跟了上去。
乌拉那拉氏看着跑出去的弘晖,脸上不由地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来,毕竟在此之前弘晖对她是相当尊敬和孝顺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用失望的表情看着她,更没有直接丢下她离开的事情发生,可现在这算什么,被斩断最后的希望吗?
“王爷,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妾身对弘晖的感情绝对不比任何人少,你这样说分明就是要让他忘了妾身这个额娘啊!”乌拉那拉氏的声音悲戚,语调却不怎么高,想来此时也不过就是强弩之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