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侧福晋的话,这索绰罗夫人不是顾念姐妹之情来探病的,而是趁着机会来嘲笑奚落福晋的。”听雨见婉兮问她,脸上立马闪过一丝兴奋,想来是早就把事情打听清楚了,等婉兮开口问了。
“嘲笑?奚落?难道她不知道董鄂氏已经病入膏肓了吗?”婉兮以手托腮,眉桃微挑,显然是没有想到这对姐妹之间的矛盾居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
之前听听雨说起董鄂府的矛盾,从庄子里回来更是亲自碰到过,本以为闹到这份上,肯定是老死不相往来,现在瞧着似乎也没她想得那么糟。
“侧福晋,这种事知道与不知道其实没什么区别。福晋向来不把她庶出的姐妹当人看,同她额娘一起把人往死里整,一个个过得都不好,这些人自然恨毒了她。这个索绰罗夫人算是过得不错的,否则也不能三番两次地给福晋难看,更不能帮她姨娘夺了董鄂夫人的管家权。”听雨手舞足蹈的说着,显然是觉得董鄂家这些八卦还挺能娱乐人的。
婉兮听了这些话,不仅一点儿都不同情董鄂氏,相反地觉得她罪有应得。有人说人死债消,可不是受伤的人永远不懂什么叫万死难辞其咎,“那董鄂夫人的日子岂不是很难过?”
“难过也谈不上,这位索绰罗夫人的姨娘性子柔弱,最多也就是不理会董鄂夫人,说为难,还不至于。”轻叹一口气,听雨真心觉得可惜,若是这位姨娘跟她女儿一样记仇,指不定这场大戏能更精彩一些。
别看听雨只是一个小丫鬟,可她也是记仇的。江南遇刺,皇宫遇险,种种事迹,但凡参与的,即便她只是被连累的,她也深恨这些人,就算没有能力对付这些人,可不妨碍她看这些人的笑话,吐这些人的槽。
婉兮轻拧着眉头,心里微微有些不高兴。当初江南遇刺那件事,掺和进来的人都倒了霉,八福晋死了,董鄂氏半死不活地躺着,就连四福晋也被关了起来,凭什么就她伊尔根觉罗氏要有例外。
“那这位索绰罗夫人能罢休?”婉兮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听雨问。
“怎么可能罢休?只是这董鄂夫人到底占着长辈的名头,再加上董鄂大人那六亲不认的性子,索绰罗夫人行事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的,所以反倒便宜了董鄂夫人。”听雨皱了皱鼻子,满脸可惜地道。
听了听雨的话,婉兮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轻笑道:“那还不简单。这管家权不在董鄂人手中,那就说明她现在处境并不是好,行事也不如去,而且有索绰罗夫人在,这消息定然不会像从前那灵通,所以听雨你得把福晋重病的消息传过去。”
听雨听她如此说,神情微微怔了一下,随后一脸笑意地附和道:“侧福晋,你说得太对了。董鄂夫人同福晋母女情深,定然很想知道对方的近况,咱们做做好事帮着传传消息也是应该的。”说罢,听雨冲着婉兮行礼了一礼,转身退到门外,这才想起自己进来的目的,又不由探头看向婉兮,轻声问道:“侧福晋,这索绰罗夫人来拜访福晋的事允还是不允啊?”
听雨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听琴不由地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不客气地道:“自然是允了,侧福晋既然连人家母女之情都成全了,还会阻拦福晋和索绰罗人之间的姐妹之情吗?”
“对哦!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听雨闻言,不由地拍了拍手,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得听琴直翻白眼。
婉兮手撑着下巴,看向听琴和听雨的目光满是笑意,最后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附和听琴的话。
“行了,快去吧!该怎么办你都知道的。”婉兮轻笑两声,这才出声说道。
听雨点了点头,握着小拳头,一脸欢快地准备使坏去了,不,不是使坏,是成全人家母女以及姐妹之间的感情。
另一边,得到婉兮的回复,不说姚姨娘,就是玉惠也暗自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们都担心婉兮会拒绝,好在婉兮并没有拒绝。
“玉惠,这次之后,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要答应姨娘不再掺和夫人和福晋之间的事。别看你阿玛现在客气,一旦你帮不上忙,又会像从前那样,姨娘不愿意你再受这种气,所以算了吧,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姚姨娘看着坐在身边的玉惠,握着她微微有些发凉的手,一脸语重心长地道。
她是真心为自己女儿打算的,不管曾经对这门婚事有多么不满,如今木已成舟,又有了孩子,以前的种种就让它烟消云散吧!何况这些日子女儿也没少出气。反正这人不能死在她们手上,与其一直纠缠在一起,还不如果断一点,把这些牵绊都斩断。
玉惠自然明白婉姨娘的意思,自打上次她答应姚姨娘要结束这一切后,也想了很多。就算不为她自己,她也得为姚姨娘和自己的孩子做番打算,毕竟花无百日红,花太多的时间在这些人身上,忽略了根本,最终倒霉的还是她自己。微微偏了偏头,玉惠对上姚姨娘的眼神,脸上露出几分淡笑,低声道:“姨娘,你放心吧!这次之后我可能会有很长时间不会再回府了,你自己要多加小心。虽然我不想让你枉做小人,但是姨娘还是趁着手上有权力的时候,给自己安排一条后路。”
“姨娘都明白。这家掌得名不正言不顺,就算夫人有错不能掌家,这家也不是姨娘能掌的。等你安稳下来,姨娘就把这掌家权交出去,她们谁愿意接手就谁接手,姨娘不要这烫手山芋。”她的心不大,只要她的女儿好,她什么都好,不过因着掌家的关系,她对于朝堂上的动静也有了些许了解,是矣,就算玉惠不说,她也会趁机为自己女儿谋划一番的。
说到底,姚姨娘也好,玉惠也罢,从来就没把失望放在董鄂·七十身上。
两天之后,玉惠好好打扮一番,一脸精神奕奕地带着准备好的礼品去了郡王府。虽然董鄂氏才是嫡室,但是她现在病卧在榻,万事都由婉兮做主。人家没拦着她了结这一切,她自然也不能太过无礼,是矣,玉惠进董鄂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带来的礼品闺蜜去了清漪院。
对此,婉兮虽然吃惊,却并没有见玉惠,只是示意听雨将董鄂氏的情况和境遇在不经意间统统告诉了玉惠。
玉惠听了听雨的话,也很是吃了一惊,虽然在来之前她也曾打探过董鄂氏的一些消息,虽然不全面却也不算少。原本她以为自己准备已经够充分了,现在听了听雨的话,她才知道董鄂氏的处境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
真是老天开眼!
辞别听雨,玉惠带着两个丫鬟到正院时,就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正院的萧条吓了一跳。昔日这院子人来人往的,有多风光,用门庭若市来形容也不为过,可现在呢,别说小猫三两只,就连院子里侍候的人也无精打彩的,这对比还真是天差地别。
“四……索绰罗夫人,您怎么来了?”端着药确定出来的珍珠看见站在门口的玉惠,下意识地往前迎了几步,开口的瞬间,发现自己称呼有误,改了口,这才冲着她行礼问安。
玉惠看着神情憔悴的珍珠,眼眸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往日别说董鄂氏,就是珍珠她们这些大丫鬟都不曾将她一个庶出的小姐看在眼里,可现在呢,她们谁敢看不起她。
“姐姐现在可是醒了,若是方便,本夫人想进去和姐姐说说话。”玉惠冷眼望着珍珠,说出来的话看似询问,实际上在她问的同时就已经抬脚往层里走去了。
珍珠见状,几乎全身上下都因此泌出了冷汗。别看董鄂氏如此落了难,可人家那脾气真是一点不见收敛,相反地还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这可没少让她们吃苦受罪。现在若是让玉惠直接进去,她敢保证下一刻,董鄂氏就是使出吃奶的使也会把她掐个半死。
“索绰罗夫人请留步。”珍珠快步上前,拦住玉惠的去路。
“怎么?你这是在阻拦本夫人探望姐吗?”玉惠眉头微挑,原本露出丝丝笑意的小脸猛地冷了来。
珍珠的腿轻轻抖了抖,面上却故作镇静地道:“奴婢岂敢。只是见与不见看得还是福晋的意思,所以还请夫人稍等,奴婢这就进去禀报。”
玉惠看着珍珠的背景,一声冷笑,都到了这般田地,还摆着这么大的架子。难怪,难怪身为正室却落得这般涂地,无他,就是爱作死罢了。
珍珠进屋前,眼角的余光一眼盯着玉惠,见她站在原地,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等进了室内,看着跪在地上的胭脂,冲着躺在床榻上的董鄂氏行了一礼,轻声道:“福晋,索绰罗夫人在外面求见,您是见还是不见?”
“索绰罗夫人?”董鄂氏微微一愣,随后才想起玉惠嫁得好像就是索绰罗家,“她来干什么?来看本福晋的笑话吗?不见,让她给本福晋滚,滚得远远的。”
珍珠看着歇斯底里的董鄂氏,不由地后退两步,正想着出去回话,却听到玉惠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哟!人人都道姐姐病重,妹妹瞧着,姐姐这精神好得很嘛,中气十足的,比那男人不差。”玉惠一开口,那真是半点情面不留,只差没说董鄂氏在装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