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那我怎么办?”玉惠仰头望着她,似在等一个答案。
“怎么办?等着啊!”董鄂氏一脸讥诮地笑道。
她能用得上,那便给玉惠机会,她若用不上,玉惠还能反了她不曾。况且她也不是没有给玉惠机会,而是玉惠自己不争气,这么长的时间,不说爷,就连完颜氏都没有拿下,还有什么用。
玉惠看着董鄂氏满脸讥诮的模样,所有的话都被梗在喉咙里,内心的屈辱和委屈,让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此刻她可以肯定,董鄂氏是把她当成了弃子,她此时的表情只是在指责她的无用,而非为她着想。
董鄂氏看着无声流泪的玉惠,心中觉得快意,长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任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一旁的尹嬷嬷看着董鄂氏得意洋洋的模样,再看低垂着头的玉惠,心中长叹一口气,好在这位四姑娘还没成功,否则日后怕是要和福晋离心。
“行了,哭什么,不过是让你等着,又不是让你无路可走,晦气。”董鄂氏冷冷地看了一眼跪在下方的玉惠,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整个过程中,她连眉头都没挑一下。
玉惠满腔的愤怒都只能压抑在心底,修剪整齐的指甲因着太过用力而刺破了掌心的嫩肉,可她一点都感觉不到疼。她只是觉得心里无比的麻木,她想嘶吼,想叫嚣,想反抗……但她只能是想,并不能做。
“姐姐,我……”欲言又止,玉惠想说她真的喜欢九阿哥,想说她真的可以帮她的忙,但是对上董鄂氏冷漠的双眼,她知道说再多都是惘然。她的心已经开始麻木了,之前她毫无选择地被送到这边,现在难道她又要毫无选择地等着被她们再次送走吗?
“玉惠,你记住,你是来帮本福晋的,不是来给本福晋添乱的。所以别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给本福晋看。你要知道,本福晋给了你不少机会,可你一次都没有抓住,这怪谁。”董鄂氏声音冷硬,态度霸道,那种只顾自己,不顾别人只顾自己的做事的风格能让人的血瞬间凝结成冰。
玉惠已经没有想抗争的心思了,她呆呆地盯着自己手背上的泪水,心里越发地觉得麻木。她只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男人,所以她就只能这样被人摆布。
尹嬷嬷见状,看了翡翠一眼,示意她把玉惠给扶走。
这种事情,不管是玉惠这个庶小姐还是尹嬷嬷她们这些奴才,都只能接受,不能反抗,毕竟她们的命运一直都掌握在董鄂氏的手上,而非她们自己的手上。
当玉惠被翡翠搀扶着回来时,那副了无生趣的样子吓了喜儿一大跳,心里更是有些惴惴不安,暗自猜测着是不是四姑娘去清漪院时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还愣着干什么,先去给姑娘倒杯热茶来。”翡翠见喜儿跟在一旁,那手无足措的样子看着着实碍眼。
“哦哦,奴婢马上去。”喜儿脾气好,被她翡翠吼了一句也不在意,向玉惠行了个礼,立马转身出去了。
玉惠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面色黯淡,颇有一种认命的感觉。
翡翠看着好似认命的玉惠,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随后语带鼓惑地道:“姑娘,你也不要太伤心,福晋虽然说得强硬,可是你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机会?”凄然一笑,玉惠却无法再燃起丝丝涟漪来,“我还有什么机会,九阿哥一回来不是去书房就是去清漪院,而这两个地方,我都进不去,难不成你还有法子让九阿哥来这个院子不成。”
虽说这后院大权早就被分化了,但是作为福晋,董鄂氏还是有不少小特权的,比如给玉惠安排的这个小院子,虽然是在正院里,却因为一个拱门和花草的关系,显得更像一个独立的小院子。
“有何不可。”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翡翠不由地凑到玉惠耳边,窃窃私语几句,便见玉惠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两眼更是发光。
只是两人说得起劲,却没有注意到门外端着一杯茶的喜儿已经将她们的话一一听在耳里,虽然后续并不清楚,但是大致上也能猜出她们定然是有什么计划。
“姑娘,姑娘,茶来了。”喜儿稍等了一会儿,眼瞧着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不由地装作刚到的模样,一脸莽撞地走了进来。
玉惠和翡翠听到她的声音,陡然分开,两人一起看向喜儿,见她咋呼地将茶盏递给玉惠,两人便知她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时间,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喜儿,你咋咋呼呼的干什么,姑娘又没催着你。”翡翠拍拍胸口,心里直呼惊险,要是真的被喜儿听到了,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今时不如往日,这府里就剩她一人能为主子办事,很多地方都施展不开,而且遇事也不能像从前那般解决的利落,所以一般能不动手自然是不要动手,否则她这条小命怕是难保。
“奴婢只是瞧着姑娘难受,这才急了些。”喜儿看着翡翠,小声说道。
玉惠见喜儿关心自己,心里微暖,却没想将才的事情告诉她。两个丫鬟,若翡翠算机灵的,那喜儿就是愚笨的,她为人不错,玉惠也喜欢,甚至多几分信任,但是能用上的地方却不多。
“无事,喜儿也是一片好意。”玉惠笑着安抚两句,也就不再说了。
翡翠倒是想再斥几句,不过眼瞧着玉惠一脸疲惫的样子,呼得闭上嘴,侍候她回屋歇息。
翊坤宫里,宜妃倚在美人榻上小歇,榻旁,许二喜正弯着身子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禀告给宜妃,眼瞧着许二喜的声音又低又轻,便知这些消息并不怎么样。
之前宜妃就曾断言康熙定然会为了名声而对德妃心软,现在瞧着康熙还未给德妃解禁,但是塞外之行,却点了她和德妃两人伴驾,这是何等的讽刺。
“娘娘,永和宫那边可还要继续盯着?”许二喜见宜妃没有动静,不由地问了一声。
一旁的齐嬷嬷看着宜妃不为所动的模样,心里也略显担忧,这德妃本就是自家娘娘的死对头,好不容易才打压去,没想到这安生日子才过不久,这德妃便又翻身了。
宜妃没有睁开双眼,只是轻声道:“永和宫继续盯着,本宫要倒是要看看这乌雅氏是否还能像从一样光鲜。”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会在人心里留下痕迹,德妃之前的种种不说让康熙动了杀心,却也留有疙瘩。康熙年纪越大,心越软,可再软他也是一个帝王,容不得别人一再挑衅,所以上一次德妃侥幸过了,这一次宜妃就不信她还能幸运过关。
“奴才遵命。”许二喜闻言,向宜妃行了礼,这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陪在一旁的齐嬷嬷见宜妃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由地轻声劝慰道:“娘娘心里若是难受,不如想法将这事给搅和了。”
“搅和!不,本宫不仅不能搅和,本宫还得促成此事。”宜妃想着自己心里的打算,脸上的笑意不由地浓烈了几分。
她不只要算计德妃,她还要让德妃主动钻进自己设得套里,而这次塞外之行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倒是她德妃就算是后悔,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曾经嫌弃的四阿哥叫已故的佟皇后一句皇额娘。
当然,四阿哥成嫡子故然让很多人难以接受,但是有志者事竞成,就康熙那自认情种却无情种的模样,大概会因为佟皇后而有所动摇吧!
嫉妒吗?
曾经的宜妃也曾嫉妒,更为了康熙的宠爱和佟氏争过,只是有些事看穿了,也就那么回事,旁人都以为她多爱康熙,而事实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对这个男人早已绝望,会希望他来,也不过是因为要在这后宫里生存,和他的宠爱分不开。
“娘娘的意思是要趁这机会给德妃娘娘最后一击。”齐嬷嬷会意地道。
“也算不上最后一击,不过是想让她知道自己有多愚蠢罢了。”宜妃眼里透着笑,嘴上却没有解释太多。
齐嬷嬷点点头,并没有多问,毕竟德妃苛待四阿哥那点破事,别说宫里,就是宫外也一清二楚,毕竟上次的事情闹得太大,这四九城里,但凡消息灵通点的都知道。要不说这么多的阿哥都针对胤祯,还不是因为知道德妃往后院伸手的事。
这件事,康熙虽然没有亲自下旨,但是从各府陆续有女眷‘病亡’一事上,不难看出康熙的手段。现在德妃通过种种努力才算是得到康熙的原谅,若这种努力仅仅只是一个假象,依着康熙的性子,怕是不那么容易过关吧!
待宜妃起身,齐嬷嬷立马唤明心她们进来侍候,明心、明语领着一溜的小宫女进屋,众人各思其职,有条不紊地围着宜妃,很快便将宜妃伺候妥当了。
“明语,准备一些皇上爱吃的点心送过去,路上若是遇上其他人,记得添上一句,皇上近来喜欢参汤。”宜妃拢了拢发髻,想着心软的康熙,嗤笑一声,吩咐道。
明语和明心都是宜妃的心腹,两人跟了宜妃这么多年,如何能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奴婢这就去。”明语向宜妃行了个礼,躬身退了出去。
宜妃举步往外,站在殿门前,望着御书房的方向,宜妃笑得格外灿烂,“皇上,面对一堆的参汤,点心应该显得格外合心意吧!”
齐嬷嬷跟在宜妃身后,嘴角含笑,她就说娘娘怎无故往御书房里送点心,现在瞧着似在打德妃的脸。也是,这参汤喝多了上火,有害无益,不长长教训,就是皇上也没记性。
御书房里,李德全看着大堆的参汤就知道是因谁之故,心中埋怨,却也只能如实禀告,最后再将这些参汤,一一分与殿里侍候的人喝。
“皇上,这是诸位娘娘派人送来的参汤,这是宜妃娘娘让人送来的点心。”李德全进了殿内,冲着康熙行了一礼后,如实禀告。
“这全是参汤?”康熙看着面前摆着的食盒,声音微冷。
御书房作为康熙办公的地方,是不允许嫔妃靠近的,除非他亲自宣召,而今因着德妃之故,他这里都快成摆放汤水的御膳房了。
“李德全,吩咐下去,就说朕不喜这些汤汤水水,让妃以后不要送了。”康熙点明德妃,也是因为这一切都是德妃引起的,平白斥责其他宫妃有失妥当。
李德全有些呆愣地看着他,眼睛眨巴两下,这才回过神来,“是,奴才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