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张良跟着若兮走上前去,却只看见了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将那里围得水泄不通,什么也看不见。张良微微用力,就带着若兮挤了进去,只见一群人在对着地上的一名男子拳打脚踢,这男子一身破烂衣裳,蓬头垢面,当真落魄至极,与街上的普通乞丐一般无二。唯一的不同是他背后背负着一把长剑,细长的剑刃窄如柳叶,狀似鱼肠,剑柄不长,剑锷却是最为奇特,宛如一轮圆月。
看清这男子模样,张良便认了出来,正是数月前带天明少羽上街时所见的落魄子韩信。怎么如今还是这模样。
看张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若兮不禁问道:“你认识?”
“嗯。”点了点头,张良将当日韩信甘受胯下之辱一事简单说给了若兮,若兮眨了眨眼,笑道:“那你还不去帮他。”
那样的侮辱都能忍受,这个男人的心胸城府当是深不可测。而这样一个男人,未必能成为朋友,但绝对会是一个好的伙伴。是未来不可或缺的一大助力。
张良笑笑,上前一步便打算进去解围,可惜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又有人不断挡在他面前,一时也挤不进去了。正打算出声制止,却听得一道洪亮的声音喝断了众人。
“都停手。”
所有人都循着声源望去,待看清这人模样之时心里又俱是一愣,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便一直坐在旁边摆摊的一位青年,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破布衣裳,看打扮竟比韩信也强不了多少。
看着这比乞丐更乞丐的青年,人们根本难以把方才那洪亮的声音和他联系起来。就在众人发愣的当口,青年再次开口了,“也该适可而止了吧,不就两个包子吗?再说了这小伙子也说他以后会还的,你们也至于。”
说着还从怀中掏了几文钱扔到了一边的包子摊上,道:“钱给你了,小气样。”
卖包子的小贩赶紧捡了起来,心里暗自啐了一口,几文钱不是钱啊,自己的包子还能让人白吃吗。
众人一看没了热闹可看,也纷纷散落了开来,那几个打人的也都收了手,世上就是有这好管闲事的人。明明不关己事,动起手来倒比谁都快,好像有多大冤仇似的。
若兮和张良默默地看着这一出闹剧,若兮耸了耸肩,“得,你这收买人的机会也没了。”
张良摇了摇头,上前捡起韩信的包袱,拍了拍上面的土,递还给了韩信。韩信一手接过,默默地搭在肩上,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才开口道:“多谢。”言简意赅,甚至连对谁说的都没有说清楚。
地上的青年倒是扬了扬手,咧嘴笑道:“不用谢,不用谢。真想谢你就照顾照顾我的生意吧,不过看你也没那钱,唉,算了。”
韩信驻足沉默了半晌闷不做声便离开了。
张良回首看了那青年一眼,转身便带着若兮离开了,见若兮一副深思的样子,张良不禁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呢?”
“刚才那个男人,恐怕比韩信更厉害呢。”若兮忽然开口道。
张良没有质疑,韩信或能成为一代将才,但并无半分上位者资质。而方才的青年却不同,深谙世事,只闻其声也可知他的自信,而且此人心机更深,他旁观一切,却不在一开始出手相助,而是选在众人动手之后,这样才能更好地卖韩信一个人情。
见张良没有反驳自己,若兮反问道:“那你为何不和他谈谈?”
张良笑了笑,笑中颇有几分神秘,“若是有缘,自然还能再见。”
将军府内。
胡亥独坐在以前扶苏的房间中,随手拿了一卷书简漫不经心地翻着,以前他开始识字的时候还常常跑去扶苏的书房,那里藏书最为丰富。但后来扶苏越来越忙,而他又素来不喜欢甘罗那家伙,自然是没再去过。
此时屋内还立着另一个人,正是赵高。赵高简单向胡亥说明了一下这半年来自己的行事。
“这么说,那丁掌柜是你授意放走的?”胡亥开口问道,其实赵高背着李斯做了不少事,对卫庄出手,争夺天机铜盘,对小圣贤庄出手。但今日下午才提到过的丁掌柜的事让他留了心,这才选这个问了出来。
赵高道:“也不是,是有人托胜七之手,用箱子和我交换了丁掌柜的性命。”
“你得到箱子了?”胡亥眼前一亮,赵高这么多年有所图谋他也是清楚的。
“是的。”
“嗯,用小圣贤庄的安危换来一个箱子,这生意挺划算的。”胡亥笑了笑,苍龙七宿的秘密,李斯想知道,阴阳家更想知道,但盒子几乎都在阴阳家手里,而现在他们得到了箱子,李斯到头来又有什么?
“世子此言差矣。”
“哦?”
赵高嘴角微微上扬,声线清冷,凉凉地说道:“放走了丁掌柜也难保小圣贤庄的安全。”
胡亥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卫庄的流沙现在按兵不动,蜃楼也已经离开,所以你打算?”
“不。”出乎意料地,赵高却否定了胡亥的猜想,道,“为时尚早,且不说此刻小圣贤庄确实已做足了准备,最重要的是,相国大人那里也没有准备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