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其一,哀家道你三宗大错,你可知道是那三宗?”太后厉目一扫权臣,有些伸长耳朵和睁大眼睛的人,忙将头垂得低低的,不敢再听墙角。
“儿臣愚钝,请母后明示。”紫浩本就多喝了些酒,酒劲儿一上来,也没那么明智了。
太后又是一声冷哼,细细数落紫浩的罪来:“其一,你污韩丞相清廉之名;其二,你罢皇后立太子之愚;其三,你放任朝堂主事之惰;这三宗大罪,你可认?”
紫浩脑中清醒片刻,转瞬又混沌不灵,听太后念其三宗大罪,他却是一宗也没有错过:“母后,韩丞相乃扶桑王爷,其妻子又是安南贵族的千金,他们会在颂紫,其本身就是怀着某种目的,他们期满儿臣身份,儿臣应律问罪;罢皇后是因为慎怜儿原是细作的后人,儿臣颂紫之皇,怎能立细作的后人为后,而今曼皇后为儿臣生下皇子,理应立其为太子;朝堂主事虽然权权放给了丞相,可每件事儿臣必会过问,丞相之下的大臣也会监督;母后的三宗大罪,儿臣不认。”
紫浩说得有理有据,太后倒一时不知道如何接口。目光求救般看向紫倾,紫倾只勾起唇含笑。太后脑中主意瞬出,对着紫浩一拍案几。
“韩丞相的身份,哀家早就知晓,是哀家勒令让丞相不要外传的,你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如今知道了,便还丞相清名,以洗丞相之屈。”
看殿中大臣们似有不服,太后也知道如此一说没有实质的证据,于是接着道:“众卿可还记得天竺五年,外邦王子一一入皇城,在宴请扶桑等五国王子时,那晚哀家身边坐着郡主,那个郡主便是丞相的女儿,十三王爷的王妃,哀家的义女。就是因为知道丞相的身分,哀家才下旨让丞相的女儿嫁入王府,后来丞相要辞官,也是哀家应允。”
众大臣像是在迷雾中被突然点醒一般,原来一切的一切,全是太后老人家暗里策划的,难怪人家丞相的女儿要嫁入王府,原来是太后知道她老爹的秘密,这才不顾名声,嫁给断袖的十三王爷。
可当时怎么听说是韩翎进宫救太后下的旨啊,再一反想,众臣心底也就明了了,这只是太后放出来的表象,事实还是太后抓了丞相家的把柄,威胁人家韩翎。
想着想着,有些大臣都能想到,为什么自己家儿子上丞相家提亲被拒了,原来太后早就暗里下了令,不上韩翎外嫁,只是为她家的十三王爷留备的。
多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被太后掌控在手心里,被当成棋子放在了断袖的十三王爷身边。
不少大臣轻声叹气,站在殿中的紫倾只觉眉头在跳,再看跪着的大臣们,个个垂低着头,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也看不出他们在想些什么?
跪在太后案前的紫浩糊涂了,太后说的是真还是假,不过,人都死了,正个名,也不会活过来。
“儿臣知错,不知道母后已有安排,母后息怒!”紫浩语言软了下来,众大臣也跟着紫倾松了口气。
“那好,你现在就下旨,为韩丞相一家正名。”太后戏演得真心辛苦,再看紫倾,却见紫倾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知道这事骗不了他,太后也不再看他。她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那不知道是死还是活的好媳妇。
“是,韩丞相忠贞为国,传朕旨意,封韩丞相为慈陆侯,享颂紫王名,封其夫人为国夫人,享王妃名,其女韩翎,太后已经收为义女,便赐其字桑灵郡主,享公主名。母后看,这样可行?”
太后轻嗯一声,看向紫倾,紫倾垂眸,转身对着宫殿大门处道:“你们还不进来谢皇上太后恩典!”
听了紫倾这话,宫殿门外还没声响,跪着的大臣们先心底叫嚣起来了,个个都疑惑太后和王爷在搞什么,这封了韩丞相一家,让人来谢恩,人都死了,难道要人家的灵位来谢恩?
宫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宫殿门口,紫浩和曼妃也转过了头,大臣们不敢明目张胆的看,但是偷偷看也没有人知道,于是两排大臣,个个快放到地上的头一致向宫殿门口方向,那叫一个整齐壮观。
在这个等待的时间里,不知是谁放缓了呼吸声,也不知道是谁,心跳加速,就在这诡异的一刻,锦袍出现在宫殿门口,跳进了所有人的眼眸里;接着是裙摆,一行三人走近宫殿,看不到上半身的大臣们也跟着移动视线,几人走到大殿中间,这才款款下跪。
“谢皇上太后恩典!”
三个声音在大殿一同响起,有一个声音是大臣们永远也不会忘的,那就是韩丞相的声音。
太后一愣,虽然她听紫倾说起过,却没想,紫倾动作如此之快,这会儿人都已经到宫里来了。紫浩也免不了大吃一惊,本来已经死了的人,现在出现在眼前,任谁也不会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侯爷受委屈了,快快平身!”
太后看着起身的三人,慎是欣慰。转瞬视线却落在了慎怜儿身上,老眼一凌。
“皇上,你罢皇后是因为其父原是安南前来颂紫的细作,可他来了颂紫,却入了朝堂,一心为颂紫,为先皇办事,他功不可没,先皇得知其父是细作,却还是让你娶怜儿,并封她为皇后,再说,她为你诞下大皇子,立太子也因立长不立幼,你现在的做法是弃先皇的遗旨于不顾,弃祖宗颜面于不顾,说你愚是轻的,你这是不孝。”
太后的话,重重的落在宫殿之中,这个事搬出了先皇和祖宗,紫浩就算想反驳,怕也是开不了这个口了。
紫浩不说话,紫浩身旁的曼妃却是一脸涨得又白又青的,入宫一年,与太后相见也没超过十次,并且每次给太后留下的印象也不是很好,女人的直觉很敏锐,她知道她在太后那里不讨喜,所以她一直不去触碰太后,没想到,她不出手,太后倒是先出手了。
殿中众人心思百转,只听得太后接着道:“皇上若是还要一意孤行,置先皇的遗旨于不顾,那哀家也只能请来祖宗,当着祖宗的面,让他们看看你这不孝子孙的所作所为。”这是说得轻的,说重点,你既然不尊遗旨,那,她便可请来祖宗,当着祖宗的面废了你的皇位。
“是儿臣的错,儿臣一时愚昧,儿臣这就下旨,皇后回归中宫,立皇后所出大皇子为太子。”
紫浩清清冷冷的认错,态度没有不愿,也没有愿,太后无话可说,曼妃被夺了后位,虽心不甘,却也不敢放肆。
慎怜儿重归中宫,皇子又立为太子,可说是双喜临门,慎怜儿跪地为太子领旨,待太后放话站起身来,这才冷冷的居高临下的看着曼妃。
“既然本宫已是后宫之主,那么,本宫便要清理后宫拥有蛇蝎心肠之人,曼妃身为皇上妃子,集皇上三千宠爱,却善妒忌恨,几次三翻给本宫下毒,为打落本宫腹中皇儿,如此蛇蝎之人,本该赐酒一杯,念其为皇下诞下龙儿,便网开一面,特打入冷宫,其子交由本宫抚养,并终其一生,不得与皇子相见。”
清脆的女声响彻宫殿,紫浩不免向慎怜儿投去了目光,这个女子,真的是他的皇后吗?慎怜儿身后的宫婢上前,欲抱走皇子,曼妃一身尖叫,护在皇子身前。
“大胆,滚开,谁敢碰太子,谁敢抱走本宫的皇儿?”曼妃狰狞的面容吓到了上前抱皇子的宫婢,此时的曼妃那里还有一点皇妃的样子,早在听完慎怜儿的话时,身子就瘫在了地上,此时精神已经接近癫狂,不然没有力气起身挡在皇子身前。
“来人啊,曼妃精神不佳,送其回冷宫调养!”慎怜儿冷冷的看着曼妃,若不是紫倾告诉她,她根本不知道曼妃居然向她下毒,要不是紫倾让人暗中保护她,将下过毒的东西调换,她的皇儿,她和他的孩子,怕是现在……
紫浩一直疑视着慎怜儿,眼着的女子,差异太大了,可那里是不对,他却是如何也说不明白。曼妃尖叫着被禁卫带走,大臣们再也呆不住了,左右交头接耳的开始议论开来。
在太后换过几次后,紫浩这才醒了醒神,看着太后。
“第三宗……”
“母后,儿臣知道怎么做了,儿臣从今往后,会勤于朝政,事事亲力亲为,请母后放心。”在曼妃被拉走之后,他忽然觉得沉积于心的某中担子被移开了,一身都觉得非常的轻松。
“哦,既然如此,现在天下安定,百姓丰衣足食,朝中大臣又朝务繁重,皇上不如,开科举选纳人才。”科举都停了两年了,朝中的大臣也‘闲’赋了,如今开科举正是时候,有些位置该换换人了。
“儿臣也正打算发皇榜,没想到母后先提出来了。”
“好,起来吧,众卿都平身吧!”
时已深夜,这宴怕是有太多的人已无心品尝美食,话了择日吉时为太子庆典,大臣们便散了,丞相府被烧,丞相出现也太突然,皇上虽然又赐了侯府,毕竟夜已经深,于是一家人便上了王府。
湖心小筑,三张面皮被甩在桌上,丞相一家,已是改了容貌。
青曼被打入冷宫,本是立为太子的皇子又被慎怜儿夺为养子,青丞相的权力也被无型中收去了大半,青曼一家可谓是元气大伤。
黑夜的屋子里,没有光亮,老人杵着拐杖,静静的站在房中,双眼无神空洞,没有光亮,原来,本就是瞎的。
青案狠银的一脚踹开\房门,看着老人,冷声道:“陈老,你不是说万事皆安排好了吗,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韩丞相一家回来了,皇上和太后封其侯爷,拥王爷之名,我妹妹被夺去了后位,皇子也被夺去了太子之位,我爹,怕是明日连丞相之位也不保,我青家苦心经营一年,到头来,却在今晚全都搭出去了,你倒是说说,事情怎么成这个样子的?”
老人也就是陈老缓缓转过身,对着逆光而站的男子,神情没有丝毫改变,他看不到青案的面部神情,可他却能觉查到青案一身的唳气。
“你急什么,一时的失去,又不代表以后不会还回来,你说韩丞相一家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青案冷哼一声:“能是什么意思,就是回来了,本来已经死了的人,现在又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