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说完,似想听到对方的回答,静等半刻,对方却只是呼吸重了重,并没有开口。
等不到对方说话,老人也不再等下去,缓步走出黑暗的密室,他只是来传递一些重要的消息,该说的都说了,他也没必要多耗时间。
火,好大的火,睡梦中的人儿额头上积满了汗珠,双睫直颤,却是怎么也无法睁开双眼。绝河宫静静的,在这寂静的时刻,一只被毛发包裹的拳头大的鸟跌跌撞撞的飞进了房间,像个球般,啪的一声,撞进了榻上正昏睡的女子怀里,榻上之人轻吟一声,双眸缓缓睁开。
怀里的球伸出两只瘦弱的爪子,站起了浑圆似球般的身子,伸出翅膀拍打两下,被剪掉的毛又长出来那么长了。
“花猫……”榻上的女子轻呼一声,长毛怪鸟靠近女子的脸,小尖嘴在女子的唇上不轻不重的啄了两下,一股露香,细细的钻进女子的鼻腔。
女子泯了泯唇,体内焚烧的热浪缓缓停下,可身体,依旧无法动弹。
“少宫主……”女子清冷的声音传进榻上女子耳中,女子转眸看向门边黑暗中的人,她很想说,在这里,真的不用这样。
“少宫主,皇城的酒楼,被烧了。”
榻上的女子没有说话,脸夹边却是柔柔酥酥的毛发在轻蹭,是在安慰女子。
“师父呢?”花猫已经回来数日,月河老人依旧没有消息,看来,抓月河老人的人,把一切都处理得天衣无缝,连气味都完全掩盖了。
对方沉默,榻上女子轻叹一声,知道依旧没有线索,也就不再多言。
湖心小筑,白棋兵三人齐齐围在床榻边,视线皆是看着榻上的紫倾。紫倾一如几日前,御医和古歌乐诊脉后,都说紫倾已经完全康复,可紫倾就是不醒,御医们了试了很多种办法,试图硬性式让紫倾苏醒,可各种办法都失败。
“歌乐,看来王爷真是梦魔了,你找到克制梦魔的办法没有啊?”墨文学盯着紫倾,似将紫倾的脸看出一朵花儿来,最后还是沉不住气,问古歌乐要办法。
白棋兵将视线投向古歌乐,平静着道:“歌乐,平日里,你是我们三个中最有办法的,你定是知道如何克制梦魔是不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追着白棋兵话落,墨文学也看向古歌乐,眼神越看越变味。
古歌乐摇摇头叹气:“这克制梦魔的办法很简单,就是找到梦魔的原头,让梦魔人被原头唤醒,可是,你们知道原头是什么吗?”
三人沉默,这原头,谁能猜得准?就算猜准了,他们又上哪去将原头找来?紫倾这样的人也会被梦魔,原以为他是一个没有弱点的男人,此时,却被弱点控制。
半响,墨文学站起身:“我去找白莎!”
一旁的白棋兵忙拉住墨文学:“等等,白莎现在是朝廷的通缉要犯,你去那里找,你知道她在那里吗?”
“是啊,就算她在绝河宫,你要怎么通过万丈悬崖,又怎么在山蛮中找到入口。”古歌乐轻声提醒墨文学,知道人很有可能在绝河宫,可江湖中人都知道,绝河宫位于万丈悬崖的山蛮之中,没有人带路,他们跟本找不到入口。
“那要怎么办?现在朝中局势已有微微变动,皇城的神秘人物又深藏不露,我们不能坐等被偷袭!”墨文学对被白莎偷袭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最主要的是,让他知道了白莎、韩翎居然是同一个人。
“还有一个办法……”古歌乐双眸一闪,扬高了音量。
两人齐齐看向古歌乐,一同问道:“什么办法?”
古歌乐高深莫测一笑。
天将黑,丞相夫人给爱花儿浇着水,忽然一块玉制吊坠从天而降,落在丞相夫人浇花的手腕上,拿上玉坠一看,丞相夫人震惊,视线忙四处寻找,在院门口看到一个离去的背影,丞相夫人忙放下手里的水壶,握紧玉坠提步跟上那人。
走出院子,丞相夫人四下寻找那人踪影,在后门方向看到背影,丞相夫人毫不犹豫跟了上去,后门微开,没有禁卫把守,丞相夫人四下望了望,在巷子深处又看到了那个背影,不疑有它,丞相夫人迈步提裙,就在丞相夫人走出院门时,一个身着家丁服一脸平凡的男子紧了紧眸子,最后还是跟着出了丞相府。
那个背影像是在给丞相夫人指路一般,每每等到丞相夫人走至看到背影的位置,那个背影就会在另一个转角显现,天已经黑尽,丞相夫人跟得气喘吁吁,最终,丞相夫人站在一条巷子其中一道后门前。
伸出手推开院门,院门应声而开,丞相夫人一手提裙,一手紧握玉坠放在胸前,自我安慰。
院中无烛火,黑暗一片,墙壁阻隔了巷子微弱的烛光,院内与院外已然两个不同的天地。
“夫人,老奴等你很久了。”一道青冷沧桑的男音划破寂静暗黑的院子,传进丞相夫人的耳中。
“谁,是谁?”丞相夫人慌了,她有点后悔自己就这么跑出来。
“夫人,你在害怕吗?哦,夫人看不见,老奴就站在你身后啊!”
丞相夫人闻声忙转过头一看,身后什么也没有:“你是谁,引我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哈哈哈,夫人,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摊开手掌,玉坠已经被她手里的汗水侵湿:“这玉坠,你在那里得到的?”
“双和玉佩,一青一红,幻宫高起,迎霜花落。”
“你,你把她怎么样了?”丞相夫人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艰难的问出疑问。
“想知道,跟我来。”
声音消失,丞相夫人跟本不知道往那边走,只得提裙一路往前。玉佩之事,已经二十年了,那个自称老奴的人是何人,他怎么会知道?
怀着疑惑,丞相夫人一路向前,过了一道院墙,丞相夫人看到两间竹制的屋子,其中一间在她的眼前,缓缓移动开去,丞相夫人提起裙据,小跑到移动开的竹屋前,地下密室门已经打开,迟疑片刻,丞相夫人还是走入密室,身影才完全进到密室,密室的门便应声合上,丞相夫人一惊,顾不得害怕,回跑在门边,双手敲打着石头般坚硬的密室之门。
男人站在已经恢复如平常的竹屋前,人就在他的眼前消失,他都没能出手。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天籁般的女音响在院中,男人一惊,院内明明没有人的。
只见另一竹屋缓缓移开,一个女子从地下密室走了出来。原来这两间竹屋全是假的,是用来掩饰地下密室的。
“哼,那要看看如恩姑娘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男人微微勾唇,他早就发现这个景花楼不简单,今天算是开眼界了,先是一个老头子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接着又是双竹屋下的两间密室,现在又是从密室出来的景花楼花魁如恩姑娘,这样一重接一重的惊喜,他还真是第一次体会呢。
“哦,看来,你也不是平平凡凡的家丁嘛。”话落,双掌真气运行,袭向男人。
男人一甩广袖,空手与女子过招。
地下密室里,丞相夫人手已经拍得麻木,却是固执得不肯停下,她还要回去,丞相还在府里等她一起用晚膳。
“夫人,再怎么啦,你也是出不去的,这里是老奴专门为夫人和……而设的,夫人慢慢体会才是。”
“你出来,你把莹菏怎么样了,我知道你是谁,都二十年过去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莹菏?”丞相夫人厉声质问,可黑暗里,却再也没传出任何声音。
竹屋外,交手的两人掌风四射,竹制的小屋却坚韧不可摧,在四射的掌风下,静静的立在地上,竹屋上的瓦片就不能避免了,掌风所到之处,瓦片横飞。
尝试了一下午,结果还是失败,白棋兵三人走出湖心小筑。古歌乐双手抱胸,一脸深思的样子引得两位好友好奇。
“歌乐,你又在想什么坏点子,在有下次,我可不干了?”白棋兵首当其冲划清界限。
“我也一样啊!”墨文学扬扬嗓子,他就不该相信古歌乐这次。
“既然王爷这里我们没有办法,但是,有个地方,我们可以……”
寂静的官道上,马匹蹄声混合着侍兵们的脚步声,节奏独特而肃穆。
景花楼前,一众佩刀侍卫一字排开,将景花楼包围在内。一些富贵公子老爷路过,被杀气重重的侍卫们逼得远饶离去。
景花楼的花娘见到这阵式,一声尖叫划破整栋花楼,管事的妈子忙迎上气势汹汹而来的男人。
“这位军爷,我小小花楼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劳各位军爷深夜前来?”
“本官接到举报,说景花楼藏有万绝酒楼余党,特受令领命前来捉拿,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花楼一众花娘听此话语,个个噤若寒蝉,三五两个抱成一团,穿得及少的身子颤抖个不停,来人微微勾起唇角,这个注意还真是不错,一剑……几雕啊?先搜,搜出几雕就是几雕。
“听好了,挨个挨个的仔细搜,若有反抗不从者,就地斩首。”
身后一众人等齐声领命,声音震楼,本就吓得直颤的花娘们,更是三五两个抱得紧紧的,一双无辜的眸子泪水集聚,似流非流。
站在花妈子身前的男人唇角勾得更深了:“来人,将这几个妖媚的女子抓回府衙。”
想使媚术,可惜,你们的媚术还不够。
“大人啊,使不得,她们只是这里的姑娘……”
“你是想反坑?”
老妈子闭了嘴,眼睁睁的看着几个花娘被侍卫们押走。白棋兵见此成果,心里很是高兴,他还是仁慈的,若是换作青案,老妈子早已死了三回了。他这里一切进行得顺利,后院只身飞墙而进的两人,就没那么威风了。
“诶,歌乐,为什么我们要自己进来,带兵进来围剿了她们不就好了?”墨文学双脚一落地就开始抱怨,说什么前后夹击,结果白棋兵带着大队人马走前,他们两个带着小队人马守后门,守后门就守后门嘛,他们两个飞墙进来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