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走,斯便召集起内侍,吩咐说皇上偶感风寒,近来不见任何臣子,还厉声警告宫内的宫婢和内侍,若是外传出皇上梦魔的一个字,便株连九族。
最后又派了个内侍去太医院,让内侍交待来宫里给紫浩看诊的御医,让他守口。斯本想亲自去的,可怕他一离开,皇上再出点什么事来,就真没人能做主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这场雨,注定不会那么快结束。
府衙内一片血红,雨水混合着血水,滋润着土地。侍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了整个院子,书房内被一把火将所有书籍全部烧毁,要不是下着大雨,整个府衙都会被烧毁。
当府衙大人回来时,门外的两具尸体已是吓坏了他微胖的身体,走近院子,更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快晕了过去,急忙稳住一口气,将府衙内的事,上报太傅。
下雨天,夜总是来临得早一刻,太傅剩上轿撵走在回家的路上,官道上已经没有行人商贩,只能听到雨滴的声音。对于府衙被烧一事,他也是有心无力,现今王爷受伤,皇上不早朝,有事他也没地儿上奏。
正在沉思间,本是平稳前行的轿撵突然摇晃起来,太傅被颠得坐立不稳。
也只是一小会儿,然后轿撵就碰的一声从轿夫肩上掉落地上,横倒在官道上。太傅被摔得七晕八素,寻着轿帘,爬出轿撵。待太傅站稳,这才发现轿撵前站着一个带斗笠的长发白衣女子,几个轿夫已经是倒在地上,睁着双眼死不冥目。
“你,你是,你是白莎……”太傅不太敢确定的对着白衣女子询问着。
传闻白莎一身白裙,长发及腰,脸带面纱,眼前的女子倒是符合了前两务,虽然带的是斗笠不是面纱,很有可能是因为下雨,太傅不傻,对白莎这号人物也有所了解。
女子不语,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听说白莎向来不过问朝庭中事,如今你档我去路,这又是为何……难道,府衙是你动的手?”脑中一根弦轻响,太傅回过意来,惊看着白衣女子。
见女子仍是不语,太傅质问出声:“是何人出价让你这么做的,本官可以给你两倍价钱?”
白衣女子动了,微微抬起了头,斗笠下一双无任何神彩的双眼,在最深处有漩涡荡漾开来。
太傅为求个明白,也不怕会被白衣女子取命,挺直了胸堂道:“老夫素来不立仇敌,不知道是何时何地惹了谁,以至于被其索命。”
太傅说得越多,连想着府衙的事,便更觉得不妙。要取他的命,为何烧府衙的书房,那里面放的只是一般的民事档案。
只见白衣女子扬起了素手,手指之间银光在灰暗的官道上一闪,太傅一皱眉间,白衣女子一甩袖,手中的银针便以迅雷之势直击太傅心房,连闷哼声都卡在喉咙里,太傅就睁着一双大眼瞪着前方,身体直直倒下雨地。
官道上安静非常,无人得知,在这个雨夜里,还有几条命跟太傅一样,死不冥目。
天一亮,皇城多了很多侍兵巡逻,都统亲自带兵四处查询。倾夜间,皇城闹得人心惶惶,有人传说,皇城混进了杀人狂魔,已经杀了很多人了,还说他亲耳听到,连朝中的大官也被杀了;又有人传说,皇城闹鬼,有大官晚上回家时,被鬼给吸了精气,死不冥目;还有人传说,闹皇城的是将十三王爷打伤的人,所以都统亲自带人搜查。
众说分云,最后,排出了闹鬼,聪明的人想到十三王爷受伤一事,然后将事情前后联想一篇,说得头头是理,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皇城混进了杀人狂魔,将十三王爷打伤后,又接着杀大官。
一时,皇城里家家白日闭户,都不敢出门,由其有小孩子的家庭,更是将小孩看得紧紧的,生怕一个溜神,小孩子跑出家门,然后遇上杀人狂魔丢掉小命儿。
王府的湖心小筑里,小音和小吕看着一直躲在帘子后面与黑暗混为一体的人,皆不知道如何开口为好。
“少宫主人在那里?”绝河宫没有找到宫主,现在连少宫主也不知行踪。
“这位姐姐,小姐出门找月河老人,至今还未归。”小吕镇定自若的回答着躲在暗处的白盈。
如今王府守卫森严,她就好奇,白盈是怎么飞进来的。
雨,连着下了三天三夜,皇上三天未早朝,十三王爷三天未苏醒,皇城加强了守卫,夜里也有侍卫巡视,这三天里平静得没有一点风声,杀人狂魔也像销声匿迹了般,百姓们又开始出门聚在茶楼酒肆议论纷纷。
皇宫里,太后急得焦头烂额,慎怜儿却躺在榻上不吃不喝,整个人儿已经消瘦了一圈,太后端着羹碗,亲手给慎怜儿喂羹,可慎怜儿却怎么也不张口,太后苦口婆心的归劝,终是无疾而终。
看到慎怜儿如此,太后不得不起驾去曼陀宫,就算用绑的,她也得把紫浩给绑来皇后的中宫,慎怜儿再这样不吃不喝下去,她腹中的小皇子,迟早……
太后赶到曼陀宫时,年轻的太医正带着一个身穿道服的人在宫殿中四处转悠,从斯口中得知,年轻的太医叫苏太医,苏太医回太医院翻看古书后,找了很久才在一本古书中看到有关梦魔症的治疗方式,梦魔不是大夫能医的,但梦魔症也不是不能医的,能医梦魔症的,便是苏太医身旁着一身道士袍子的大胡子男人。
“小人参见太后娘娘!”大胡子道士经过苏太医的引见,参拜太后。
太后坐在软椅上,微眯着双眼打量殿下跪着的男人,男人虽然一脸大胡子,可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跟苏太医相访无几。
半响后,太后终是开口:“你可想到办法驱除皇上的梦魔了?”
大胡子道士跪在殿下,头几乎趴在了地上。
“回太后娘娘的话,小人将这曼陀宫查看了个仔细,并没有不妥之处。”
“你这话什么意思?”太后自是没听明白大胡子道士话中的意思。
“太后娘娘,请恕小人斗胆,请太后娘娘让小人到皇上常住的宫殿,让小人感应一下,皇上梦魔的来源。”
太后一拍案几,怒喝:“放肆,皇上是来曼陀宫才梦魔的,关常住的宫殿何事?”
大胡子道士忙三叩首:“太后娘娘息怒,请听小人慢慢道来。”
“哼,你到是说说看,哀家到要听听,你怎么自圆其说?”太后冷下脸来,对殿下道士本只信任三分,听道士那般一说,再减二分,现在只剩最后一分,而留下的这一分却只是希望紫浩能遇上奇迹。
“启禀太后娘娘,小人在道观师父们那里学过除梦魔之事,梦魔症起源很简单,也许一个小事,也许一个文字,都有可能让人瞬间梦魔,至于这除梦魔嘛,这就须要在被梦魔之人经常驻足的地方,摆下祭台,待小人三七二十一天,每天念咒三次,二十一天后,梦魔必除。”
太后听了大胡子道士的话,掩眸深思片刻,转而看向一旁静站的斯。
斯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被太后一看,斯立马打起精神,对着太后敬首。
太后缓缓开口:“你认为如何?”
斯忙走至大胡子道士身旁,对着坐上的太后弓身道:“太后娘娘,奴才认为可以先让道长去其它宫殿看看,至于摆祭台一事,可以容后再议。”
经过斯的提醒,太后眼中神色一亮,眼神对斯进行赞许。
“好,此事交由你负责,带他们下去。”太后揉揉微疼的脑袋,这要是真在皇宫摆了祭台,能唤醒紫浩固然是好,若是没能唤醒紫浩的梦魔,那此事不就闹大了吗?
第二日,斯一大早便亲自领着大胡子道士至太后宫中,商议摆祭台唤醒紫浩一事。
“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在宫婢的搀扶下,端庄的坐在软椅上,淡淡道:“平身吧!”
斯和大胡子道士站起身,两人都不开口,太后这几日也没睡个安稳觉,保养得谊的容颜,此刻些显憔悴。
“怎么不说话,何处须要摆祭台施咒?”
斯看向大胡子道士,眼神示意让他说话。
大胡子道士忙跪在殿中:“禀太后娘娘,据小人观察,宣晨殿和御书房两处须要摆祭台施咒。”
太后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听到大胡子的话,还是有些吃惊。
“什么?为何是两处?”
御书房还好一点,这宣晨殿……
“太后娘娘,御书房是皇上每天都要驻足的宫殿,宣晨殿也一样,所以小人认为,这两处地方必须摆祭台施咒。”
太后叹口气,看向斯:“皇上今日情况怎么样?”
斯弓身回禀:“回太后娘娘,皇上,皇上还是一如之前,不能离开曼妃。”
“罢了罢了,去吧,若是二十一天过后皇上还不好,哀家就让人一把火烧了颂紫的所有道观。”
“是,小人领命。”
太后挥挥手,让两人退下,接着便有宫婢端着一碗羹汤递给太后,太后接过汤碗,叹口气,将羹汤尽数喝下,人老了,不服不行啊。
皇城平静了,皇宫热闹了。一众道士身穿道袍,每日在宣晨殿和御书房做着法事,一天三次,不厌其烦。
在太医们精心的照料和贵重药材的保养下,紫倾身上的伤口已经结枷,可紫倾本人,却是怎么也不醒。黑衣影子已经好了并潜伏在紫倾房中,浓浓药味的汤水更是大碗二碗的往紫倾嘴里灌,紫倾就是不醒。
墨文学和古歌乐如往常一般去看白棋兵,白棋兵却在喝完药后犟着要下床去看紫倾,两人将王府现在的情况告诉了白棋兵,希望他安静的躺在榻上好好养伤,只是两人没料到的是,白棋兵听了两人所说的近况,更是犟着要看紫倾。
墨文学将白棋兵安在榻上,语重心长的道:“我说棋兵啊,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你吃了我多少血才能有今天,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得这么好,你还想不想好了以后拿武器上战场了,你要是想从此以后就变成一个废人,那好,我成全你,你现在就起来,冲去王府,看人家让不让你进去,说不定还把你一顿爆打,然后扔上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