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曼遇到李汉文,是一件很巧合的事情。
那时候,李汉文刚好被顾年章整了一顿,而且是那种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耻辱。
他恨,他怨,他自残也堕落,可是依然无法让自己摆脱内心的耻辱。
他想过自杀,但是刀在手腕上割的时候,就在想,凭什么他要死,要死也是顾年章死啊!
虽然他放弃了轻生的念头,可是一时半会走不出来心里的创伤。
有一天,他在夜店里嗨了一夜后,终于在中午的时候走出来,头痛欲裂,浑浑噩噩的走进一家咖啡馆,随意找了一张沙发坐着。
服务生闻着他满身酒气,都不敢靠近,他因为喝得太多,咖啡店里又太冷,结果给吐了出来,吐了一地的酒,整个咖啡店全是酒气。
服务员又不敢上前,只能是将地上的污秽清理,他身上的脏乱是没有人管。
而他也不在意,就那么半睡半醒的躺着。
不知不觉中,李汉文感觉有人在动他的领子,隐约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女人,没有丝毫嫌弃的给他清理脏污,修长的手指在他眼前不停的晃动,让他本来就半睡半醒状态,彻底醒了过来。
自从那次起,李汉文跟明若曼正式相识,刚开始两人只是泛泛之交,明若曼优雅,识大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当时的李汉文眼里,她就是一个高不可攀的神,一个无法让人亵渎的女神。
明若曼谈吐优雅,举止得体,口吐兰珠,当时李汉文只是觉得这是一个无法让人直视的女人,一般人根本配不上她。
两人从一开始的谈天,到后面真心相交,可是明若曼一直没有告诉过他自己是谁,只是每一次,明若曼胳膊或者手背上都有明显的伤痕,刚开始李汉文没有问,后来几次,熟悉之后,李汉文便开口了。
明若曼笑着将伤疤遮住,她没有其他女人的抱怨,也没有别的女人泼辣,如同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诉说自己的故事。
故事跟电视情节一样,自己的老公出轨,自己被小三逼迫,还时不时被老公责问,情急之下也会动手,但是她没有丝毫怨言,只是一心一意想着,如何能让老公回心转意,如何才能让自己这个家不散。
从刚开始的胳膊,到手背,到脖子,再到眼睛脸颊,每一次,李汉文见证了明若曼从希望到绝望在到走上自杀的绝路,只可惜,明若曼死的时候,他还是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明若曼在临死前,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当时她脸上的伤已经无法用遮瑕膏遮住,整个人已经悲伤到极点,可以说她整个人都是悲伤的。
李汉文当时想过,帮她一把,拉她一把,可是她连自己是谁都不告诉,他如何才能帮?
他知道她是明若曼时,已经是她死后第三天,孟青雪成为顾年章的新妻子进入那个家,当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何种目的,就是想见见孟青雪的新家,还有顾年章的前任。
可能冥冥之中真得有天意吧,孟青雪对于李汉文的执着很感动,但是也清楚没有可能,为了弥补,就在顾年章不在的时候,让李汉文见到了顾年章的前妻,那个他无法靠近,又心酸不已的女人。
明若曼,她的死,很不值。
李汉文说到这里,双手抱头,不知道是为自己痛苦,还是为明若曼,还是为孟青雪,顾如夏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的自己,能感觉到母亲在最后的悲凉跟绝望,她的心都在顾年章身上,顾年章将她伤的体无完肤的时候,她的心也碎了,碎了的心如何弥补?
李汉文浑浊的双眸流出泪水,看着顾如夏,“我说,为什么你不告诉这个男人是谁?我可以帮你,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不行,但是我会尽我最大努力,还有你的女儿,你要为了你的女儿,也要站起来。”
“你母亲笑了笑,她一直都是美丽的,哪怕是痛苦的时候,她告诉我,如果有朝一日,她的女儿有能力时,请告诉她,妈妈只希望她开开心心的活着,其他事都不要管。”
明若曼说着话,也在告诉李汉文,自己的事情,他不要插手。
从一开始,明若曼都知道自己的选择,哪怕知道是一场镜花水月,她也在所不惜。
所以这么多年,李汉文都没有对顾年章如何,一个是自己不够强大,另一个是明若曼说的话,她不后悔。
不过最近他动手,是为了自己,当然其中一部分也是为了明若曼。
顾如夏呆愣愣的坐在那里,她一直知道自己的母亲优雅,高贵,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公主气息。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母亲非常随和,非常好说话,可是骨子里是个非常骄傲的人,不允许别人践踏她的尊严,也不允许别人侮辱她的人格。
可是这一切被顾年章全部打破之后,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放弃孩子,也放弃自己。
支蓝早已听的泪流满面,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能在那么恶劣的条件下,依然充满希望,依然保持自己的身份,保持自己最后一丝尊严。
她的美是高贵的,是无法亵渎的,可是这样的女人,也让别的男人无法接受。
否则,顾年章如何会找孟青雪那样搔首弄姿的女人。
明若曼就是一颗无法靠近的月亮,让人看得见却无法碰到,就算是碰到,也不过一个俗物罢了。
这也是明若曼的可怜之处。
“李总,”顾如夏的声音有些嘶哑,她叫了一声,顿了顿,努力让声音不那么颤抖,“你说,我母亲是不是身份不一样?”
如果真的是普通人家,怎么会有那样由内而外的气质?
这种气质必须从小在环境中熏陶,久而久之,才能养成这样的气质。
李汉文摇头,有气无力道:“我查过,什么都查不出来。”
明若曼,真的是个迷。
“我知道的都告诉了你,”李汉文苦笑道:“你母亲就是神,像我们这种男人,如何能碰的到呢?”
顾如夏怔怔的,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