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睿陪着顾如夏到了深夜,还是顾如夏出声赶他,他才离开。
送走楚承睿,病房里便显得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的声音。
顾如夏上了床,侧着身,静静得看着安静不动的奈奈,她伸手摸了摸奈奈的脸,虔诚得低语,“奈奈,你是妈妈的宝,是妈妈的命,所以,答应妈妈,不要有事,好不好?”
奈奈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睁开漂亮的眼睛,高声回答她。
顾如夏抿了抿唇,让自己不要悲观,正像楚承睿说的那样,奈奈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也算是一则好消息了,不是吗?
她伸手轻轻得将奈奈的小手放进了被子里,轻柔得替她将被子捻好,伸手关了灯,伸长了手揉着她,闭起了眼强迫自己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间,顾如夏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凉意,那凉意,似透彻心扉。她是在瞬间惊醒,伸手摸奈奈的脸,发现她的脸竟然冰冷无比,惊骇是在瞬间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她惊慌得摸她的别处,手、脚、身体,没有一处是有温热的。
“奈奈,不要,不要这样……”
顾如夏连滚带爬冲出了病房,像个疯婆子似得近乎崩溃得大声得叫着医生!
那声音,在黑暗中,显得那凄厉。
此刻,已经是凌晨五点。
楚承睿在昏暗的光线里突然睁开了眼,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是听到了顾如夏的叫喊。
他大掌按着脑门,心忐忑着,始终记挂着顾如夏母女不能安心,再睡也是睡不着了,楚承睿索性起了床,去给顾如夏和奈奈收拾东西,然后便驾车去往医院。顺路,还给顾如夏买了早点。
乘电梯到达VIP病房楼层,他拎着东西,径自去到病房,发现病房的门是大开的,他微蹙眉,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立即进去,床上空无一人。
立即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他转身往外走,伸手揪住从外经过的护士,语气又凶又急问她病房里的人呢!
护士被他凶悍的样子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得指了指外头,说话,“女孩好像发生了点什么,被送去抢救了!”
楚承睿的瞳孔微微缩了缩,二话不说,放人,转身大跨步就跑。
急救室在四楼,电梯要等,楚承睿骂了声妈的,转身就快步走向了楼梯间,以最快得速度从四楼跑去。
出了逃生间,楚承睿便看到不远处的手术室外,顾如夏躬着身靠着墙坐在那儿,身影单薄孤寂。
喉结微动,心里头有说不出的心酸怜惜,他走了过去,在她的跟前站住。
顾如夏动了动,注意到脚底下的光线被挡,抬起了脸来,平静得看着他。
楚承睿轻轻叫她,“如夏。”
顾如夏微颤了下身体,缓慢得起了身,伸手抱住他,突然间就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楚承睿拥着她,轻轻安抚着她,不停得低语告诉她会没事的。
……
很快,抢救室的门打开,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出。
顾如夏此刻的情绪还不稳的,楚承睿拥着她,询问着医生情况。
医生五十来岁,胸前挂着的工作牌显示着他的名字,姓田。
田医生眉头紧蹙得摇了摇头,似乎也很费解,他说话,“很奇怪,先前我们怎么抢救,电颤心脏似乎都没什么起效,在我们放弃的时候,突然生命特征又有了……现在没什么事了,不过我还是建议家长先让孩子在ICU病房里待着观察几天,这样我们也能比较直观得观察到她的情况。”
田医生讲了这么多话,顾如夏只听进了没什么事这几个字了,她微红着眼看着医生,沙哑着声音不停得跟他道谢,机械且木讷的。
楚承睿知道她受到了不少的惊吓,忙哄着她让她先坐下,自己过来负责同田医生交涉。
他拿出烟递给田医生一根,田医生伸手推了推,“这儿不让抽烟的。”
“抱歉,习惯了。”楚承睿将烟收了起来,问道:“田医生,孩子这种病情,你以前有没有遇到过?”
田医生颇为谨慎得道:“看样子,像是脑部的问题,不过也难讲,哎,孩子的CT什么都做了吗?得看到片子我们才能下结论。”
楚承睿点头,“昨晚就做了,只不过片子得等今天才能拿到。”
田医生说话,“赶紧的,回头就拿过来给我瞧瞧,孩子要是时常发生这种情况,对她来说,也是很凶险的。”
楚承睿沉声应着知道,当机立断让人先将奈奈送去ICU病房,他转身安抚顾如夏,意思是让她先去病房躺会,奈奈这边有他,会没事的。
顾如夏怎么肯,她非要跟着奈奈不可。
楚承睿没法强求她,于是便叮嘱她道:“你可以跟去ICU病房那,但不许跟我死撑,累了就回病房那睡觉。别到时候奈奈没事了,你还给我弄出了大毛病。”
顾如夏知道他是关心自己的,拼命点头。
楚承睿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说道:“我去拿奈奈的那些片子和检查报告,你在ICU病房那等着我,不要乱跑。”
顾如夏抽了抽鼻子,再一次点头,看着护士将奈奈推出来了,下意识起了身,紧紧跟了上去。
楚承睿在电梯那跟她分开。
顾如夏隔着大大的玻璃,看着护士给奈奈上着各种仪器,看着她小小的身体,插满了各种管道,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在倾刻间,又滑落了下来。
她宁愿此刻,躺在里头的是自己,奈奈还这么小,老天爷为什么要让她遭受这份罪。
难不成是因为她从顾佳乐手里抢了楚承睿,所以上天才惩罚她的?
不不,不是这样的,原本,原本楚承睿就是属于她的啊!
顾如夏低头,脑袋抵在玻璃上,默然得流泪,她心想,只要奈奈好,她什么都可以不争了。那些东西,顾年章也好,孟青雪也好,想要,她都可以给她,她现在只求奈奈能健康。
在她的心目中,没有什么东西是能比得上奈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