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一声冰冷骤然在富丽堂皇的屋子中响起,那淡淡的压迫感从一处玉座上向四周弥漫开来。
那玉打造的座椅上慵懒随意的靠着一个黑衣男子,眼眸微微阖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在把手上,清脆的声音响彻空灵的屋子,那俊朗带着些许冰冷的相貌赫然就是炎千殇。
“回禀殿下,经查实,炎渝南果然是突发暴病,而且恐怕活不过七日。”
片刻之后,一声恭敬随之响起,而与此同时,炎千殇脸上渐渐划起一丝冷笑。
一旁,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平平淡淡的响起,“王爷,既然如此,那么天之计划……?”
那沙哑的声音还未彻底说完,一只手便缓缓举起,轻摆了摆,紧接着冰冷戏谑的声音在空气中渲染开来,“先暂且搁置吧,本王倒想看看这下子炎渝南和炎璇玑能翻什么浪!”
“王爷,冰栾回来了,要不要宣见?”
闻言,炎千殇缓缓睁开眼眸来,漆黑如夜的眸子里平淡无奇,“也好,让她进来吧。”
“冰栾,进来吧。”
吱
大门被缓缓推开,阳光沿着门缝渐渐蔓延进来,柔和的将玉座上的黑衣男子缓缓笼罩包围,那原本冰冷的脸上不知是因为暖和的阳光还是那门口立于之人开始有些融化。
门口那处,一个蓝影亭亭玉立着,曼妙的身姿笼罩在金黄色的阳光中,融着淡淡的蓝光,那精致的脸颊上映着光辉,灵气动人。
蓝衣女子缓缓走上前,微微欠身,柔和的声音从那樱唇中缓缓吐出,“冰栾归迟,望王爷责罚。”
那柔和的声音似是包裹着什么轻飘飘的没入炎千殇耳中,嘴角微微扬起一分淡然,那清冽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么久未见,本王又怎么会一见面就责罚你呢?”
先前自称冰栾的女子微微一笑,不温不热的道,“那冰栾便多谢王爷的宽容大度。”
“穆宁,你先退下吧。”炎千殇摆手,一旁传来一声恭恭敬敬的应声,旋即那关门声响起,这个屋子又陷入一片宁静。
“冰栾,好久不见。”炎千殇打破沉默,缓缓开口。
冰栾淡淡的点头,面不改色,“的确,不过王爷贵人事忙竟然还能想着冰栾,冰栾着实受宠若惊。”
炎千殇淡淡一笑,“这才多久?你便跟本王这般生分?冰栾,莫忘了,本王纵是如今位高权重,也不会怠慢你的。”
闻言,冰栾冷笑,精致的脸庞上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一抹鄙夷,“王爷位高权重,又有人卑言微的冰栾什么事?”
“冰栾,你误会本王了。”炎千殇轻轻摇了摇头,旋即从腰间取出一块玉佩,神色有些忧伤,“玉儿死的冤枉,本王只不过是想为她讨个公道罢了。”
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玉佩,冰栾叹了口气,眼眶泛红,那一幕幕荡漾在她脑海中,心如刀绞,“别说了,玉儿姐不会想看到王爷现在这副模样的。”
炎千殇紧紧地握着那玉佩,目光渐渐碎成暗光,淡淡的莫名冰冷卷席开来,仿佛空气中都结成了冰霜。
指节泛白,那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冰栾,你是玉儿的妹妹,你也想为她报仇吧……”
银牙紧咬着那唇,直到淡淡的血腥味弥漫整个口腔,冰栾缓缓闭上眼,努力掩住那悲伤,“不,姐姐的死与他人无关,更没有报仇之说。”
炎千殇脸色一变,猛地站起来,张开双手,衣袖随风飘动着,迎着淡淡的血腥味,脸上的表情阴冷不明,“这是什么话!那是你姐姐,你这么狠心,难道就这么轻易放过那些人了?他们皆说我残忍,城府极深,可是他们呢?一个个道貌岸然、杀人不见血,若不是他们,玉儿又怎么会死的如此凄凉?我如今这么残忍还不是被他们逼的?谁愿意手上沾满鲜血,世人皆唯恐避之而不及?落到今日这地步,该做的始终要做的,既然你不想为玉儿报仇,那么天之计划便不需要你,纵是这样,你是她妹妹,只要你安安分分,我便留你一命!他话便莫再说了!”
闻言,冰栾如经雷击,身子猛地一颤,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不,姐姐如果依然在世,她定不会希望看见王爷实施天之计划。”
炎千殇冷笑,如若颠狂,“若是玉儿还在世,那么这所谓的天之计划存在与否已不重要,可是,她已不在了,那么我便让这炎国替她陪葬又如何?”
“陪葬!”瞳孔骤然缩小,她不是不知姐姐的死对炎千殇打击有多大,未曾想,炎千殇却是想要炎国上下与她姐姐陪葬!
“王爷!万万不可!别再一错再错了,姐姐在世之时,你未珍惜她,何必在她死后这般痴情呢?姐姐已经死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复生,所以,放下吧,不要再杀人了。”冰栾缓缓握紧了手,却不敢直视那怒气冲冲的炎千殇。
猛地跌坐在椅子上,炎千殇目光呆滞,紧紧地握着手中那冰冰凉凉的玉佩,在冰栾愕然的目光中,缓缓将掌心中的玉佩贴上自己的胸口,抬起头来,面无表情,语气冰冷,“她还没有死,她在这里,一辈子……都在……”
那里,炎千殇正死死的抓着胸口的衣服,声音平平淡淡的,缓缓响起。
冰栾愕然,恍惚间,她竟看到一个隐隐约约透明的白衣女子笑容满面的站在炎千殇身后,那音容笑貌,竟是她死去的姐姐,冰玉!顿时眼眶湿润,鼻子泛酸,带着哭腔那小声到只有她一人听得见的道,“姐姐,你真的还没有离开吗?”
“以渝南现在的身体状况能走吗?”
客栈的房间内,随意披着一件外衣,而敞开露出大片精壮的肌肤的炎璇玑端了一杯茶漫不经心的问道,他伤看起来好了很多,倒是没什么大碍了。
“能,我会尽量控制。”
片刻,一声清凉从一个低头收拾药箱的白衣公子中缓缓传出。
待“他”抬起头来,那张清秀俊逸的脸庞赫然正是抹了易容膏的无忧。
炎璇玑松了一口气,继续品茶,神清气爽的模样着实云淡风轻。
“你还是好好的关心你自己吧,这次伤下来,你恐怕有一段时间都不能骑马。”无忧淡淡的道。
炎璇玑放下茶杯,一脸无所谓,说出来的话却是忧心忡忡,“我倒是没关系,就是炎渝南,太让人担心了。”
无忧笑了笑,“你们俩动不动就在吵,可是一旦谁受了点伤,又担心个不停,典型的口是心非!”
被无忧一语道破,炎璇玑差点被自己呛到,干咳了几声,旋即吞吞吐吐的摆手道,“哪里有…………的……事?别胡说八道。”
见此,无忧噗嗤一笑,“好了好了,逗逗你罢了,快穿上衣服,该出发了。”
炎璇玑无奈点头,无忧收拾完药箱便出了去,关上门,正好看见玲珑正往这边走来。
“怎么了?难不成炎渝南出事了?”
玲珑摇摇头,微微一笑,“这倒不是,只是怕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受不住长途跋涉和颠簸,来问问你,该怎么办。”
无忧笑了笑,从腰间取了一包药粉出来,递给玲珑,“我早有准备,这是人参切片,若是他受不了了,便取一片含在舌下,这样应无大碍。”
玲珑也不矫情,收下人参切片,“多谢了。”
“唉。”无忧突然叹了口气,蹙眉,脸色相当难看。
“怎么了?”
无忧兜兜转转走了几步,旋即无奈叹道,“唉,你跟我说的最多的便是多谢了,太见外了吧?难不成,你还不当我是朋友?”
玲珑一愣,旋即连忙一笑,“那敢啊,天下第一神医的徒儿我怎么敢不当朋友。”
“唉?”无忧哭笑不得,“你怎么倒是揶揄起我来了?”
玲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旋即两人相视,莞尔一笑。
炎璇玑正穿了衣服推门开来,便看见这些天一直郁郁寡欢的玲珑倒是笑的灿烂,心中惊奇不已,恐怕就只有无忧才能让你开心一点吧?现在渝南这个样子,想开心起来倒是挺困难的。
“聊什么聊的这么开心?”
无忧耸耸肩摊手,“没什么啊。”
玲珑只是淡淡一笑。
“好吧,渝南现在怎么样?”炎璇玑笑了笑,问道。
玲珑:“挺好的,他在休息。”
炎璇玑叹了口气,“炎渝南就是太自作主张了,根本没有跟我们商量过,怎么就可以冒冒失失的擅自服药呢?”
对此,玲珑很是无奈,“他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唉,真是的。”
无忧安慰的拍了拍玲珑的肩膀,淡淡的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有事的,相信我。”
玲珑点点头,“除了谢谢你我还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谢谢。”
无忧捂住耳朵,一脸无奈,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唉,又来了………我不听,我不听。”
玲珑无奈,笑着摇摇头,看着那耍着无赖的无忧忍不住噗嗤一笑。
是啊,她除了谢谢还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