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一片幽静,阳光洒在树林间,斑驳的光影懒洋洋的映在地上,突然南边一处的群鸟忽惊,扑打着翅膀尽数往天上飞去。
紧接着,南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扬起的灰尘满天飘浮,穿林过道,一路上鸟都惊的离林。
“半年不见,你马术又进步了!”
“喂,你可是在我背后哦,可是说好了哦赢了你就不许跟着我了!”
马蹄声又更为急促的响起,那人喊了一声却无奈被远远抛在后面。
“墨大哥说了,你一定要先回桃花谷!不许去找他!”
声音在林子间回荡,却未听见回应,只听见断断续续的马蹄声。
林子的尽头飞快的跑出一头骏马出来,马上正坐在一个白衣姑娘,脸戴面具,束起墨发随风飘扬,滚着白边的衣角肆意迎风,英姿飒爽的很。
片刻,一头骏马也从尽头奔跑而出,马上坐在一个白衣公子,面如冠玉,他拉住缰绳,目光投向那奔驰而去的白衣背影,无奈的叹口气,好听的声音自那薄唇中缓缓吐出,“唉,墨大哥,看来我是看不住无忧了……”
知道小兽没有跟上来,无忧这才停下马掉头看向林子方向,满意的扬了扬唇瓣,清凉的声音响起,“好了,可以去把麻烦解决了。”
那声清凉,随风飘扬,越来越远,和着风悠扬悦耳。
“驾!”
一踢马肚,白衣飘飘,很快随着马儿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阳光洒在尽头上,一抹白映的刺眼。
夜色渐凉。
一处偏僻的竹林间坐落着一间破烂的茅草屋,冷风吹过渺无人烟的竹林,响起阵阵竹叶搅动的窸窣声,让原本就凄静的竹林更添了几分阴森。
咯吱。
脚步轻轻踏在地上落叶的声音传来,微不可闻,丝丝入扣。
昏暗的烛光下,一个****着上身的男子正咬着纱布坐在破旧的床榻上,额前冷汗淋漓,面色狰狞,而他胸口横切着一个长长的伤口,伤口上不停的渗着鲜血,鲜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骇人之极。
男子伤口再次猛地一扯,倒吸一口凉气,“啧,真不该赶快马,伤口又裂开了,看起来,没有几个月是恢复不了了。”
“该死的张宋锦,枉本王旧时还敬他是大将军,以礼待之,可这次竟下如此狠手,若是本王他日东山再起,定不会饶了他!”
男子握起拳头狠狠的一敲床榻,脸色狰狞,看其相貌,赫然就是半年前的出席瑾德山庄的二皇子炎千殇。
“是么?”突然一声清凉陡然响起,“恐怕你是没机会东山再起了。”
紧接着一声闷响,门被狠狠的踢开,门板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厚厚的尘土飞扬在空中,银白色的月光洒了进来,煞时间,月光下尘土泛着光,片刻,尘土渐渐散去,逆光中,一个曼妙的身姿缓缓而现。
炎千殇猛地一震,抬起头来看向那个身影,那个站在逆光中,看不清脸,于是厉声斥道,“来者何人?”
“嘁,这就忘了本姑娘了?我可是清清楚楚记得你呢!”那人闷哼一声,语气中明显的不悦,带着淡淡的冰冷,缓缓走向炎千殇。
直到那张脸离了逆光,昏暗的烛光映在她脸上,炎千殇这才看清楚,那是一个戴着半脸面具,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白衣女人。
这女人的身材与声音却与半年前那个跟他交手不分上下的男子完全重复。
“半年前,你我可还未分胜负啊,还有,你伤我朋友,这帐必要是要算的。”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却让炎千殇更笃定此人就是半年前那个叫无忧的男子!
可是,这明明是个女子………
难不成…………
“一个女子妄想算什么帐!”炎千殇不屑的扫了无忧一眼,手悄悄的握住放置一旁的长剑,杀意已散发出来。
无忧淡淡的瞥了炎千殇那握剑手一眼,随手从腰间取了一把匕首,细长白皙的手把玩着那玄铁造的匕首,云淡风轻的抬眸,“想直接开打么?”
轻笑一声,无忧笑着随手将匕首往上那么一扔,匕首在空中翻转几圈,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待匕首落下之时,一只细长的手缓缓握住刀柄,匕首的皮鞘掉落,明晃晃的刀刃泛着亮光,冰冷的锋芒映到炎千殇脸上,晃的他眼睛生疼。
“来啊。”刀刃向后握住匕首,无忧嘴角微微上扬,“虽然你受了伤,不过,总不至于连持剑的力气都没有吧?”
炎千殇脸色明显一沉,额前青筋突起,猛地站起来,长剑出鞘,怒目而视,“本不想大开杀戒,是你自己找上门的,莫怪本王手下不留情!”
无忧嘁了一声,“拜托,你早不是什么皇子了,不要一口一个本王的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好不好?不要脸!”
“聒噪!”话音刚落,炎千殇提着长剑便身形一动,那锋利就往无忧这边刺来。
烛光煞时被那扑面而来的剑气扑灭,茅屋内一片漆黑,若不是那月光,无忧还真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连忙抬手用匕首挡去攻击,无忧忍不住骂咧一声,“我去,这么黑,怎么打!炎千殇,你真卑鄙!”
男子的冷笑声伴随着刀刃碰撞的声音响起。
炎千殇的杀意浓浓,就连无忧依旧忍不住骨子里一颤,算了算了,拼命了。
几十招下来,无忧倒与炎渝南不分上下,反正就是你打不到我,我打不到你,刀剑相抵,碰撞的声音响彻茅屋,迸溅的火花在黑暗中犹为显眼。
炎千殇紧皱着眉,心中却暗叹不好,该死的,这个女人竟然用一把匕首就能轻易化了他的攻击,若是再这样下去,他定败无疑!
炎千殇思索间,刀刃泛起的寒光让屋中煞时一亮,那迎面而来的人儿嘴角轻轻扬起一丝嘲讽,利刃划破冷空,白色的衣角竟滚着银边纵来。
铛铛
如灵蛇般的长剑袭来,无忧被逼退几步,嘴角滑过一道意味深长,握住匕首的手腕下意识的用力,身子宛如鬼魅般欺身向炎千殇身旁,一股冷气迸裂开来,甚至连空气都因为这股冷气而变得微微迟缓。
炎千殇顿时汗毛竖起,待他反应过来,那锋利已抵在他脖子上,而其背后一个柔软的身体缓缓贴了上来,红唇轻轻附在他耳边,那红唇吐出的冰冷话语让他身子微微一颤,“我赢了,现在,该怎么办呢?”
“半年,你倒是进步很多。”那脖子上传来的冰凉让炎千殇失了神,不过也只是片刻,毕竟他曾面临千军万马,纵是有些诧异无忧的速度,也是很快恢复清明。
无忧将匕首贴上炎千殇脖子更入几分,那寒光轻轻地划破那皮肤,顿时,豆大的血滴涌出,鲜血欲滴,摇摇欲坠,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血珠在那修长的脖颈上却显得极至蛊惑人心。
“再多嘴,我就杀了你。”有些警告意味的话语在炎千殇耳边骤然响起,嘴角轻轻扬起一分自嘲,“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堂堂叱诧风云的炎千殇却败在一个女人手下。”
无忧淡淡的一笑,“若不是你受了伤,我未必可以伤你一分。”
无忧倒是说的实话,论武功,她的确比不上炎千殇,单不说炎千殇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练就一身血气,就凭那野心,她就已比不上他一分。
“罢了,输了就输了,你杀了我吧。”炎千殇犹如看破生死,叹了口气,随即自嘲的笑了笑。
无忧蹙眉,冷笑一声,“我只是为了和你算半年前你伤我挚友的帐罢了,倒还至于这么快杀了你,不过,你要是再唧唧歪歪的,我手下可不留情了啊。”
“挚友?”炎千殇冷笑,“你是说炎璇玑和炎渝南么?”
“没想到,这么两个废物竟然也有朋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闭嘴!”无忧顿时一怒,“你凭什么这么说!”
“武智者方可得天下,一个病入膏肓,一个登徒浪子,你妄想我对其有何评价!”
握着匕首的手忍不住用力,无忧咬紧了银牙,“武、智,你皆有,可你现在,还不是落的个这么一个地步么?”
炎千殇云淡风轻的开口,“只是未逢时罢了。”
“自欺欺人,真的有用么?”那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缓缓响起,无忧微微冷笑,未曾想,炎千殇经历过这么多失败依旧一幅这么不可一世的模样。
“别忘了,你早已不是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二皇子了,如今的你,只是一个某朝篡位的叛国者罢了!”
无忧一句彻底击垮炎千殇,宛如一支支利剑狠狠的刺如他心脉。
炎千殇怒目圆睁,握紧了拳头,额前青筋突起,面色狰狞。
“我才不是什么叛国者,我是炎国的未来君主!”
无忧无奈摇头,“你魔障太深,无药可救!”
可惜了,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
心中感叹一句。
原来,权力会使人如此疯狂。
那么,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