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轻轻吹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花瓣扬扬散散,随着清香渗入人心,桃花开的盛艳,粉色不带一点杂质,花瓣缓缓从天上落下,直到落了满地,柔软而舒适。
花瓣随风飘扬,打着旋轻轻落在一片柔软的掌心。
“春天到了啊,咯咯。”
笑声如银铃般动听,悠扬悦耳,伴着风,越来越远。
桃花树旁一个面戴半脸面具的白衣女子轻轻倚在窗上,白衣飘飘,长发如墨,迎着花瓣,煞是好看。
“无忧大人。”
一声软软糯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倚在窗上的女子微微偏过头来,唇瓣微微下弯,明显的不悦。
她走下窗来,步伐清晰,一声一声如踏在青石上。
“啊茶,都说了,不要再叫我大人,听着真别扭。”
门口站着的红衣姑娘连忙走了进来,红了脸,“可是,可是,大人明明是大人………”
无忧挫败扶额,“啊茶,你这动不动就脸红的性格不改不行啊……”
啊茶瞪了瞪眼,又狠狠的低了下去。
无忧笑啊笑,笑开了花,“啊茶又害羞了么?还真是可爱的孩子啊!”
啊茶郁闷,背着两只小手,脚尖在地板上画着圈圈,“大人,别取笑啊茶了,你该去给陛下施针了……”
无忧一激灵,一敲拳头,恍然大悟,“哎呀,我差点忘了,要是迟到了,那个家伙肯定不依不饶的!”
“啊茶,帮我准备医药箱。”无忧匆匆忙忙的一边洗脸一边对身后一脸无奈的啊茶说道。
“是。”啊茶糯糯的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利落的收拾好医药箱,举起来。
无忧擦干脸,接过医药箱便往外面跑去,啊茶瞥了一眼衣架上粉色披风,无奈的叹了口气,小跑过去,拿起披风也随着门外跑去。
“大人,你又忘了加披风了,小心着凉啊!”
哎,她家大人什么时候才不会这么糊涂啊。
真让人操心。
幽静的花园,桃花夭夭,开的浪漫美丽。
柳树下,一个蓝衣女子推着一个身着龙袍的男子缓缓前行。
女子身姿曼妙,相貌倾城,一眉一眼温柔似水,微垂眸,看向那个坐在轮椅上仰头看着天空的俊朗男子。
“渝南,你在看什么?”
炎渝南微微一笑,唇瓣荡漾起一丝涟漪,脸色已不复往日的苍白,有了那么一点健康的感觉。
“在看时辰啊,那个家伙又迟到了,哎呀呀,我还有一大堆奏折要批改呢,她来了,我一定给她定一个怠慢君王的罪名!”
炎渝南笑的云净天空,唇瓣绽放一朵又一朵桃花,伸出手去,似玉的指尖搭在轮椅的把手上,桃花肆虐。
玲珑噗嗤一笑,掩嘴弯眉,“渝南,你难不成真想气跑无忧不成?”
炎渝南纯真的挠了挠额头,宛然一笑,“貌似不可以哎,不然夫人的夫君可一辈子是瘸子了,好吧,那我勉为其难饶过她好了。”
“咳咳,谁说要饶过我啊?”
一声来者不善,炎渝南硬生生的被自己狠狠的呛了一下,笑着回过头去,便看见披着粉色披风的无忧背着医药箱居高临下的站着,半脸面具掩在她脸上,那未掩住的唇瓣微微上扬,那是很危险的味道。
“有谁吗?没有啊!”炎渝南装傻充愣,嬉皮笑脸,“可能是你自己听错了……”
无忧无奈,放下医药箱,走了过去,蹲下身子去看他的腿,问“可以站起来行走了么?”
玲珑垂眸,眼眸微暗,“可以,只不过只有一会儿就不行了,他经常囔着两条腿都没有知觉。”
无忧抬头瞥了炎渝南一眼,“活该!谁叫你自作主张,好了,现在好了吧,两条腿都废了。”
炎渝南汗颜,一头黑线,你以为老子愿意整天坐在这个破轮椅上?
无忧仰天看星星,哇,星星真美丽啊!
睁眼说瞎话,现在明明是大白天,哪里来的星星!
炎渝南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无忧。
无忧微微一笑,拿出银针,笑眯眯的温和之极,待会你就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了。
玲珑拉了拉无忧,眉眼间都是满满的担心。
无忧摆摆手,“好啦,都说了,可以恢复的,又不是一辈子都是瘸子。”
某人中箭。
“尽管他是瘸子,还不照样当了皇上?”
某人又中一箭。
“唉,就可怜你了,要嫁一个瘸子,要不你休了他吧?”
咻咻咻
某人万箭穿心。
炎渝南猝!
“好歹我也是一国之君,一口一个瘸子是不是不太好啊?”炎渝南郁闷。
无忧一边施针一边迷茫的抬头看向他。
炎渝南被看的心里发毛,“看什么!”
无忧将银针狠狠的扎入炎渝南的小腿上,一边托着下巴,无害的说道,“没,我在看你身上一国之君的气质在哪里?”
炎渝南怒,咬牙忍痛,“那你看到了吧?心满意足了吧?”
谁知无忧却摇头,然后笑的阳光明媚,“好可惜,我没有看到。”
“…………”
谁可以告诉他,一个女人嘴为什么可以毒成这样?
“你肯定在想我坏话。”无忧坏笑,伸出长长的银针在炎渝南眼前晃来晃去。
炎渝南被银针晃的头疼,“朕是君子!”
无忧托着下巴狐疑,“绝对不相信。”
玲珑连忙拦下剑拔弩张的两人,“好了,你们就别闹了,璇玑应该今日就到,你们总不能让他见了还是这般模样吧?”
无忧停了下来,看着玲珑,“他要回来了么?”
玲珑笑了笑,“嗯,大获全胜,全靠璇玑。”
“唉,那个家伙。”无忧扶额,旋即抬头弯眉浅笑,“还真是厉害啊!”
无忧收拾好银针,站起来,低头对炎渝南道,“既然可以行走了,应该慢慢就会恢复了,不过我说,酒什么的千万别喝,哪怕你是皇上,酒都不许喝。”
玲珑微笑,“我会看着他的。”
无忧坏笑,“护夫狂魔。”
玲珑顿时脸蛋煞红,鲜血欲滴,“无忧,别再胡说。”
某人嘿嘿一笑,然后背上医药箱,冲他们微微摆手,“好了,我先走了,明天见。”
玲珑推着炎渝南,淡淡一笑,“渝南,你要好好谢谢无忧啊,你今日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多亏了她。”
炎渝南抬头,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一亮,表情珍重,“是啊,多谢了呢,倒是一直说不出口啊。”
无忧走出皇宫,伸了个懒腰,果然啊,皇宫那压抑到死的气氛实在不适合她啊。
所以她当时才宁愿搬到外面来死也不愿意住皇宫里。
“无忧大人!”远处站在的啊茶见无忧出来便欢快的跑过来,“无忧大人,你终于出来了。”
无忧看了看小脸红扑扑的啊茶,歪头问,“怎么了?你平时不是在府中等我么?”
啊茶笑咧咧的挠了挠头,“因为炎大人派人送信来说今天下午到府中拜访,所以啊茶来找大人回去。”
无忧无感,这丫头,完完全全被炎璇玑那个家伙给收买了啊。
“所以,你又出卖我了?”无忧微微眯眼。
啊茶连忙退后,伸手一挡,“绝对没有!虽然啊茶很喜欢炎大人,不过更喜欢无忧大人的……”
无忧戳了戳啊茶的脑袋,嫣然一笑,“好了,走吧,好久没见炎璇玑了,说实话还真的有一点点想他。”
多久来着?
其实不过是半个月吧。
邻国与炎千殇勾结,发起战争,是半个月前的事。
炎璇玑自告奋勇前去前线也是半个月以前的事。
无忧举手,摊开掌心。
阳光透过指缝,没入她的眼睛,直直的,映的她的她眼睛生疼。
再睁眼看去,已是满地的桃花开的盛艳,那几乎凋零的花瓣已是残破不堪,到底是承了谁的回忆,那般沉重,不堪重负?
那斑驳的回忆到底是谁的?
她的么?
不,那实在是陌生之极啊!
她想,她必须要用这一生去思考,直到恍然大悟的那天也未必不可吧。
她到底想起来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一直在逃避,迟早有一天,她会再次进入那个地方,去看清,明白,这一切。
突然间,眼前已是万籁俱寂,她跌落在云海,看着这一切的迷茫,纵是阳光刺眼,她又可以怎么办?
她躲不开,过不去。
时间,怎么过了这么多了?
她来到炎国仿佛还是昨天的事。
其实,已经很久了吧?
炎千殇夺位
炎渝南施计
这些又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一个月?
不,应该是更久吧。
两个月?
总是这么漫长啊。
三个月?
说不清了。
啊,原来是半年了。
她离开南国已经半年了啊!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熟悉这里,这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事、物?
这一切为什么还是这么悲伤?
没有改变么?
冉冉红尘,又可有她的一席之地?
玲珑、炎渝南、炎璇玑。
师父、宇文烈、柳离歌。
突然,一声软糯打破迷失,万籁俱寂中空然响起。
“无忧大人,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