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已经是王浩炎来到第一监区的第四个月,眼看天气一天天变凉,他的心也跟着一天天变凉。吴梦月一直都没有出现,这让王浩炎越来越不安。焦虑就像毒药,随着时间,一点点地侵蚀他的内心。王浩炎靠坐在墙上,心想“再不做点事分散我的注意力,我迟早要崩溃”。
正在这时,开门声突然响起,王浩炎看过去,只见华哥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华哥抬头刚好看见王浩炎望着他,他小心肝一颤,已经基本痊愈的右脚仿佛又疼了起来。只见他迅速走到王浩炎面前,换上一副笑脸拱手道:“小弟之前有眼无珠,居然得罪了浩哥您,还请你大人大量,一定要原谅小弟啊!”,接着不等王浩炎说话又迅速:“小弟有个兄弟叫东哥,在H市东面还算有点势力,等小弟我出去一定给您备厚礼谢罪”。
王浩炎看着华哥这前倨后恭,欺软怕硬的小人嘴脸,不由来得烦躁。他心想着“这种人整天无所事事,犯的也都是些偷偷抢抢的小事,最多关个一年半载就能出去,又能拿他怎么样。”,王浩炎站起来装作无所谓道:“算了,既然你知错了,那以后就老实做人就行。”,华哥连忙道:“一定!一定!”。
王浩炎突然说道:“华哥,你看......”,他还没说完就被华哥打断:“哎呀,浩哥你这不是折小弟的寿吗!您叫我小华就行。”,王浩炎不自然地道:“小华,你看,我们这屋子里有十二个人。现在左边睡了七个,你这边才睡四个,你看是不是应该调整一下,嗯?”。华哥立马附和道:“有道理,有道理!您看怎么调整?”,王浩炎看了看,指了指挨着孙一伟的两个人说道:“你们俩过去”,那俩人不敢吱声,迅速跑到右边铺子上。王浩炎看着华哥说道:“你看这样如何?”,华哥哪还敢说半个不字,他僵硬地笑着说道:“可以!可以!”,王浩炎拍了拍他肩膀,走到孙一伟旁边躺下。
今天是周末,有一次洗澡的时间,王浩炎吃完晚饭就拿上了他的面盆奔向一楼的澡堂。进入澡堂,刚转身关上门,就感到空气中一丝诡异的气氛。他转身望去,陆陆续续有人向他围了过来,粗略一数有二十个左右,而华哥正站在那些人后面一脸阴沉地看着他。王浩炎看着华哥淡淡道:“小华,你这是什么意思?”,华哥闻言顿时怒道:“我呸,老子跟你客气几下,你还上脸了?”说着向那些人吼道:“给我狠狠揍他!”。
王浩炎放下面盆,一步一步向华哥走去。那些向他冲过来的人,在华哥眼中就那么随意的被王浩炎一拳放倒,或是一脚踢开。还不到一分钟,王浩炎就走到了华哥面前,二十多人全躺在他身后地上呻吟。华哥此时缩在墙角,恐惧的看着王浩炎,嘴里不停喊着求饶。王浩炎懒得理他,转身拿起面盆就洗了起来。
澡堂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狱警进来,看见躺了一地的人,又看了看缩在墙角的华哥,询问道:“怎么回事!”,正在洗澡的王浩炎打趣道:“没事,没事,刚刚这些人洗着洗着就打闹了起来,不小心摔倒了”,他说着指了指墙角的华哥说:“不信你问他!”,华哥见狱警看向他,连忙道:“没错,没错,是这样!”,狱警又看了几眼,走出去,关上了门。
王浩炎洗完,见华哥还在那墙角缩着,也不管他,哼着歌回到监舍。
进了监舍,王浩炎见其他人都躺着,就周炎军一个人在那坐着发呆。他放下面盆,走过去拍了他一下。周炎军抬头见是王浩炎连忙向旁边移动空出位子,说道:“坐,浩哥”,王浩炎靠着他坐下,无奈道:“都说了多少次,叫我浩炎,浩哥一听就感觉像黑道大哥。”,周炎军点头说道:“好吧,浩炎”。
王浩炎笑着说道:“这才对嘛!周大哥,能和我聊聊华哥吗?”,周炎军顿了下说道:“你想知道哪方面的事?”,王浩炎想了想说:“就是,我是想问,他杀过人吗?”,周炎军点了点头伸出两个手指说道:“这是我在他身边三年的事”。王浩炎心想“三年就杀了两个人,之前还不定杀了多少”,他心里有了谱又接着道:“那么,这么说来,这种人也算是死有余辜咯?”,周炎军也没多想,接话道:“那是自然”。
“对了!”,王浩炎转移了话题问道:“周大哥你是不是受过专业训练啊,我五分力道的一拳你才休息了十天,那华哥只不过被轻轻推了一下,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说起这个,周炎军不屑地说:“华哥那花拳绣腿怎么能跟我比,都是没杀伤力的空架子”,接着又是羞愧又是佩服地说道:“不过跟浩炎你比起来,我这两下也上不了台面”。
王浩炎安慰道:“其实我也就力气大了点,你要是避免跟我硬碰硬,我怕是也招架不住”,周炎军见王浩炎这么说,立马反驳道:“绝没这么简单,我和你对视时总感觉一切都被看穿,所以才省去那些虚招,直接和你对碰。”。
王浩炎见再聊下去自己没法解释,赶紧岔开话题道:“对了,我之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周炎军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感慨地说道:“不错,我在部队受过正规训练”。王浩炎接着他的话:“那后来呢,怎么和华哥这种人搅到了一起?“,周炎军面带回忆之色说道:“我家里穷,读到高中时,母亲瘫痪在床,父亲也身体不好。”
接着他笑了一下道:“后来我决定退学参军,那时候参军政策补贴。父母都反对,和我吵的很厉害。”,王浩炎安静问道:“那你是怎么说服你父母的?”,周炎军面无表情道:“我给父母留了个信,背上包裹就走了”。“额”,王浩炎还真有点佩服他的果断和决绝,“所以,你在部队呆了多久?”王浩炎好奇道。
周炎军吁了一口气,往后一倒靠在墙上说道:“十七年!”,“刚开始去的时候,我的确是抱着给家里减轻压力的目的。但是后来,我渐渐爱上了这份职业。”周炎军双眼放光道:“你知道吗?一起训练,一起战斗,那真是一段难忘的回忆。”
王浩炎好奇道:“还有战斗!你去的是什么部队?”,周炎军歉意道:“这个不能和你说,就是边部地区之类的”,王浩炎点点头表示理解。这时,门被打开,华哥一脸惊魂未定地走了进来。王浩炎心中一动,向华哥走去。华哥看到王浩炎走过来,哆嗦了一下颤声道:“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这屋子里可是有摄像头!”。王浩炎心想“本没打算对你怎样,既然你这么蠢自己送上门,这还真是个机会。”,他伸出手笑着道:“没什么,就是想和你握手言和”。
华哥疑惑地看了王浩炎一眼,不过他相信有摄像头在,王浩炎不敢动他。犹豫了一下,他伸出手和王浩炎握了一下,在握手瞬间,华哥感到一股微弱的刺痛。只不过这刺痛转瞬即逝,他也没太在意。王浩炎一直在观察华哥的表情,见他只是微微皱眉疑惑了一下,便放心笑道:“华哥,你打伤了我,我也打伤了你。你看到了!再多的人也奈何不了我,我们这样纠缠下去也没意义,不如就此罢手,以后互不相犯?”。华哥暗道“也好!这小子也不知道吃什么药,现在惹不起他,等出去再收拾他。”,他哈哈一笑说道:“当然,当然!不打了,不打了”。
王浩炎放开手,回到铺子上躺着,闭着眼睛感应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死人啦!死人啦!”,王浩炎被一阵呼喊声从沉睡中唤醒。他从铺子上坐起,见满屋子的人都围在一起,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只见华哥静静地躺在那,脸色发白,已经没有了呼吸。旁边的周炎军见王浩炎走了过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问“什么情况?是不是你?”,王浩炎耸耸肩指了指摄像头,像是在说“看看这摄像头,你觉得可能吗?”。
江岸监狱监狱长办公室。监狱长李庆丰正坐在椅子上焦急等待,李庆丰今年五十出头,刚上任没几年,监狱就死了人,这让他如何不怒。“砰砰砰”,就在此时,传来敲门声,李庆丰赶紧喊道:“进!”。第一监区监区长钱富达推门走了进来,李庆丰连忙问道:“什么情况?”,钱富达回道:“法医检测判断是心源性猝死,死亡时间为昨天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监控呢?”,“监控没有发现异常,可以判定是自然死亡!”。
李庆丰揉了揉太阳穴说道:“通知他的亲友吧,注意动静小点”,钱富达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推开门走了出去。李庆丰闭上眼,喃喃自语道:“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啊,但,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