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自从荷母庙的主持师太接了凤凰帖死于非命,碎剑门出了叛徒,花语门惨遭灭门,四大名捕围剿叛贼之时温岳蓝死于非命,武林盟主上官非意外身故又在一年以后奇迹地平安归来——这一年,真的发生了许多事情。
不过还好,当上官非重掌武林盟主之位以后,一切又变得和顺了起来。
而在所有事情里,就数说书先生得益最大,最开心。因为,这一年来所发生的故事多得他们说不完。
至于今天,说书先生所说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关于我们武林盟主的未婚妻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要知道,曹水山庄的三小姐,可是有着碧玉仙子的名号!容貌出众,还是个有名的才女,多少江湖俊杰文人雅士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自十二以来,媒婆们就为了这曹三小姐的婚事把曹水山庄的门槛给踏破了!可是,这曹三小姐却在十三岁那年冬见过上官盟主以后,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热腾腾的茶水,徐徐地倒入杯中。
纤细修长的指头,轻轻地捏住杯沿,然后把杯子凑向色泽美丽的红唇。
靠窗边的角落里,一名美貌公子安静地听着说书先生说的江湖传闻,但眉啊眼的,除了透着专注以外,没有一丝表情波动。
突然,那名美貌公子瞄了瞄大街的某处。
然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一抹蓝影晃动出春意无边的景致出现在人前时,坐在角落里的美貌公子已经失去了踪影,只有一锭碎银安静在桌上。
“上官盟主、上官盟主!”
楼梯那头又传来了焦急的脚步声,一群少侠打扮的年轻人追过来,围在那身穿着蓝色长袍的人身边,“上官盟主,你怎么突然走得那么快?”
“难不成曹水山庄的三姑娘就在这里?”
有人忍不住开玩笑。
但是,上官非没有表示,只是徐徐地走到了角落里,轻轻地握住了孤零零在桌上的碎银。
“客官、客官,这是茶钱……”
这时,一名店小二慌张地走过来,想要回那碎银。
上官非见了,默默地又放下一锭碎银,店小二连忙说道:“不用那么多的,你手里的碎银已经够……”
看着那缓缓张开的手心,只见银粉徐徐地掉落在桌上,店小二懵了,不禁傻傻地看着上官非的脸,可当上官非注意到这注视时,店小二连忙别过脸去。
“上官盟主!”
那些如苍蝇般的侠客们又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曹水山庄的三小姐今天就要到了,什么时候为他们引见一下未来武林盟主夫人之类的。而上官非也不知道是烦了还是本来就打算离开,点了点头,转过身去。
待上官非默然地转过身去离开后,店小二走到桌前,出神地看着桌上的银粉,轻轻地,轻轻地把那堆银粉用油纸包了起来。
“小二,茶!”
有人大老远地扯开嗓门吩咐着,但店小二却径自走下楼去,并悄悄地走出了茶楼。
闪身进了无人的小巷,那店小二背靠着冷墙,仰望狭窄的天空。
这时,轻若似无的脚步声响起。
店小二悄悄地看向巷口,居然是上官非正走进来。
巷子狭窄,顶多容纳一人通过。而店小二看上官非一副要从身边经过的样子,只好尽量地站直身子。可是,上官非的脚步却在经过了店小二后顿住,然后,他转过来,伸手就要拉店小二的肩膀。
倏地,店小二躲了开去,但躲开的一瞬,店小二脸色大变。
“祸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客、客官,你在叫我?”
店小二的声音粗哑不堪,连忙一脸讨好地转过来。
上官非目不转睛地看着店小二黝黑黝黑的脸,突然眉头一皱,紧紧地捂住胸口,而血,徐徐地从嘴角漫流而出。那店小二见了,脸瞬间刷白,连忙上前去察看,反让上官非趁机拉住了那显得出奇纤细的手腕,“祸儿,你还要跟我装下去吗?”
追寻着那闪躲的视线,上官非正欲再说些什么,不料一道声音在巷口传来。
“上官公子!”
身影娉婷,目光流波,正是被传说面相出众,学识惊人,最近总被与上官非相提并论的曹水山庄三小姐碧玉仙子曹碧。
“上官公子,你身体不舒服?”二话不说就挤进带着点异臭的巷子,本欲扶住上官非的手,却在注意到店小二存在时顿了顿,“这位小哥,烦请你助我扶这位公子回府,好吗?”
锃亮的银子入手,身为一名见钱眼开的店小二,没有拒绝的理由,“谢谢客官打赏,小的自然照办。”就这样,为银子的重量超级可爱而展露笑容的店小二,一路无视上官非的注视,吃力地扶着他,在曹碧的柔声细语担忧中,进入了灵庐。
灵庐很大,九曲十八弯的回廊,也不知道这曹碧是如何的能耐,居然不必招人就走得如此坦然,俨然对灵庐了如指掌一副女主母的架势。
经过大厅,那头传来着或豪迈或恭维的交谈,当中夹杂着一个老妇人的沾沾自喜或适时的虚伪自谦。
听不真切,只知道是在说百日后的婚礼会是如何的盛大。
的确,这是上官非负伤归来,好不容易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痊愈后,沉静多时的武林所欠缺的一件喜事。
冲喜,不管在哪个年代对于哪方存在都是必要的。
何况,还是武林盟主的大婚,不管如何,都格外受到重视。
“小兄弟,把公子扶上床吧。”
店小二顺从地把不知因何满头是汗的上官非扶上床去,那边的曹碧又吩咐道:“还要劳烦小兄弟你替我请大夫过来,打赏绝不会少的。”
显而易见的,灵庐奴仆众多却差遣一个外人去请大夫,所有的做法不过是要在事后通过这个外人告诉世人,曹碧与上官非燕蝶情深,上官非出事,她曹碧就紧张得失了方寸——可是,这就是被江湖所推崇的惊世才女?
这种表面功夫是做得不错,可她却忘记了上官非是当今的武林盟主,要让外人知道上官非身有顽疾,不就增加了危险?谁知道躲在暗处里的人会不会趁此进逼?
“姑、姑娘,您就是曹三小姐?”
店小二讷讷地转头,讨好地道:“不愧是曹三小姐,果然天香国色。”
“小兄弟,你就先去请大夫过来吧。”
曹碧语气里虽是冷淡,但脸上却忍不住窃喜。看着她不顾礼教地坐到了上官非的床上,店小二飞快地垂目,又状似受宠若惊地说道:“那么,这位公子自然就是伟大的武林盟主了!我太幸运了,真是太幸运了……”
“你还不去?”
不理曹碧的瞪视,店小二依然沉醉在震惊里,“我听说过,灵庐很厉害的,住了不少能人异士,像是力大无穷的神力人,像是用剑高手……”
“喂,你……”
“对了,听说书先生说连那个什么鬼什么医的超级大夫也住进来了,是真的吗真的吗?”
曹碧猛然一顿,连忙换了脸色,对店小二吩咐道:“对了,就在西厢!小兄弟,麻烦你去走一趟,把鬼医白愁请过来!”
店小二像是懵了,然后一脸惊喜地道:“真的啊!那个鬼什么医的超级大夫也在?”
“你还不去?”
“喔,喔,我这就……”
正欲转身的店小二,却猛地跌坐在床上,几乎压在上官非的身上。曹碧见了,脸色一变,正想开口叱责,不料却看到衣袍交叠间,那店小二的手居然被上官非紧紧地拉住。
“曹小姐,这小兄弟不知道灵庐的路……”
上官非干裂的唇动了动,“还是劳烦你走这一趟吧。”
“你我之间……”曹碧的脸瞬间一红,羞涩又愉悦地说道:“又何必用劳烦二字?我这就去。”
说罢,人就如同蝴蝶般,翩然而去。
如此,房间里就剩下了仍然被上官非暗暗使力扣住脉门、尴尬地跌坐在床上、努力不去压到上官非的店小二了。
“你还要装下去吗?”
喉头突然又是一紧,上官非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张黝黑的小脸,眼中是深深的眷恋,“半年了,你骗了我半年,你根本没有死!”
“公、公子?”店小二惶恐地看着他满头的大汗,“公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发烧了?怎么说的话完全听不明……”
眼看着他突然发力坐起来,凑脸就要过来吻上自己,那店小二大惊,抵住他胸口的手不小心一推,竟然把他震落墙上。
一口鲜血终于喷出,店小二吓得连忙爬上床去抱起他虚弱的身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祸儿。”
无端受了一掌,他却笑得开心。
店小二紧紧地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撕下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了让他朝思暮想的小脸。
“上官非,你没有听到眉儿的话吗?”
她看着他,贪婪地看着他已经痊愈的脸。
“我听到的是谎言。”
“不是谎言!”她打断他,无比认真地看着他。
“可是,你根本没死,为什么骗我为了救我,你已经死了?甚至还假造了青坟?”
她咬唇,躲开他深情得会叫她的决心退缩的眼睛,“上官非,你中了‘恩断义绝丸’。此毒,万万不能动****,无解。”
“我知道。”
他答得平静,却让她忍不住脱口而出:“那你还娶曹水山庄的曹三小姐?”
沉默地看着她片刻,他突然笑了。
“上官非!”
“娶曹碧是老太君的意思。”
“可是你……”
“若非这样,你会出现在这里吗?”
猛地被他抱住,她惊慌失措地想要挣开他的怀抱,不料却听他虚弱地说道:“别动,不然……”
“笨蛋,是你该别动!”
“我一直想好好抱抱你,你……是暖暖的,果然没有死……”
这个怀抱,她何尝不想要?可是,感觉他气血又是一阵不顺,她连忙挣开,“上官非,你若真爱我,就不要滥动****!还有……”“还有什么?”他喘息着,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不要娶曹碧。”
如果他终究要娶别人,要自杀,那么,她的离开又有什么意思?
“如果这是吃醋,我会很高兴地答应。”
“上官非!”
这种生死交关的事情,他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说笑?!
“祸儿,我已经拜托鬼医白愁前辈研制解药,等曹水山庄三小姐的事情处理好了,我就会云游四海,访寻名药。天下之大,只是小小的一味毒药,我一定能找出解药的。”
她的心,震了震。
“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消失,允许我每年一次以玉面的身份与你相聚,允许我知道你的快乐,分担你的痛苦,在你需要怀抱的时候允许我抚平你的不安……我们是夫妻,不能分开的。”
肩膀,好热好热。
她咬紧了唇,不敢承诺。
“如果这样也不行,那么,答应我,要回来看书儿,要参与他的成长。”
“纵使不告诉他我是他的娘吗?”她苦笑,狼狈,心动,心酸。“总有一天,我们一家人可以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他离开她的肩膀,说出她不敢奢望的未来。
“或许。”
看着他,除了这一句话,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想哭,不能在他面前哭,恐惧因此让他忧心,激发了“恩断义绝丸”的毒性。
当日,拜托眉儿把他送回灵庐,而她则赶赴鬼医谷请鬼医白愁下山为他治疗。易容乔装混进灵庐里,看着鬼医白愁愁眉不展地处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看着他在午夜里因为伤口发炎而呻吟,她只能默默地守在床边,默默地照顾。听到他在睡梦中呼唤她时,她也只能咬唇吞声,而当他知道了她的死讯,看着他气血攻心地晕过去,她却不敢上前去擦他额上的湿汗。
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他终于可以下床。
然后,他没日没夜地打探她的消息,那时候,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不信她捏造的谎言还是不愿意相信。
他的执着,成为了一条无形的线,紧紧地缠住了她的心,让她无法离开。
如若不是花痴儿飞鸽传书,说家里的娃儿发烧不退,她不会离开的。
想到这里,她开口:“上官非,现在我是五个孩子的娘了。”
他一愣,看着她。
“涟儿你是知道的,然后还有眉儿的女儿。眉儿她拜托我,要我好好地照顾,取名豆儿。”她边说边笑了笑,“然后,我在地底石室那里还找到了当日在荷母庙主持身边的小尼姑,她被那个人……知道那个人死后,她趁我们不注意竟然自杀了,留下的女儿,叫香儿,现在是我在照顾。而在前几天,眉儿从蓝园把另一个玲珑的孩子抱了出来,再加上……银芽的孩子。”
她看着他诧异的目光,笑了笑,“或许,我会再收养两个孩子,凑齐七种颜色。”
以颜色为姓的孩子们,就像是他们之间的缘分一般,是纪念?是证明曾经的存在?看着孩子们一天一天地长大,只觉得心中的某个部分也渐渐地得到了救赎。而且,起码不必每日以泪洗脸,惦记着不知道该不该再记挂下去的他。
听了她的话,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捏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次又一次。
而她,动了动唇瓣,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开口说道:“江湖上很快就会传出关于我无视武林正派,大玩收养孩子游戏的传言了吧?所以……”
他注视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所以,身为义爹,你有空就回来看看孩子们吧。”说罢,她看着他。
门外,远远地就传来了鬼医白愁的声音:“别拉别拉,我是老人家!”
“我走了。”
她笑了笑,想要离开,但他却飞快地搂住了她。
“上官大哥?”
门,被敲了敲,外面的曹碧满口紧张。
房内,她挣脱了他的怀抱,飞快地走到窗前。
“你要等我。”
“就像当初我不告而别,却留书要你不许找我,要相信我会回来一样?”
她失笑,回忆当初。
“你终究回来了。”
他的声音,让她顿了顿,但是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默然地从窗户离开。
而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话,相信他会明白的。
等待,或许一年,两年,三年……
不管……多少年。
—全书完—
插播之“花絮”
人物访谈花絮(实录作者篇上)
特派人员:M
被采访:咕噜
话题:七色物语
时间:某个饿着肚子的中午
M:听说这个“七色物语系列”是你想出来的?
咕噜(骄傲抬头,鼻子伸长):对哒,对哒,这个系列可谓是绞尽脑汁,惊世骇俗,乱七八糟,风云色变,唏哩哗啦,唧唧喳喳……
(台下:作者写文写疯了?怎么说起外星语言来着?)
M(推推眼镜不以为然状):有线报指出,分明是你吃饱了撑着,跑到论坛教学系里溜达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交作业,于是屁颠屁颠地去写,结果一不小心,被其他人看到,拼命追你要下文,还有其他配角的如绿豆、橙香,于是你就独苦苦不如众苦苦,直接把其他角色砸给那些无辜善良的作者们,而自己则轻松地躲一边……
咕噜:等等。
咕噜优雅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拍了拍手掌。
(台上一阵黑旋风,银发紫眸的超级大帅哥突然降临)
M(眼冒红心+流口水状):请问阁下是……
咕噜点了点头。
神秘银发男(唇轻翘,魅惑一笑):我是《当勇者遇见魔王》的紫御。
M(轻飘飘地靠过去):好帅……
紫御尾指一动,瞬间风云变色,一束闪雷击落,正中M身上。
(台下:……)
(台上:咕噜点了点头,紫御华丽丽地离开。)
咕噜(惊吓状):M,你怎么了?
(台下:好假……)
导演:由于特派员身负重伤,采访暂停。
人物访谈花絮(实录——作者篇下——)
特派人员:M
被采访:咕噜
话题:七色物语
时间:某个饿着肚子的中午
M(失望状):帅哥走了?
(台下:……电死算了!)
咕噜(掩嘴优雅地笑着):我们继续吧。
M(打起精神):据说,这篇《惹祸》将是“七色物语系列”的最后一篇?
咕噜:……
M:有线报指出,你打算开假七色?
咕噜:……
(台下:……这意味着我们又要被坑埋了?)
M(擦汗状):请问你怎么看待这篇番外?有消息指出,自从《怜我,莫心寒》过稿以后,你就一直发狂地说找不到爱情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写言情,甚至在愚人节那天你为了写不出结局大声嚷嚷着要把文埋了?是江郎才尽,还是……
咕噜(掩目垂眸状):等等。
咕噜优雅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拍了拍手掌。
(台上突然洒起一阵鲜花雨,缥缈虚幻间,戴着白玉面具的神秘人出现)
M(震惊+口水泛滥状):上官非!
咕噜:去吧。
神秘人点头,走到M前面,一手拧起衣领,提小鸡似的带走。
(后台:突然传来了一阵某沙包被打的声音)
咕噜:今年的老鼠特别多。
(台下:……恶魔)
导演:由于特派员身负重伤,采访暂停。
制作人:笨蛋,先去采访剧组吧!
人物访谈花絮(实录——七色篇)
特派人员:M
被采访:某作者制定名单中(如有遗漏,自行报道)
话题:七色物语
时间:某个饿着肚子的中午
现场:阳光明媚的角落A,红月抱着已经大得不能再大的小可爱靠在上官书的怀里,而上官书的脚踩在若彤公主的脸上,拼命保持距离。
M意外地赶过去:“书书,能不能告诉我们广大的读者,为什么若彤公主会粘着你呢?”
上官书懒懒地一瞟,哼了一声,把脸埋在红月发间。
M擦汗擦汗,转向红月:“请问你……”
突然眼前银光一闪,本来好好绑在发间的发带居然成了一柄锋利的软剑,直指M的喉咙。
现场一片萧瑟之气,M连忙后退,但又基于工作需要不得不再次走近。
“吼!”
本来窝在红月怀里的小可爱突然低吼,然后,伸出鲜红鲜红的湿舌,舔了舔唇,那眼神,就像是捕捉到猎物似的充满了喜悦。M大惊,连忙后退后退再后退,一不小心就退到了B角落。
只听,有人小媳妇似的撒娇着。
“来嘛来嘛,吃吃这个葡萄,是我特意为你洗的!”
M警觉地转眼,却见黄涟半醉地摇着酒壶瘫在沙发上,而林莫寒呢,小鸟依人似的粘过去,手里端着香气诱人的葡萄。
猛地,眼前一黑,M再也动不了。
而林莫寒,冷冷地瞪了M一眼,淡淡地丢了一句“碍事”,便继续小媳妇似的粘着黄涟。
“寒哥哥,人家在喝酒。”黄涟没好气地推了推林莫寒。
“来嘛,来嘛。”
轻叹一声,黄涟轻咬住他塞过来的葡萄,然后反身,把葡萄轻轻地送进他的嘴里。
“好吃不?”
俊脸霎时红透,就在林莫寒想开口说好吃时,注意到身边有个煞风景的,脚一抬,又一踹,M立即化身空中飞人,一头撞进C角落里。
C角落与其他角落不一样,那里,枯叶翩翩而落,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站在窗前,眺望远方的,是一袭月白色长袍,戴着半截白玉面具的上官非。
“祸儿,我一定会找到解药的。”
远方,没有人回答。
M忍不住吞了下口水,诚惶诚恐地走过去,“非大,你在等祸大吗?”
上官非徐徐转身,摘下白玉面具,露出了黯然神伤却格外性格有味道的俊脸来。那轻轻的一笑,苦中带涩,涩中带甜,让人好不心痛并……忍不住掉口水。
于是,M的口水流了一地。
“我跟祸儿约好了,我一定会找到解药的。”
“H对你们真的那么重要吗?”M突然飞快地说出心里的话:“难道不能柏拉图?”
上官非沉默地看着M。
“难道你欲求不满?也对喔!”边说边点头,还越说越起劲:“你跟祸大虽然育有一子,但亲热戏不多,算算啊……大概就三次的样子,也怪不得你欲求不……”
猛地眼前一黑,M被提起,然后往遥远的方向一扔,直直飞进D角落的垃圾堆里。
“你还好吧?”
深黑色的裙摆在面前晃动,苦命又搞不清楚状况的M抬头,泪眼汪汪,“祸大!我支持你抛弃上官非!”
太暴力了,太暴力了!
蓝祸轻笑,“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我不过是说他欲求不满,他就发脾气把我扔过来了!”
某M忿忿不平着,突然注意到蓝祸脸色微变,脱口而出:“难道是因为你欲求不满,他怕自己满足不了你你就会去爬墙,所以才非得找到解药不可?”
蓝祸错愕地眨了眨眼,某M大喜,“被我猜对了?”
也不等蓝祸反应过来,某M挺起不能再挺的小鸡胸,哇哈哈地忘形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聪明,那混蛋作者扣死了结局不肯写出来,我就知道是因为那作者太没有用,江郎才尽不知道该怎么写床戏满足广大读者、满足欲求不满的祸大和非大……”
眼前又是一暗。
蓝祸美丽的脸灿烂一笑,突然对身后的人说道:“烟儿,这个人是奸细,把她解决了。”
角落里,一名如洛神化身的女子轻轻步出。某M见了,哇哇大叫:“我知道你我知道你!你就是紫烟嘛!你那后妈作者还没有把你和无上轩的文改出来对不对?知道吗,我已经代收了很多投诉信了……”
紫烟眼一眯,手起,一把雪白的七弦琴猛地出现在半空里。
“你要弹琴给我听?”某M不知死活地叫:“啊,我记得了,在《嗜剑魔女俏盟主》里面,书大开始的时候喜欢的就是你!”
远处,A角落里的红月突然眯了眯眼。
“说到琴,我记得七个女猪里就数涟大最音痴了!”
B角落里,迷离的醉眼也是一眯。
“说到痴,最白痴的就是那个萍大,居然好好的毒药可以炼成解药!”
刚走进来的某青色身影顿了顿。
“不过,豆大也够白痴的,想当杀人魔女却爱上了自己要杀的人!”
本来在一边安静刺绣的某女,狠狠地一拽手中的丝线。
“说起这个就会想到香大,只会对旁人说教,自己则比任何人都冲动!”
本欲劝慰拽住丝线的某女不要冲动的人,狠狠一咬唇。
“魅大倒是七个里面最正常的,但就是感情太迟钝了点,说不要按照祸大的安排去生活,结果还不是被算计,跟祸大安排给她的人在一起?笨!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没有被陷害!”
刚好捧着糕点进来的某女,手心一紧。
然后,某白痴M还在说啊说啊说个不停。
直到……
“你刚刚说我家书书什么了?”
红月妩媚地笑着走到紫烟身边。
“我的酒刚好喝完了,想要找人出出汗,看来你很感兴趣,想陪我对吗?”
黄涟笑眯眯的。
“我刚好试制了新的丹药,正缺一个试药人,特派员姐姐,你愿意试试吗?”
青萍笑容可掬地凑过来,手心里摊出色彩诡异得有点像“七色罗刹”的药丸。
“我们家小豆儿说新发明了一种刺绣,想问你要不要试试。”
橙香与绿豆并肩而来。
“可以缝合人的嘴巴喔,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绿豆手拽银丝,雀跃地建议着。
然后……
剧组现场被封锁,直到大半天过后,某M被人一脚踢飞,落在作者采访台上。
“救我……”身上体无完肤,某M热泪盈眶地向某咕噜伸出求援之手。
某咕噜优雅一笑,某M仿若见到了天使般的笑容,感动的当口,却见某咕噜拍拍掌心。
“来了!一刀我来了!”
阳光的笑容伴随着刺眼的白晃到了台上。
“这个人时间到了,你就帮帮她吧。”
某咕噜边打呵欠边转入后台。
“可是……”
“我会考虑再在幽冥界建一个资料室让你放投诉个案的。”
“好!”
就这样达成交易?
“慢着,你是谁?”
“我?我是幽冥界死神特遣队的一刀断尘!简称一刀,客人,请好好享受我为您提供的服务吧!”
阳光的笑容荡漾着,而某M眼泪汪汪的,看着巨大的镰刀渐渐地滑落……
(台下:……好残忍喔!)
制作人:还不赶快放下幕帘!
幕后:哎,剪辑工作很麻烦的,那个谁,快去收尸,处理得好一点。
(台下:……)
弦外音:M即咕噜本银银银银银银银……
(台下:作者作恶多端,果然得到最好下场——精神分裂了)
终章
漆黑的夜,树影幢幢瘴气弥漫的树海森林里,做美貌公子打扮的蓝祸默默地站在某棵大树之下,仰头看着那几乎淹没在瘴气与暮色之中的小树屋。
这一晚,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想起了不少往事。
——“好吧,我绝不主动招惹她们。”
想起稍早前涟儿给出不再追查假魅宫的承诺,她不由得轻轻一笑。
没想到晃眼就是十六年,眼前景色虽是依旧,但人心早已变迁。
多年前,当上官非承诺必然寻到解药回到她的身边后,她真的以为并相信着会有那一天的,也默默承诺会为他守候。但,一年过去,两年过去,三年,五年……
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有“恩断义绝丸”的解药?就连鬼医白愁也无计可施。而自从十年前与他为这件事情争吵过后,他就没有再以面具仆人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就像是在那个无风纠结的下午被她说服了,铁了心要把她遗忘似的。
可是,她这几年又做了什么?
云游四海并致力于散播自己的坏名声,就像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记她的存在一样。
正惘然失神着,突然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起。
她意外地转身,只见淡淡的月色下,不该出现的人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迎面而来。那翻飞潇洒的衣诀,就像多年以前的那个晚上,在冷清的月色下竟翻飞出一层淡淡的银霞。
是该移开视线形若陌路?还是假装老朋友一般地说声好久不见?
看着那双清冷不带感情的眸子,结果是什么也没有想好,只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后,转身便走,犹若落荒而逃。
可是,他的声音却突然在身后响起。
“祸儿。”
她顿下脚步。这一声呼唤,多年来在她的梦里千百次地纠缠萦绕,如梦似真,早已难辨,所以,不敢回头,也不敢轻易地回应。
“如今见你,我已没有气血攻心的反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不再动情,不再爱她吧?
以那样冷清的声音说出如此冷漠的提示,是要她不用再刻意保持自己的坏名声吗?
彼此背对着,无法看到表情,也无法揣测对方心里所想,就像在强调着彼此早已经拉远的距离。
她以为什么情啊爱的早已经随时间湮没,不想再次面对时,仍会纠结心扉。
“可是,见到银芽的时候,我却有气急攻心的感觉。”
银芽……
暗暗吃了一惊,也忍不住苦笑,“银芽的假魅宫,令我的女儿们吃了不少哑巴亏。”
若不是深究到银芽与红月之间的关系,她早就插手了——她可以容忍任何人对她做任何事,却没有办法忍受任何想要伤害她的女儿的事情发生——虽然,她们七个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甚至还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唯一,可以保护别人或被保护。
“你何曾在意过那些事情了?”
他的声音又响起,脚步声接近着,似乎正往她走来,“这些年来,你的名声早就臭名远播,即使再添几条杀人灭门罪,又有什么关系?”
“你真的爱上了银芽。”
他来,是为了要她不要对付银芽吗?那个,在这几年来阴谋不断,屡次想害她的女人。
“如果我说是?”
“我不在乎。”
她告诉自己该走了,可是,他却已经绕到了她的面前。
冷冷的目光,冷冷的脸,真的再也看不到当日对她的眷恋与深情了。
也好,罢了,反正这几年来为他担忧为他牵挂为他无眠为他……
“该死,有沙子!”
她掩眸,想要偷偷地擦去眼角不争气的泪花,可是却被他飞快地握住了手腕,只好拼命地低着头,不让他发现。
起码,不要丧失尊严。
可是,她却在这个时候听到“噗嗤”一笑!
瞬间抬起眼睛,她错愕地瞪着他忍俊不禁的脸。
猛地,她被他狠狠地搂在怀里。
“祸儿,你不问我为什么见到银芽就有气血攻心的反应就急着吃醋,我会忍不住把你就地正法的。”
石化……
“怎么,你还不明白?我已经找到解药了!”仍然石化……
“你是不是已经等不及了?我们现在就亲热个够,弥补这十几年的空缺……”
“慢着!”
她在他想要把她抱起来的前一瞬挣开了他的怀抱,“什么你已经找到了解药?为什么要提到银芽?你给我解释清楚!”
可是,回答她的却是他不满的眯视。
“上官非!”
那边居然孩子气地哼了一声,叫她傻眼。
“都几十岁的人了,你还……”
“我耳鸣。”
他突然飞快地打断她,笑得诡异。
她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娇嗔,“再不说以后就休想碰我!”
“我说我说!”他连忙讨好地笑着,“因为,那天司徒浩天要喂我吃‘恩断义绝丸’的时候,银芽喊住了他,说要亲手喂我吃,亲眼看着我痛苦。于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司徒浩天答应了,等他带着眉儿离开后,银芽就换了一种药给我吃。而那种药……”
他皱眉,懊恼了好一阵,“你知道灵庐的‘影’吧?由于‘影’执行的任务一般都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所以必须保持冷静的头脑冷静的心绪,为了确保这一点,他们从小就会服用某种药物以达到控制情绪之用,而她当时给我服下的,就是这种药物。”
她错愕地眨眼,而他,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本来这事没有那么复杂的,以鬼医白愁的能耐应该很快就能诊断出这药根本不是‘恩断义绝丸’,可偏偏,偏偏……”
她侧头,等待下文,而他,继续咬牙切齿道:“偏偏他说我们没有交诊金,还把痴儿丢在他那边白吃了米饭好些日子,所以,这是小惩大戒……”
“那就是说……你……我们被鬼医白愁前辈摆了一谱?”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她的脑袋空白一遍,只能不停地回响起鬼医白愁当日在她下山时说的话。
——“去吧去吧,不过别忘记了付诊金。”
就……因为他们忘记了诊金?!
这十六年的空白,居然是因为忘记了诊金的结果?!
怪不得上次因为抢夺《鬼医小札》的趣闻去鬼医谷探望鬼医白愁时,鬼医白愁见到她会笑得那么贼,还多次刻意在她面前对当时就诊病人提到务必付诊金……心里猛地一阵火光,想起鬼医白愁那张老是得意洋洋的脸,她眼一眯,转身欲走,却被他拉住,“你去哪里?”
“付诊金啊。”
她笑着回答,只是那笑容,太灿烂了,灿烂得比较像是想去寻仇。
“慢着,我有更好的提议。”
她意外地眨了眨眼,而他,笑着凑到她的耳畔,飞快地说了一句什么,害她,瞬间一愣,许久许久也反应不过来,让他有了可乘之机,猛地拦腰抱起了她。
“喂,都什么时候了,你……”
“嘘!”
他笑得老贼的,突然走向上有树屋的大树。
而她,看了看头上的树屋,又低头看着他,突然,变得忐忑不安,“那个……我们已经差不多十年没有见面了,你不觉得……就是那个……怪怪的吗?”
他听了,只是抿唇一笑,又飞快地在她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害她的脸,终于彻底红透。
见状,他扬眉,抱着她纵身直跃上树屋。
门,开了又合。
然后,一切变得静悄悄的。
月儿高挂,树海里,猫头鹰成双在枝头,轻轻地,头倚着头,发出“咕咕”的声音,为夜增添了不少的宁静……
至于上官非对蓝祸说的是什么?
非礼勿听,嘘!
后记
《惹祸》总算完成了,这一夜,千思万想着,理不清,理不清。
记得在写结局部分的时候,某菊对我说,蓝祸的故事应该在七色之上。
在七色之上……
是要比七色的其他故事要精彩?
我迷惘了很久,但是,还是觉得这就是我要的。
或许有人会疑问,为什么蓝祸的故事居然是这样的,与想象中的不一样。
是的,与《嗜剑魔女俏盟主》的颠覆笑骂不同,与《怜我,莫心寒》的纯情蜜意不一样,蓝祸的故事会在轻松里带上了沉重。因为,设定中,蓝祸身上的担子蛮重的,使得她不敢爱,不敢付出,只是狡猾地、任性地、不由自主地去享受着上官非的付出。
也有人对我说,蓝祸是霸道的。
这是综合所有“七色系列”的书得到的感觉。
不过,在我,希望可以让你们看到的是一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其实很惹人心疼的她。
这篇故事,写在《怜我,莫心寒》以前,却结束在它以后,所以有了太多的不稳定与变故。而这个“七色系列”,到今天,也总算是光荣结束了。
至于会不会有假七色的出现,或许,我们还是别说实了。
(完)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