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的前一天,我正在登上从上海飞往J城的飞机,接到肖仁的电话告诉我一个惊天的消息:谈潇贤被公安机关拘捕了。
我下了飞机赶到谈宅的时候,看见谈韵蜷缩在自己的床上惊魂未定瑟瑟发抖。
我抱住她,她看见我终于放松了神经,在我的怀里好好地哭了一场。
没想到最终还是继父的匿名信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肖仁告诉我,一个月前谈潇贤就已经知道市里有人被双规了,而且一定会牵连到他。肖仁劝他去美国避一避,但是他说牵涉太多,不可能有回旋的余地。
谈潇贤立刻着手进行资产清理和转移,嘱咐肖仁尽早办理出国手续,让他督促我尽快接管新公司,之所以让我和谈韵立即订婚也是为了赶时间。
我想起一周前和谈潇贤的谈话。
“小周,小韵我就托付给你了。”他仿佛在料理后事:“化妆品配方这个案子自始至终你都跟着,其中出了岔子你也应该了解。”
我抬头看他,难道他发觉了什么?不可能,没有人知道我是真配方的发明人。
没等我接话,他又说:“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们一家,我和你父亲之间的恩恩怨怨,你说过你不介意。我见了你父亲之后其实有过犹豫,担心上辈的结怨会影响下辈的感情。坦白地说,我怀疑过是否是你在化妆品项目上做了手脚,我甚至调查过你,但是,现在我已经决定相信你。所以,如果哪怕有一点点对我的怨恨的话,你尽量冲着我来。我爱你的姐姐晶晶,可是我做得太糟糕,我没能好好保护她。我做了孽,害了晶晶,也对不起小韵,但是我不希望你因为怨恨我而对我的女儿不好,请你一定体谅我这个做父亲的心。我看到你对小韵的态度,我知道你是真心实意的,作为父亲我能感觉到,所以,拜托你了,我把我的女儿,谈家唯一的骨肉交托给你,请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待她!”
我也郑重其事地说:“您放心,以前的事我不会向谈韵说一个字,她不需要承受这些,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我答应您。”
订婚宴因为谈潇贤发生变故而不能如期举行。
谈韵仿佛害怕呆在谈宅,他母亲自杀和父亲被捕都发生在这里,她确实不适合呆在这里,我把她接到了我的公寓。
晚上,我听着她在客房走动的声音,推门察看。只见她坐在床上盯着窗外看,我替她拉好的窗帘不知什么时候又被拉开了。
“谈韵,睡不着?”
她用委屈和迷糊的眼神看我,脸上有一些孕妇的浮肿。
我隐隐心疼,把热好的牛奶递给她,让她喝下去,然后扶她躺下,帮她盖好被子。我在她身边躺下,搂着她:“我陪你睡,你睡着了我再离开。”
“我爸爸还是没有消息吗?”她轻声问。
“目前还没有,肖总和我都在找关系打听。”
“会是很严重的事吗,为什么要抓他?”
“别担心,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都是经济上的一些问题,说清楚了就应该没事了。”我含糊地回答她。
宇同搞到的那份资料并没有显示太多的证据,但是,其中牵涉的人员很多,政府部门的涉案人员级别让人瞠目,这会让谈潇贤的案子的形势变得扑朔迷离。
她起初还在我的怀里翻来覆去,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此后每晚,我都陪她直到她睡着。
每天中午我都会抽出时间从公司回来带她出去吃饭,晚上我把工作拿回家,先替她做好晚饭,饭后再继续工作。她变得寡言少语,但是还是乖乖地任我安排她的一切。
慢慢地,她居然开始做饭给我吃,下班回来后,看着她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在厨房里焦头烂额地捣腾却不让我插手,像一个新过门的小媳妇。
吃着她基本烧熟的饭菜,虽然怀疑那真的是照着食谱做的,但是我还是能吃出甜蜜来。
饭后,照样是我收拾厨房,估计所花时间比她做一顿饭的时间还长,但是我很愿意,也许这就是两人世界的美妙。
“轩,我发现你不爱吃胡萝卜。”餐桌上她说。
“在英国不是煮胡萝卜就是生菜里的胡萝卜,几乎天天吃,让我吃厌了。”
“不可以不吃,胡萝卜里富含维生素,这个你比我知道,把这两块吃了。”
她耍起她的小蛮横,我只好乖乖地将胡萝卜吞了下去。
“轩,你的表情好好笑!”她居然笑了,很久她都没有开心过了。
有一天回家发现洗澡后换下的内衣浴巾都不见了,谈韵邀功说:“我把它们全洗了。”
我看看阳台,并没有衣服晒在那里。打开洗衣机,原来洗完的衣服还在里面,我取出皱巴巴半干不干的衣服查看。
“我不知道洗完了还要晒,我以为洗衣服就是放进洗衣机就可以了。”她委屈地说。
我亲亲她的额头:“没关系,再用水过一遍晒起来就好了。”
她把头抵在我的胸前:“轩,没有你可怎么办,我什么事都做不好。”
我搂着她,感觉她对我的依赖,幸福油然而生,只要这些就足够了,没有更多奢望。
打听不到谈潇贤的任何情况,信息封锁得很严。
隐约风闻陆续有几家企业上层也受到了牵连。忽又听说某部级官员被双规后意外身亡,消息漫天飞,分不清虚虚实实。
在这非常时期,肖仁将去美国做手术的日程一推再推。
卞乃珅卞乃玿两人溜得像老鼠一样快,他们不再来总公司,而是搬到自己公司的新写字楼工作,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我成了公司的中坚力量,帮着肖仁向董事会汇报、处理着银行的催款、下属单位的结账等等业务,忙得焦头烂额。
继父十分不解:“宇轩,你怎么还在博展,你还打算为谈潇贤鞠躬尽瘁吗?谈潇贤一进去,我心里终于舒坦了。咱们目的达到了,赶紧收场吧。你说过完事后就带我和宇同回苏州老家,现在总该可以兑现了吧。”
我向父亲隐瞒了同谈韵订婚的事以及新注册公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