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池居在雨雾中奔走,但是四面湖景都仿佛被披上了薄纱,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他闭眼经停,却听见琴声愈演愈激烈了起来,那女子竟然奏起了面埋伏,原来自己竟听叉了,抑或是那女子又换了种乐器,真是行家高手,乐意其变无穷,掌握了其真意,乐器便不是什么问题了,顶多是对哪曲子钟爱,哪件乐器用得顺手罢了。
激烈的琵琶声自湖中的雨雾中若起若伏地传来,原来是在湖中,宴池居如遇知音般地向湖中的栈桥上急赶而去,直到化作一个小黑点消失在烟波浩渺的湖中。
远处观着只有一点的临江亭下,两个更小的黑点一站一坐,进而变成两坐合奏,恢弘壮阔的乐曲被湖中雨雾吞噬,传出半丝半缕缥缈仙乐。
两只燕子越过亭尖,双飞而去,划过两条漂亮的弧线,一两声嘹亮的鸟鸣。
宴池居想到这微微笑了起来,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他和她,一定就是这奇妙的缘分,被月老绑了红线,牵到一起,相知,相遇。
其实他这今天还要一件事和子玉相求,那就是请求他将那个姑娘给他带回家……
一个女子走了过来身着鹅黄轻纱,青丝半绾,身姿窈窕,清秀婉约……一佳人……她就是歌女小苹,子玉府上的那个歌妓?!
宴池居近乎失态地看着她,微蹙起了眉头,但她还是如那日那般穿双锈两重心字的罗衣更动人,宴池居看着她那亭亭如荷的身姿无奈叹道。
小苹回头看见他也是一惊,华服锦绣,面如冠玉,笑容璀璨,果然是一麒麟才子,沈子玉说得果然没错,但是道不同终究不同为谋,小苹敛回冷厉的目光,仿佛平淡无波地转回视线,请示沈子玉道:“不知公子唤小苹来何事,小苹携了古琴来不是是否恰当。”
“古琴麽……”沈子玉似乎犹豫了一下,复又道:“古琴就古琴吧,先给我的两位佳友弹一曲,让他们开开眼界。”
“好。”小苹如声应下,将古琴平摆在石桌上,试好音,便双手抚上琴弦,一首高山流水从纤纤指尖流泻而出,跳动而灵巧变幻的双指用的何氏指法,弹高山流水最适合却也是最繁坠的指法。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何得几回闻?”陈君期毫不吝词地大声赞叹,看向沈子玉表示自己心服口服,沈子玉同样回以一笑仿佛胸有成竹。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何得几回见。”一直寡言少语,整个酒席上也未曾道几句的宴池居却在这时开口,两人截是一愣,还是沈子玉首先反应过来,大笑收下了宴池居这句似赞叹,非赞叹的话。
“连层清兄都说我这歌女的曲艺高超,只怕我这歌女的琴艺真的已经到达登封造极的地步了!”沈子玉说完却更加得意,“怕两位有所不知吧,我这小苹最擅长的可不是古琴。”
“而是琵琶。”宴池居接口道。
“哦?池居兄怎知这小苹最擅长的乐器乃是琵琶,可惜池居兄这回猜错了,这小苹最擅长的乐器乃不是琵琶,而是埙。”沈子玉笑道,随即差人将小苹平日用的埙送上来。
“埙?”这下轮到宴池居诧异地看向了那个正在操琴的女子,本以为用琵琶演出那等天下难出其右的十面埋伏便是她的极限,没想到还有更出才的,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何等奇女子,怎么会屈居于子玉的府内?他深深地敛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