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若水静不出声,这红色的新娘装扮衬得她肤色雪白,她的容貌本就绝美,往日的素衣挡不住芳华一身。而这红衣,却衬得她更是貌美,周遭婢女和喜婆皆是看呆了去。
“小姐,这是相爷命人端来的百花莲子粥,嘱咐奴婢伺候小姐服下。”侍琴从房外走了进来,手上端着托盘,恭敬说道。
“相爷对小姐真是上心,这新娘子在成婚之日饿上一天是常有之事,相爷竟做到如此细心,想来对小姐果真是极为爱护。”一旁喜娘一脸喜庆,嘴巴甜的很,但说得却也是实话。
上官若水今日本没什么胃口,可这一屋子人都看着,满眼艳羡,当着别人面,她也不好丝毫不用。而且纵然她不想吃,多少也要顾忌到腹中胎儿,于是让侍琴端来,浅浅吃了几口,清粥入口,她先是一顿,接着又吃了几口,才让人端了下去。
喜娘见她已然用好,忙上前说着好话。今日这一场喜事,不同往常,纵然她帮官宦人家做喜娘也不曾有如此丰厚的报酬,自然喜上心头,连带着嘴也不得停。生怕少说了一句。“小姐此时不贪嘴是对的,一会要坐许久轿子,吃太多了怕不舒服。”
上官若水清浅的点头,不多言语。喜娘只道这出嫁之人,有些羞怯的心思,故招呼起婢女忙活起来,检查缺漏。
上官若水安静的坐在镜前,看着镜子里不似自己的脸,眉头微微轻蹙。阿碧叽叽喳喳凑在侍琴边上说个不停,侍琴有一下没一下的应着,但心思显然完全全不在这里。
“我便说我这妹妹美如天仙,今日这新娘妆一上,比往日更美了。”苏陌秋走了进来,看向镜中的上官若水,眼神中满是赞叹。他本就是磊落之人,眼中虽是赞赏,却毫无猥亵之意。上官若水微微颔首,礼仪周全。心中本对他此刻怎未去前厅接待客人而有些疑惑,再然后看到他虽与自己说话,目光却一直看向站在一旁的侍琴,心中便有些了然。
不知为何,上官若水感到侍琴今日似有些许紧张,不似往日般淡定。犹豫是否要唤她随陌秋离开,苏丞相的声音,便远远而至。
“臭小子,现在前厅宾客繁忙,你怎还不去接待。你妹妹今日出嫁,怎可来她这里捣乱。”苏丞相的声音中气十足,一派威严之色。
上官若水着实觉得“捣乱”一词有些许严重了,苏陌秋给她递了个无奈的神色,继而大声回道。
“妹妹就要出嫁了,我这做哥哥的来看看又怎么了。你这老头子不也来了么,为何说我捣乱。”
“臭小子,说你还给我顶嘴了!前厅那么忙,你不去看着来后院作甚!”
苏陌秋自然知晓自己该去迎接宾客,可被老头子说一通如何都有些不服气。可又没办法,对自家老爹“嗤”了一句,再望了眼侍琴,见她丝毫没有想要理他的意思,眼神划过一抹黯然。
“行了行了,我去便是。”不服气的说了几句,苏陌秋便要往外走。走时又顿了顿脚步,一脸认真的模样对着上官若水。“妹妹嫁于王府,不用担心,我与端木锦从小一块长大,他的人品确实不错。不过若你在王府真被他欺负了,就算老爹不给你出头,你这哥哥也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听到此话,上官若水只觉眼中稍有湿意。她从小便很独立,师傅对她严厉非常,除却师兄,第一次听到有一个人以哥哥的身份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虽然连这义女身份都不是真的,可能得到如此诚恳的维护之语,心中确实动容不已。
“好了,还说什么废话。快给我去前厅迎接宾客。”今日的苏丞相似乎有些许暴躁,对自己儿子毫无耐心。
苏陌秋一脸不满的走了出去,苏丞相屏退了众人,一脸郑重之色。
……
郊外,沙土飞扬。一行十几人,骑着快马,分毫不休,急速前进。为首之人身批一件黑色披风,随风张扬而起。
快点!再快点!
他已不眠不休赶了一宿,可在他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疲乏。南宫渊冥面色沉然,眼中尽是暴虐之气。他不敢去想她此刻是否已经上了花轿,亦不敢想婚事到了何种程序。他只要想到,那个人就要嫁给别人,心便痛到不行。一股想杀人的暴虐感随着身体四周散起。他一定要赶到那里,一定!
南宫渊冥眸光带煞,发丝飞扬,显然是急到极致。可世事总不如人心,突然,地上尘土暗涌,“嘶”的一声马鸣响起,众人停下,急速围在一起。
“有埋伏!”
一时间杀气盎然,只见土中似有地鼠般,急速拱起,将他们包成一圈。南宫渊冥杀意顿起,怒吼一声。
“挡我者!死!”
一场厮杀,对方显然做足准备。杀手源源不绝,纵然这边都是暗门好手,却也耐不住一波又一波杀手伏击。
“主子,他们是想用车轮战术拖死我们。再这样拖下去,纵然解决所有伏击,亦无法赶到都城。”
南宫渊冥如何不知此理,此刻已是怒急攻心。
究竟是谁!知晓他会来到此地!这些人很明显想将他生擒,故才用如此手段对他穷追不舍。剑,滴着鲜红的血,流入黄土。在这紧急的时候拦他去路,他只想将那主使之人千刀万剐!当这一波中最后一个杀手被杀,已有些许人受伤,可他们却毫不上心,单膝跪下,低头听命。
“加速前进!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挡我道者,死不足惜!”
黄土飞扬,血染黄沙,他犹如死神般凌厉嗜血。
杀!杀!杀!
脑中只有一个信念:上官若水,纵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嫁于他人!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
那一边生死终极,皇宫里却一片宁静。
“呵……你已经多久没有变成这个样子了……”大殿之上,一袭黄色人影轻嘲出声。看着躺在龙椅之上的幻橘,眼底透着深沉一片,脸上却丝毫不以为意。
“是么?什么样子呢?”幻橘拂了拂广袖,浑身透着妖冶之气。与其说他是个人,不如说他更像一只妖,邪魅诡异,好似随时都会挖食人心。
“遍身妖相,倒和平时有些许不同。”
“哈哈哈哈……”大殿上一阵笑声,如同鬼魅,让人听得毛骨悚然。待他笑罢,眉眼间尽透邪气。“我本是妖,自然便是妖的模样。”
“哦?这我倒忘了……”****的声音里伴着轻嘲,不知是何用意。却不知为何,刺到了幻橘心里某个角落,稍稍有些意气。
“我数百年被困锦绣,为你端木氏所用,在这世间待得久了,竟然沾染了你们这些人的习性,还真是损失良多啊!”
“呵,不要说的很亏一般,若不是为着自己的目的,你又何必如此委屈。”****眼中划过一抹不屑,此妖虽被端木氏收复百年,却一直任性妄为,不知做了多少事让端木氏为人诟病。前几日的宫女之事,虽不是什么大事,却也实在没个道理。
知道他对自己的某些作为实在不满,幻橘一脸不在乎的在龙椅上换了个睡姿,从身后捞了一条毛茸茸的东西在手中把玩,赫然是雪白的尾巴,模样好不悠闲。
“我命你做的事情,可有做好?”不想与他多扯,****直指重点,犀利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在等候他复命。
幻橘对他凌厉的目光,不为所动,依旧悠然的玩着尾巴,声音倒是懒洋洋的。
“若我未做,你会如何?”挑衅的眼神向他看去,唇边勾着一抹淡淡的弧度,大有一种“我若不做,你奈我何”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