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茹冷冷的说道,“如今你家的贵妃娘娘都成了这个样子了,万一你疏漏了什么没说,连我也保不住你,可不你和你们家娘娘都成了糊涂鬼,连死都不知道是死在谁的手里了。”说完唏嘘不已。
茯苓见李诗茹如此说,慌忙跪倒在地,往前爬了两步,拉住了李诗茹的袖子说道,“奴婢知道事关重大,而且……而且奴婢看的并不真切,所以不敢胡说。”
“我也不过就是想心里有个数罢了,你且说来我听听。”
茯苓看了看一脸忧戚之色的元诩,又看了看一脸镇定的李诗茹,这才仗着胆子说道,“奴婢……奴婢取了笛子回来的时候,似乎……似乎是看见有个内监的身影从锦鲤池旁窜了过去,因为天色很黑,所以,怕是奴婢自己眼花。”
李诗茹点了点头,低低的说道,“这事没别人知道吧。”
茯苓梁芒说道,“,贵嫔娘娘,奴婢是不敢跟旁人提起的。”
李诗茹说道,“那就好,你切记不要跟别人说起,要不然怕你这条命也保不住了,知道吗?”茯苓又惊又怕,慌乱的点了点头。
李诗茹和颜悦色的说道,“茯苓,你今日也吓得不轻,却歇息一会儿吧,叫了映月来陪我们看着你家娘娘就成了。”茯苓诺诺的退了出去。
李诗茹走到了床榻边,看着一脸悲戚和茫然还有些怨恨的元诩,轻轻的说道,“本来以为风雨欲来,不想这风雨那么快的就来了,元诩,你要镇定一点,不要自乱了阵脚,要不然,这山雨欲来之势我们要如何抵挡。”
夜是那样的静那样的沉,像是乌墨一般叫人透不过气来,连悬挂在宫门外的大红宫灯也像磷火般飘忽不定,像是鬼魂不肯瞑目的眼睛,李诗茹默默的看着潘贵妃,元诩也默默的看着潘贵妃,时间是那样的漫长,漫长到等不到天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才渐渐的有了鱼肚般的微白。
并没有人过来看潘贵妃,可见潘贵妃平日在宫中定是得罪了不少人,潘贵妃只是昏睡着,不时的发出低低的呻吟,元诩紧紧的握着潘贵妃的手,眼眸似血染。
李诗茹只是沉默的坐在元诩的对面,看着他们如此执着的依恋,心思翻滚如潮,都只是为了这一个情字煎熬,自己若有此时,又有什么人肯这样不眠不休的守候呢。
元诩也不上朝,总管太监来催促了几回,元诩也不理会,只是沉默的看着昏沉不肯醒过来的潘贵妃。
李诗茹轻轻地摆了摆手,总管太监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敢多说什么,转身退了下去。
直到掌灯十分,潘贵妃这才渐渐的苏醒了,未语泪先流,精神不太好,见了李诗茹,惨然的笑了笑,含混不清的说道,“你那首冷风吹很好听,可以教教我吗?”
李诗茹点了点头。
吩咐映月取了一些清淡的燕窝粥来,元诩扶起了潘贵妃,细心的吹了吹,又用嘴唇试了试温度,这才喂给潘贵妃吃。
潘贵妃张开了惨白的唇,还没等勺子放入她的口中,她的眼泪就滚落了下来,落入勺中。
元诩低低的说道,“怜儿,我只要你平安,只要你平安,什么皇位,什么权势对我来说都没有你的平安重要。”
潘外怜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元诩的掌心里,落在了勺子里,汇成了一弯泪潭,映着彼此惨白的面孔,满眼都是煎熬和痛楚。
李诗茹背过身子,悄悄的走了出去,室内一片暖意。
那个骄傲的以爱情为上的女子,在爱人的面前放下了全部的骄傲,在冷夜里默默的看着他的身影在别的女人房间里,陷入到爱情之中的女子就是这样的傻,这样的哀。
潘贵妃合着眼泪,小口吃着燕窝粥,却也只吃了几口便推开不吃了,只把身子依偎在元诩的怀抱中,不言不语,只任泪水肆意的蔓延。
元诩的衣衫,元诩的心,都被她的泪水给淋湿了,“怜儿,你在我的心里独一无二,在这个世界上我能够舍弃所有,唯独不能舍下你,你这样我会心痛。”
潘外怜慢慢的镇定了下来,房中只剩下元诩和她两个人,元诩方才低低的开口问潘外怜,“到底怎么回事?”
潘外怜的脸色泛着不健康的潮红,双手用力的攥着被角,极力忍住眼泪和恐慌,“诩,有人想要我的性命。”
元诩的剑眉拧成了一个疙瘩,沉沉说道,“果然不出英贵嫔所料,茯苓说你溺水之时曾远远的看见一个小内监的身影窜过,原本还以为她只是眼花,据你这么说,看来是真有人故意要你溺毙在锦鲤池中。”
元诩说完,把潘外怜紧紧的拥抱在了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问道,“怜儿,你可看清了是谁吗?”
潘外怜一怔,续而摇了摇头,“那人是从背后推我入水的,我并没有看清他的长相。”也是白问,既然存心想要还潘外怜的性命,自然是安排妥当的,怎么会轻易的露了痕迹。看来,这些人也是一直在暗中窥探多时,苦于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这样的机会他们又怎么会错过呢?
元诩扳过了潘外怜的身子,握住了潘外怜冰冷的手,直视着她,眼眸冰寒,带着鲜少有的怒意,“怜儿,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是谁做的?”
潘外怜蹙了蹙眉头,沉思了片刻,这才缓缓的说道,“我在这宫中是众矢之的,得罪了多少人我也不知道,与我最不睦的便是胡皇后了。”潘外怜又想了想,“左右昭仪,各宫美人等人对我都有所怨恨,可也不至于要我性命这般歹毒,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就是这个道理。”李诗茹从外面走了进来。
潘外怜的手轻轻一抖,抬眸看着李诗茹,表情瞬息万变,甚是怪异。
元诩的眼眸你露出一抹冰冷的寒光,若有深意的看着李诗茹。
潘外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李诗茹走到了潘外怜的身边,安慰道,“他最为疼宠于你,除了你再也没有其他的女人,虽在这六千佳丽的后宫之中,依然能够独善其身,你说他人会如何来想,只有把你杀了,他们才有可能沾些雨露,不过,你也不用怕,他正好也可以借助此事把守宫的侍卫都换掉,宫中的侍卫一时之间全被支走,也够想害你的人头疼的了。”
李诗茹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不计称呼,只以你我说话,这让潘外怜甚觉得意外,一头雾水的看着李诗茹,有很多事情她还没有想明白。
元诩的眼眸越来越深沉,面上却淡淡的笑了,“就你这个小丫头贫嘴。”
“你们……怎么回事?”潘外怜不解的问道。
“他是我的哥哥,去我宫中不过是找我闲话人生,解心散忧而已,嫂子。”李诗茹大大咧咧的说着,这个心结若是不解开,恐怕这个潘外怜还要自叹自唉,影响到了腹中的小孩子就不好了。
潘外怜转头看向了元诩,面上露出了些许的笑意,元诩用手指轻轻的抚弄着她的长发说道,“这些日子,前朝之事让人烦心,你怀孕之后颇多忧思,让我的心情太过于阴郁,所以我去了妹妹那儿,听她讲讲我没听过的事物。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她只是我的妹妹,等有一日大权在握,我定会为她寻得一个得意的夫婿。”
潘外怜听罢此言,轻轻的依偎在了元诩的怀中,抬眸看向了元诩,朦胧摇动的烛光之中,纱幔随着夜风轻轻飘动,元诩的眼中有一抹只有她才懂的晶亮的东西,他的脸低俯向她,是那样的俊美,这样的亲近。
潘外怜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元诩的脸颊,眼眶你全都是无知无觉的泪水,内心痛楚而又欣喜,原来,他还是那个他,从来都未曾改变。
她轻声似自言自语的说道,“诩,我们的路好难走,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们可会有未来,可现在的我,却不会再去想这些,我只想要你在我的身边。”
元诩疼惜的抚摸她的脸,声音发哑,“我会在你身边的,相信我,怜儿,你先吃些东西,不要亏待腹中的孩子。”
潘外怜放才淡淡的笑了一下,和初见之时的调皮骄傲的样子判若两人,那样的清愁,眼眸之中全都是忧伤,李诗茹轻轻的叹了口气,重新端过了燕窝粥,递给了元诩,元诩一勺一勺的喂给她吃。
李诗茹也不用人让,大大咧咧的坐到了床榻之上,把前日胡皇后来探望潘外怜并要打杀了映月和茯苓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半,又说道,“不过,我看此事却不像那个胡皇后所为,即便是她,她的幕后也有黑手在,你要多加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