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沫儿在送把煊儿带走之前,清河陪了他好一会儿,只是静静地坐着,却什么都没说。
最后,在马上天黑,她才摸着他的脸颊,轻声道:“煊儿,你一定要争气,一定要坚强,母亲以你为荣,也一定会为你坚强。”
她的唇落在煊儿的额头上,两滴热泪落下在煊儿的眼帘上,她轻轻地伸手拭去,十年,不是很长的时间,她可以等。
只要能等到他回来,什么苦都无所谓了。
元沫儿亲自抱着煊儿出宫,宫中准备了车辇,她不用,只抱着煊儿上了自己的马车,她已经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家里两位老人。
煊儿不能不抱回去,就算不抱回去,爹娘也一定会知道,这么大的事情是瞒不过去的。
“夫人,不如奴婢先回去告知一下老将军和老夫人,您就这样抱着煊儿少爷回去,会吓死他们的。”如意哽咽地道。
元沫儿抱住煊儿,手已经酸麻了,和心一样,她闭上眼睛,眼睛干涩得发痛,再挤不出眼泪来了。
“去吧,好好说,别……”她想说别吓着他们,但是,不管怎么说,都必定会吓着他们的。
“奴婢知道!”如意飞身下了马车,从后面皇宫卫队里接过马匹,扬鞭策马而去。
如意回到府中,天已经黑了。
李湘语刚吃完饭出来散步,身边跟着婵娟。
如意见到她,但是并没行礼,径直而过。
李湘语本就不满意元沫儿对她的态度,如今见她的侍女都敢对自己如此无礼,不由得大怒,喝住了如意,“你给我站住!”
如意站住脚步,回头看着李湘语,“有什么事吗?”
“你是什么态度?见了本夫人,不行礼问安也就罢了,还敢如此无礼?”李湘语怒道。
“那么,你想我怎么行礼问安?”如意面容阴翳,经过这段日子的调查,她们都已经知道李湘语是罪魁祸首,能忍住不杀了她就算好了,还要问安?做梦去吧。
“如意,你虽然是姑奶奶的侍女,但是如今住在将军府,夫人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你怎能这样?”婵娟低声呵斥,却对着如意打眼色,示意她不要多事,给大家点面子,大家都好过。
如意只当看不到,哼了一声,转身就往走。
就是往日,她也不愿意应酬李湘语这个所谓的当家主母,更不要说现在了。
李湘语气得发疯,“好啊,一个个都没把我放在眼里。”
“夫人息怒,犯不着为这些奴婢生气的。”婵娟连忙劝着。
李湘语哪里能息怒?她怒气冲冲地转了一圈,对婵娟道:“你去吩咐管家,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能支取库房的东西,连同账房那边也交代下去,即便是老夫人那边要银子,也要经过我的同意。”
婵娟犹豫了一下,“夫人,这不太好吧,若说姑奶奶那边就罢了,老夫人屋中要取银子拿东西……”
“怎么了?这个家是我在当,不是他们,再说,他们的银子也没拿出来开支啊,家中的这些银子,都是谁赚的?若不是我与齐双……”她止住了嘴,四处瞧了瞧,确定无人才压低声音道:“若不是齐双给我介绍了些赚钱的门道,现在将军府有那么风光吗?”
婵娟轻声道:“夫人,这话不能总是挂在嘴边。”
“行了,我知道,回去吧,药熬好了没有?”李湘语问道。
婵娟道:“小晚在熬了,差不多好了。”
“每日喝这些药,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舅舅介绍的这个大夫,看着水得很。”李湘语埋怨道。
婵娟安慰道:“先喝几个月,宫寒需要慢慢调理的,这不能急。”
“哎,我命真苦。”李湘语说着,又骂骂咧咧起来,“我怀孕的消息都传出去那么久了,侯府那边没一个人来看我,什么家人,都是狗屁!”
婵娟无语了,“夫人,您说话以后得注意一些,这些脏话说多了,有时候在某些场合也会控制不住的。”
“行了,烦心,”李湘语忽然止住脚步,“对了,刚才如意回来,脸色阴沉的,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只她一个人回来,元沫儿呢?”
“刚见她是去了老夫人那边,兴许是回来告知老夫人不回来用膳吧。”婵娟猜测道。
“不会,这都过了晚膳时候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过去看看。”
“夫人还是不要去了吧?药都煎好了,回去喝药吧。”婵娟不想她过去,老夫人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老夫人,两人见面的气氛特别不好,婵娟都怕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元沫儿去过她家里,婵娟就越发觉得李湘语无法忍受,想起清河郡主的好来。
不过,倒是李湘语提拔了她,她往日在府中也就是个洒扫的丫头,如今能做主母的近身,也算是出头了。
尤其,如今介绍她赚了银子,婵娟自己的荷包也丰盈了起来,虽然不多,可总比每个月只收月例钱好。
李湘语领着婵娟往老夫人那边去,人还没到院子,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婵娟吓了一跳,“是老夫人哭了?怎么回事啊?”
李湘语幸灾乐祸地道:“肯定是那元沫儿出事了,你没见如意一个人回来吗?难怪摆出那张死人脸,原来是元沫儿出事了,只是不知道出什么事呢?最好是死在外面了。”
婵娟连忙道:“夫人快别这么说,若让人听去了,会怎么议论您?”
李湘语嘴巴一撇,“怕什么?我就是巴不得她死,你没见她那张嚣张的脸吗?”
两人刚想进去,便见李富贵领着三娘疾步走过来,李富贵喊住李湘语,“慢着,你先别进去。”
李湘语回头,“怎么了?”
李富贵拉着她到一边去,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出什么事了吗?元煊没了,死在宫里了。”
“什么?”李湘语大吃一惊,随即一阵狂喜从心底涌起,“真的?”
“真的,如今元沫儿正领着他的尸体回来呢,马上就到了,我也是刚听人家说的。”李富贵轻声道:“这是你表现的好机会了,你得进去安慰安慰老婆子,老婆子伤心之下,只能寄望你的肚子,你翻身的机会来了。”
李湘语哼了一声,“我还真不需要讨好她,不过,倒是可以安慰安慰的,我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可就是将军府唯一的孩子……呸呸呸,以后还会再有。”
她煞有介事地摸着自己的腹部,仿佛里面真有个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