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翌日皇帝传召了清河过去,问她昨夜为何深夜出宫。
清河直言相告,说因慈幼院走水,她怕火情严重会伤及人员,便急忙出宫去帮忙处理了。
皇帝也命人去核实,证明清河所言不虚,对清河大为赞赏,说她尽责,有当日云妃之风。
清河便顺势说今日还要出宫去,与苏灵商议重建事宜。
皇帝自然恩准,并且让她这段日子少些在宫中,免得与星阑起冲突。
清河知道星阑那边一定是闹起来了,因下嫁张公允的事情。
她正不想理这些事情,皇帝的旨意便正中下怀。
她出宫去之后,首先去了慈幼院,与苏灵商议了一下重建修缮事宜,便又急忙去了楚瑾瑜的府中。
虽然知道楚瑾瑜如今在闭关中,不能见到他,但是,到他府中问问情况,也好叫自己放心些。
只是有些意外的是卫南竟然领着她去见楚瑾瑜。
府中在东侧设了一个火房,用坚固的铁质材料制成,人还没靠近,便感觉到空气中一阵热浪传来,就好比炎炎夏日走在沙漠里的感觉。
门是关闭上的,但是三扇门当中,都有出气口,大约手掌般大,可以从出气口里看到里面的情况。
清河凑过去,只见里面架起一个高台,高台上烧着一个大锅,底下是浓浓烈焰。
楚瑾瑜被放置在一张玉床上,玉床就在大锅的旁边,大锅上有不断翻滚的像是血液般殷红的液体飞溅袭来,悉数都落在楚瑾瑜的身上。
空中飞溅着数不清的火星,里面的温度让人惊骇,清河即便是凑在这出气口上,也觉得热浪一阵阵地扑面而来,几乎叫人无法忍受。
火房中,除了一阵阵的热浪之外,还夹着一股子药草味道。
从这个角度看进去,看不到楚瑾瑜如今的情况,但是他躺在玉床上,不断地挣扎,显得很痛苦。
卫南轻声道:“这样的日子,他要熬半个月。”
“对不起!”清河晦涩无比的道,虽然知道道歉真的没有作用,可她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
卫南舒了一口气,“其实细想之下,我们也怪不得公主,这个坎,主子总是要过去。”
清河默默地没做声,看到楚瑾瑜那样,想起他往日故作浪荡不羁的模样,总觉得心里像是有一个针扎般疼痛。
白苏宁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来到火房前,见清河也在,他打了招呼,“公主来了?”
神色间,竟没了昨天的冷淡不悦。
清河倒是真觉得奇怪,昨日对她的态度还是很冷淡,怎地今日一个个都给她好脸色了?
卫南见清河神色疑惑,遂笑了一笑,“公主不必诧异,我们昨日只是一时意气,而且公主为我们提供了有利的线索,我们如今基本可以证实,清妃娘娘尚在人间。”
“真的?”清河大喜,“那如今清妃娘娘在何处?”
白苏宁回答说:“变卦,意味着变数很多,所以如今我们还不知道她的下落,但是只要尚在人间,总能找到。”
他白净的脸上也能察觉一丝和颜悦色,竟叫人觉得有些明朗,仿佛之前的阴翳之气一扫而光。
可见这个真的是缠绕了血圣山人心里多年的难题,找不到清妃,便无法解开楚瑾瑜的心结,楚瑾瑜的心结打不开,也不正式接掌血圣山,那么,血圣山便无法传承。
清河也希望他们能早日找回清妃,如此,楚瑾瑜再不必受这样的苦。
“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清河问道,虽然知道自己未必能帮什么忙,但是,她特别希望能帮到楚瑾瑜,因为,他真的帮了自己很多很多。
当做报恩也好,为他做点什么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也好。
白苏宁微笑道:“公主若愿意施以援手,还真的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清河连忙道:“白长老请说。”
白苏宁道:“如今门主历经的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而他与在宫中的雪狼心意相通,公主可对血狼说一些安慰鼓励的话,便等同说给他听。”
清河啊了一声,脸色陡红,“我对血狼说的话,他能听到?”
她以前可是对血狼说了很多话,那这些话他都听见了?
白苏宁道:“原则上是可以知道的。”
清河握住双拳,懊恼地道:“楚瑾瑜原先为何不告知我?”
白苏宁奇怪地看着她,“有什么问题?”
清河没好气地道:“没什么问题。”
她绞尽脑汁回忆着自己到底跟血狼说过什么,可都想不起来了,但是她很肯定,说了一些不想让旁人知道的事情。
白苏宁见她脸色火红,便知道她心中的想法,解释道:“未必你说的都被他听去了,只有他与血狼心意相通的时候,才会听到,而且,心意相通一般是在他睡着之后,或者是静心打坐的时候,又或者是现在这样。”
清河却依旧懊恼,因为她多半与血狼说话,都是在睡不着的时候,那时候,估计楚瑾瑜也都睡了。
卫南见清河脸色绯红,不禁好奇地问道:“公主与血狼说过什么秘密吗?”
清河一口否定,“不曾!”
“既然没秘密,有什么打紧?瞧您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您跟血狼说了什么呢。”卫南道。
清河越发显得局促,如果她没有记错,她曾跟血狼说过,不知道楚瑾瑜是什么心思,那些话,可不能叫他听了去啊。
“我先回去了,还得去一趟慈幼院。”清河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卫南看着她的背影,嘀咕道:“很多秘密吗?她有什么秘密主子是不知道的?”
白苏宁耸耸肩,“不知道呢!”
他扭开门,轻飘飘地进去,再把门反锁。
火焰在他身边飞舞张狂,他一袭白衣,不沾染半点火星,径直走向玉床。
他把盒子放置在床头,从里面取出一道金色令牌,放置在楚瑾瑜的额头上,令牌吸取了腾飞的火星,像是不断注入楚瑾瑜的眉心。
“这是为何啊?”
卫南吃惊地回头,却见刚走了的清河又折返回来,正望着里面白苏宁的一举一动。
“公主不是走了吗?”卫南问道。
“嗯,是的,走了。”清河答非所问,回来了,人却又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