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进来奉茶,梁志也不忙着回答,道:“大人请茶,这是今年明清新茶。”
齐竹荣连连叹气,“我如今哪里还有心思品茶?我齐家不知道是不是大祸临头了。”
梁志笑了笑,“若不是大祸临头,我怎会举荐白苏青给大人?”
齐竹荣一怔,“如此说来,白苏青说的都是真的?”
“大人不必怀疑她,她说的,必定是真的。”梁志缓缓地喝了一口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是,有她在,保你的性命是可以的。”
齐竹荣神色一下子就沉寂了下去,愁容满脸,“看来,我齐家气数已尽啊。”
“盛极必衰,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居安而不思危,更是大忌,齐大人,往日我便提点过你,是你没放在心上。”梁志道。
齐竹荣苦笑,“往日我齐家如日中天,哪里会想过有今天这样的?”
“这也是命数,你们齐家的气数确实到了,齐大人,回去吧,相信白苏青,你们齐家尚且还能苟且一活,若不相信,便是自寻死路。”
“你让我相信她,你也得告知我她到底是什么人吧?”齐竹荣道。
梁志轻声道:“大人听说过血圣山吗?”
“血圣山?”齐竹荣道:“这自然听说过的,血圣山名声响亮,怎会没听说过?莫非,这白苏青是血圣山的人?”
“没错,她是血圣山的人。”梁志淡淡一笑,“而且,是血圣山的高手,血圣山中,只有一人可比得上她。”
齐竹荣大为惊讶,“这么厉害?”
但是随即他又疑惑了,“血圣山的人也会下山做生意?我所知,血圣山的人都是十分清高的,不屑与世人来往。”
“总有例外的人,人活在世上,总有一求,血圣山大部分的人,都接受避世的规条,可有些人,觉得入世更好玩。你不必追究这白苏青为何会与你做交易,你只知道,没了她,你就活不成。”
齐竹荣想起他见到的一幕,不由得问道:“这白苏青平素看上去,如画容颜,可那****竟见到她像个老妪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啊?”
梁志微怔,“你看见?”
“是的,就看了一眼,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但是,现在看你的反应,想来是没错的,她其实不年轻了吧?”
梁志微微摇头,“齐大人,有些事情,你知道就好,过分的好奇心会害了自己,不要追问,不要查究,她是什么人,她多大年纪,她为何会这样,都和你没有关系。”
“只是,她让我找童男童女,这种阴鸷的事情,我还真不太愿意。”齐竹荣道。
梁志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齐大人,这阴鸷之事,你做得还少吗?”
齐竹荣没做声,良久才道:“以前是以前,可如今我齐家即将大难临头,若我再做这些阴鸷的事情,谁知道还会遭到什么报应?”
梁志竟有些意外,“齐大人也会怕报应?”
“以前是不怕,也不信,但是如今,气数已尽,不得不信天命了,如今只求保住我全家大小的性命,这官,做不做也罢了。”
梁志道:“懂得放弃是好事,若再固执于荣华富贵,权力荣耀,则无药可救。”
“今日来,还想请梁兄为我卜卦。”齐竹荣恳切地道。
梁志微笑着摇头,“看来,齐大人还是不完全相信白苏青所言。”
“不是不信,只是,事关重大,还是谨慎一些为好。”齐竹荣道。
梁志只得说:“好吧,既然齐大人坚持,我便为你起一卦。”
他命小姑娘准备文房四宝,然后看着齐竹荣,“这卦,你自己问,问了之后,我为你解。”
“如何问?”齐竹荣问道。
“你闭上双眼,心中想着你要问的事情就可以了。”
“不说出来吗?”齐竹荣问。
“不需要。”
齐竹荣诧异地道:“可若不说出来,你如何知道我问的什么?”
梁志道:“你所问,都在脸上,我能看到,上天也能看到,十方诸佛都能看到,问吧。”
齐竹荣遂双手合十,闭目冥想了一下。
他闭目之时,那放置在桌子上的笔竟自动立起来,画下了卦象。
等他睁开眼睛,卦象已经画好,而笔自己搁回了笔架上,他瞧见此情景,不由得微怔,看向梁志,“是你画的?”
梁志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拿起笔在卦象旁边不断地备注。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地抬起头,在卦象最后写了一个字,“讼!”
“什么意思?”齐竹荣不明白。
“讼卦转坎卦,或锡之鞶带,终朝三褫之。齐大人,自求多福吧。”梁志淡淡地道。
“什么?或锡之鞶带,终朝三褫之,这是什么意思?”齐竹荣声音颤抖地问道。
“赐予翠玉的鞶带,三次被夺回,齐大人,正比喻你齐家德蒙皇上恩宠,第一次,是你自己,第二次,是你的女儿贵嫔,第三次,则是你的长子齐将军,但是,这一次,皇上都要收回来了了。”
齐竹荣脸色惨白,这一次,是真的绝望了。
其实,他知道白苏青的道行要比梁志高,但是,他却相信梁志说的话多一些,他知道梁志不会骗他,但是白苏青会,如今证实了白苏青说的也是真的,便连最后一丝侥幸之心和希望都没有了。
梁志道:“齐大人,送你一句话,不克讼,复即命;渝,安贞吉。关键是在这个渝字,渝,变也,只有改变,才可得到安吉啊。”
“怎么变?”齐竹荣问道。
“慢慢想吧,我已经说得太多了。”梁志看起来有些疲惫,对小姑娘喊了一声,“来啊,送齐大人!”
这便是下了逐客令了,齐竹荣只得站起来告辞。
离了梁志的四合院,齐竹荣知道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只能按照白苏青的要求去做。
回到府中,命了近身侍卫过来,“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回大人,都办妥了。”
“什么时候可抵达?”
“过两日就到了。”
“什么地方的人?”
侍卫道:“都是致州的人,那是穷乡僻壤,人口又多,活不下去,只得卖儿卖女,大人放心,都是买断了给足了银子的,说是带入京中做家奴的。”